沒過多久,就有幾個警察過來要爲周毅一羣人爲剛纔發生的事情做筆錄,本來應該是每個人單獨去做筆錄的,可是光頭男因爲擔心唐天龍的安全問題,死活要陪着一起去,因爲知道唐天龍的身份,警察們對此也是無可奈何,只能是帶着他們四個人一起去做筆錄。
原本週毅也打算跟着唐天龍他們一起去的,可是當週毅說出自己的想法之後,帶頭的警官卻一臉嚴肅地對周毅說道:“李全李先生是吧?我們趙隊說了,您可是這件事裡面的重要人物,爲了避免細節描述的不夠準確,必須要單獨做筆錄才行,所以,您還是一個人去爲好,免得我們爲難。”不過趁着沒人注意,警官偷偷給了周毅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對此,周毅只能是無奈一笑——看來趙如泠果然是認出自己了啊!
在警察的帶領下,周毅走進了一間屋子。
一進屋子,周毅就發現這根本就不像是做筆錄的房間,看這陰暗的光線,還有裡面冷冰冰的空氣,只有一張桌子和前後兩張椅子擺放在這狹小的空間內——這是做筆錄的地方嗎?這簡直是審訊犯人的地方啊!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避不過去,周毅覺得還是坦蕩一點去面對爲好,就算趙如泠會生氣,那就讓她打自己一頓就好了嘛,又不是沒捱過打?看在楚湘和周瀟瀟的面子上,她總不至於把我打死吧?
如此一想,周毅反而感覺到放鬆了下來,走到桌後的椅子上坐下,見半天都沒有人進來,竟然就這樣趴在桌子上睡了起來。
“梆梆梆……喂,起來,別睡了!”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周毅發現趙如泠正板着一張臉盯着自己,趕緊擦了擦自己嘴角流出來的口水,正襟危坐起來。
“姓名?”連眼皮子也懶得擡一下,趙如泠翹着二郎腿,一隻手握着碳素筆,緊緊盯着一隻手拿着的記錄板說道。
“呃……”面對趙如泠第一個問題,周毅就感到爲難了——自己到底是說周毅呢?還是說李全呢?
看着周毅這一副吃了蒼蠅一般難受的表情時,趙如泠冷哼一聲,然後說道:“怎麼?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麼?”
鬧不清趙如泠到底是什麼意思,周毅只能是乾笑着說道:“嘿嘿,趙警官,咱都這麼熟了,就沒必要問這個問題了吧?”
“別跟我套近乎,誰跟你熟了?你是誰啊?”
周毅吃了一癟,見趙如泠居然裝作不認識自己的樣子——看來她是真的生氣了啊!
“姓名?”
趙如泠再次發問,周毅不敢再跟趙如泠套近乎了,只能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李全。”
“李全?哼哼。”聽到周毅的回答,趙如泠冷冷一笑,然後又面無表情地說道,“性別?”
“男!”
“犯了什麼事進來的?”
“打架鬥毆。”
“打了什麼人?爲什麼打人?”
“不認識,因爲看他不爽,所以就忍不住揍了他。”
“看他不爽?所以就揍了他?”說到這裡,趙如泠笑得更冷了,也不再繼續追問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什麼工作?”
“無業遊民。”
“家庭住址?”
“溫泉路天橋下有一橋洞,那裡便是我家。”聽到趙如泠一直在詢問這些毫無意義的話題,周毅有些不耐煩地胡亂謅道。
趙如泠也看出了周毅話語裡的敷衍之意,用筆重重地敲了敲桌面,沉聲說道:“李全,你首先要弄明白你現在呆的是什麼地方,我希望你能認真地回答我的問題。”
“我很認真啊,我已經說了,我就住在溫泉路天橋下的橋洞裡面,趙警官你要是不相信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了。”周毅雙手一攤,故作無辜地說道。
趙如泠臉上浮現一絲怒色,剛想發作,但又硬生生地給忍住了——
“那好,下一個問題,你父母是幹什麼的?四年前你在哪裡?在幹什麼?一年前又是怎麼重新回到ML市的?”
見到趙如泠竟然以權謀私,堂而皇之地開始審問起自己的經歷,周毅這下就有些坐不住了:“呃……趙警官,這些問題,好像跟這次的事情沒有什麼關係吧?”
趙如泠臉色一沉:“你怎麼知道這些問題和這次的事件沒有關係,對我們而言,這極有可能是成爲本次案件至關重要的線索。”
看着趙如泠竟然如此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番話,周毅的嘴角不禁微微有些抽搐:“趙警官,我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打架鬥毆的案子,應該不至於您這麼興師動衆的刨根問底吧?”
“不至於?”趙如泠譏誚地反問了一句,瞥了周毅一眼以後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記錄板之上,“我告訴你,李全,你這件案子可不簡單吶,就因爲你一時沒忍住揍了對方,受害者因爲平白無故捱了一頓打,再加上心理方面又有些問題,所以一時想不開,就從家裡拿了把菜刀出來跑到大街上,開始報復社會,見人就砍了,直到我們警方將他擊斃爲止,他已經大大小小砍死砍傷十餘人了,你說,你這案子還能算是一件小事嗎?”
原本週毅就已經很佩服自己胡編亂造的功夫了,可現在跟趙如泠的本事一比的話,周毅只能是感覺到無地自容——
“咳咳,趙警官,您這故事編得也太牽強了吧?咱不開玩笑了行嗎?”
“開玩笑?呵呵,周毅啊周毅,編故事我這不是跟你學的麼?你編得故事可是比我繪聲繪色多了,而且還編得有模有樣的,居然把我們警局的同志都給騙了過去。我看吶,你還是老老實實交代爲好,也免得我多費功夫。”
聽到趙如泠終於不再稱呼自己爲李全,周毅心裡大大鬆了一口氣,笑眯眯地看着趙如泠說道:“嘿嘿,趙警官,我那履歷您不都已經看過了嗎?我也已經跟您解釋過一次了啊,所以我也沒有必要再跟你多說一次了吧?”
看着周毅這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趙如泠氣就不打一處來,只見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怒聲說道:“周毅!我再跟你說一遍,這裡不是你我敘舊嘮嗑的地方,我跟你也沒有什麼交情可言,你最好給我嚴肅點,還有,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嗎?”
趙如泠憋了良久,終於是把話題引到正事上面來了,周毅不由得面色一正說道:“趙警官,我當然知道我自己在幹什麼了。”
聽到周毅這毫無悔改之意的回答,趙如泠臉上怒色更勝,一把抄起桌上的記錄板,眼看着就要往周毅的頭上砸去,但不知爲何,當她對上週毅那雙毫不退讓的眼睛時,又硬生生地忍住了,僅僅是往鐵桌上重重一扔——“哐當”,白色的紙張散落了一地。
“既然你知道你在幹什麼?那你怎麼還會出現在這兒?我前幾天給你的勸告難道你全都忘在腦後了是麼?你這麼幹的話,楚湘怎麼辦?瀟瀟又怎麼辦?”
周毅明白,趙如泠之所以如此生氣,其實並不是氣自己對着她當面一套,背後又一套,口頭上信誓旦旦地承諾說自己不會參與到這件事裡面,一轉頭還是參與了進來,她只是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在裡面,既是在氣自己的不自量力,又是在氣自己不爲周瀟瀟和楚湘着想就一頭扎進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潭當中。
所以周毅姿態也擺的很低,彎下腰來,替趙如泠一張一張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紙張,然後重新疊放好放在桌上之後,看着趙如泠的眼睛說道:“趙警官,我知道你是在爲我擔心,不想我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但是,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我就問你一句,如果趙警官你是我的話,你會不會做出像我一樣的選擇來?”
被周毅的問題問得一愣,然後又忍不住在心裡面想道:是啊,如果我是他的話,面對好朋友的求助和明顯是另有隱情的事情,我會不會硬着頭皮也要去幫忙啊?應該會的吧?
想到此處,趙如泠的眼神也不由得軟了幾分,避過周毅直視自己的眼睛,表面上像是說服周毅,但實際上更像是說服她自己:“周毅,你要明白,我是警察,所以我有責任和義務去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你現在的身份不過是一個普通百姓罷了,根本就沒有必要也沒有權利參與到這些事情裡面來。”
“呵呵,沒有權利麼?”周毅的眼光看向深遠的地方,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忽而有些壓抑,聲音也有些嘶啞地說道,“就因爲沒有權利,所以我就應該眼睜睜地看着好人蒙冤,壞人逍遙法外麼?我想,如果這個世界不能給我們一個公道的話,那麼,我就憑着自己的一雙拳頭自己去討回一個公道。”
感覺到周毅說出此話時,背後隱藏的沉重感,趙如泠張了張口,剛想要反駁些什麼,但卻被周毅揮了揮手給打斷了——
“再說了,趙警官,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也已經參與進來了,況且,今天晚上,如果不是我的話,恐怕唐天龍就已經死在這個地方了吧?”
“你是說?”此時趙如泠也顧不得去仔細思考一下自己心裡一閃而逝的感覺了,聽到周毅這麼一說,趙如泠也的臉色也不禁凝重了起來。
“嗯,你猜的沒錯,今天晚上,唐天龍遇到了刺殺。”周毅指了指自己脖子上被割出的一道紅線,“如果不是我手上有那麼幾分功夫的話,恐怕趙警官你現在看到的就僅僅我的一具屍體了吧?”
順着周毅手指的方向一看,趙如泠果然在周毅脖子上看到了一道淺淺的傷口和留下來的一些血跡,趙如泠不禁有些後怕地想道:如果這傷口再深幾分的話,恐怕是已經割到動脈了吧?
“殺手是誰?長得什麼樣子?現在在哪?”提出一連串的疑問之後,或許趙如泠自己也沒有發現,此時她的臉色陰沉得有些可怕。
周毅搖了搖頭:“不知道,因爲當時的情況很危急,再加上突然停電了,所以我並沒有過多地去留意殺手的相貌,只知道他是一個很瘦弱,身材矮小的男性,而且還一手縮骨功使得是爐火純青,也正是如此,才讓他輕而易舉的就逃了出去。”
“那地上那一灘血跡是?”
“是殺手留下的,在跟我打鬥的過程中,他被我打傷了。”
“既然他已經受了傷,那肯定跑不了多遠,我現在就去安排人手去追查一下。”
“趙警官,我看這就不必了吧?他既然能夠堂而皇之地混進你們局裡,恐怕也有人接應吧?你們現在去找,應該是找不到了。”
“不管如何,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覺得應該努力一下,萬一找到了呢?”
見趙如泠說得堅決,周毅只是笑了笑:“那好吧,既然趙警官你堅持的話,那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嗯。”
臨走之前,趙如泠又眼神複雜地看向周毅說道:“周毅,不管是爲了楚湘這丫頭或者是你的女兒周瀟瀟,我都希望你這次能夠平安無事才行,如果你遇到了一些你不能解決的麻煩的話……”說到這,趙如泠咬了咬牙,“你可以來找我,我一定會盡自己的努力保證你的安全的。”
周毅一怔,沒想到趙如泠會給了自己這樣一個承諾,不過周毅旋即反應過來,對着趙如泠微微一笑說道:“謝謝你,趙警官。”
趙如泠腳步一停,但沒有轉過頭來,只是揮了揮手示意周毅不要在意,便極爲瀟灑地離去了。
這女人——
周毅看着趙如泠乾脆利落離去的身影,心裡不由得想道:還真是帥到爆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