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還是充滿了笑聲的這個作爲學院祭的地方,如今已經變成了這些擁有着不死軀體的傀儡的樂園……又或者說狩獵場更爲妥當。
人類的話,終究是要看得見光才能繼續前行的,這種即使被碾成碎片也依舊會再次爬起來的不死者,就像那個唱着死亡重金屬的輕音部的狼牙棒又或者流星錘一樣,將人類的希望狠狠的擊了個粉碎……因此,看不見光的他們,只能停了下來。
在一個本身作爲學院雜物室,現在已經廢棄了的房屋中,奇蹟一樣的再次出現了學員的蹤跡。
原本還在C區擺着各種攤位的他們,被不死者追趕着逃到了此地,不對,按照那個叫做司令的同學的說法,這應該是叫撤退沒錯!領隊的學員想道,即使已經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作爲騎士後裔的他依舊無法容忍自己做出逃跑的事情……但如果是按照戰局所做出的撤退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但……即使是撤退,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那種足以直接將街道隔開的魔法會消耗大量的魔力,而且也是需要多數人聯手才能發動的大型魔法,現在隊裡魔法系的學員們的魔力都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已經不是他們可以繼續前行的程度。
不過幸好的這些不死者似乎腦袋裡僅剩下將視線以內的活物殺死的念頭,因此一時間躲,不對,撤退到了這裡,已經離開了不死者視線的他們,還算得上安全……暫時的!
啊……還真是緊急的情況呢,作爲騎士隊長的父親大人啊!如果現在是您的話,到底會怎麼做!領隊學員感觸道,或許已經是撤退也無法安全的情況了也說不定。
然而,周圍的聲音卻讓他無法再這樣感觸下去……
撤退過程中收下的小弟:“哦?羅洛萊娜大人!我已經三顆了!”
羅羅娜:“囉嗦,不需要你提醒!要知道戰場無父子吶!”
弗莉絲:“羅羅娜笨蛋……”
沒想到已經是這種情況了,還有着這樣的傢伙存在!這幾個鍊金系的傢伙,居然出於無聊的原因湊到了一起玩那個橙色頭髮的傢伙提出的叫做“五子棋”的奇怪遊戲……
鍊金系的都是毫無危機意識的笨蛋嗎?!難道他們認爲仍在這間雜物室外面徘徊的不死者都是聾子嗎?領隊學員心裡咆哮着,但這僅僅是幾個人圍在一起悄悄玩遊戲,頂多也就沒有危機意識而已,還不算是最過火的。
最過火的,在另一邊……
一名身穿着黑白相間的女僕衣服的妙齡少女,女僕潔白的圍裙上一塵不染,與周圍的由於魔力消耗過大,而直接躺在地上喘氣的魔導系學員成了鮮明對比。
此時的這位女僕手中拿着精緻的銀製托盤,上面放着的是剛泡好,冒着溫熱的香氣的紅茶。
“少爺,您的紅茶。”紅茶被輕輕的放到了一張位於輪椅的小桌上,輪椅上坐着的是一名黑色短髮,帶着深黃色眼鏡的嚴肅少年。
他拿起紅茶輕酌一口,隨即便放回了桌上,閉上雙眼,彷彿在回味着喉嚨中的茶香。
半響,纔開口說道:“嗯……和平常比起來差了點,果然在這種資源不足的情況下,對泡出來的紅茶質量也會有所影響嗎?”
“萬分抱歉。”
“不,不用自責,僅僅是出於硬件問題,你的技術……是毫無缺陷的。”司令搖頭說道,繼續端起紅茶細細品味。
優雅的舉動,和這陰暗,充滿着黴味的廢棄雜物間格格不入,此刻的司令彷彿是置身於另一個世界:“還在可以忍受的程度,而現在,也已經不是斤斤計較的時候了。”
“既然知道現在不是斤斤計較的時候,那就不要依舊做出這麼悠閒的事情啊!!!”領隊學員看到這一幕終於忍不住咆哮道——明明剛纔才決定鑑於有可能會被外圍徘徊的不死者發現而讓全員保持安靜。
同時的,他也發覺這個外號叫“司令”的有錢傢伙也是鍊金系的。
鍊金繫到底是多麼奇怪的地方啊?不禁這麼想道。
“喂,你這傢伙!剛纔一直說着找出這一切的源頭,解決這個騷動的人不是你嗎?”既然剛纔已經忍不住說出聲來,領隊學員決定就在現在搞清楚這個提出了撤退意見的傢伙的想法。
奇怪看了旁邊這個突然發難的傢伙一眼,司令放下了正在品嚐的紅茶:“你在說什麼?我的確說過攻擊毫無意義,尋找出源頭纔是有效方法之類的話,但你是不是搞錯了一點,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會解決這個事件吧?”
“你這傢伙!!”對方不負責任的言語,讓領隊學員暴怒:“你難道不知道……你有可能讓這裡所有同學都置於險境了嗎?”
彷彿再也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怒氣,領隊學員抓住了司令的衣領,舉起了拳頭。
但面對對方就要揮下的拳頭,司令好像完全沒有察覺一般,慢條斯理的拍開了對方抓住自己衣領的手。
“收起你的醜態吧,愚民!如果僅僅是憑藉怒意的醜態就能解決麻煩,那麼這個世界會變得多麼低俗!”
然而,一名鍊金術師如何能掰開一名戰士的手腕?
“嘖……”領隊學員輕啐的放開了抓住司令衣領的手,他覺得再次給這傢伙一次機會,但如果對方無法給出令他認同的答覆,他免不了還是要再次失態一次!
司令整了整自己被弄皺的衣領:“果然是還沒明白吧?如果造成這一切,是由於一個法術,那麼也是一個很頂級的黑魔法,你認爲……即使找到了操縱這個法術的法師,我,或者說你,又或者任何普通學員能將這樣的存在打敗?”
“如果真要我做出這樣的事,也僅僅是強人所難的無畏犧牲而已!”司令用嚴肅的目光注視着前方之人,無法正視自己的軟弱……還真是可悲啊!
“我當然知道……但現在,但現在!必須做點什麼的吧!”終於察覺到了什麼的領隊學員暗暗的握緊了拳頭。
“停下你這種偉大的想法吧!無能者!我們所能做到的事情,我們應該做的事情,只有像小說故事中的普通村民那樣,說着‘村子的西邊出現了惡龍!!’之類的話語,將災難的道標指引給能破除災難的勇者……無法正視自身的位置的人,只會毫無意義的死去而已!”司令繼續說道。
“災難的道標……”這突然出現的名詞,這自己唯一應該做到的事情,讓領隊學員喃喃的低語着。
“對,指引它的東西,我早就準備好了。”似乎早有知覺對方有這樣的舉動,司令將手伸進了衣袋裡。
而取出來的,並不是領隊學員認爲的什麼驚天動地的東西,僅僅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圓形儀器,畫着格子的表面上,一顆不斷散發着奇異光芒的,看起來像碎肉一樣的東西在裡面漂浮着,傾斜的指向了一方。
“這裡面的,是初號機的細胞。”不等周圍人發問,司令就率先作出瞭解釋。
初號機,對於負責在C區擺攤的他們是個陌生的名字,但依舊多少有着從那邊傳來的消息。
“就是之前在你們B區的鍊金大賽造出了大騷動的,據說是紫色塗裝的巨人嗎?”旁邊一個有所知曉的學員問道。
“沒錯……這是之前爲了製造它的專用約束器而截取下來的細胞,知道爲什麼初號機在甦醒後陷入了到處攻擊破壞的暴走嗎?”司令點頭的確認了對方的說法,同時也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但並不指望這些在C區的並不瞭解隔壁區域情況的傢伙能夠回答,司令繼續說道:“而經過我的研究發現,其實那並不是暴走,僅僅是脫離了長久沉睡狀態後的,出於飢餓的覓食舉動而已,但初號機和普通的生物體不同,它的一切動作除了需要體力外,更多的還是需要魔力來維持……”
似乎是出於壞習慣的原因,司令再次將雙手交叉起來撐在桌上,露出着超出年齡許多的老成姿態:“也就是說,如果說要對初號機將要攻擊的人做出先後劃分的話,毫無疑問是從魔力量最高的人開始吞噬起,這也是爲什麼在那架剛大木出現後,初號機就放棄了繼續攻擊我的原因。”
“這種在一瞬間就能感覺到吞噬後能提供魔力多少的能力,是深入着細胞的本能,你看,被封在儀器中的這一小塊細胞,毫無疑問的指引着一個方向吧……它所指引的那裡,正是整個城市中魔力最爲濃郁的區域,不是內在魔力量,而是正在散發的魔力。”
正如司令所說的充滿了某種不知名防腐液體的儀器內部,懸浮在液體中的那一小塊細胞彷彿被什麼吸引着一樣,漂浮向了一個方向……如果細細觀察的話,甚至能發現這一小塊細胞像有着生命,細微的蠕動着!
“也就是說,如果說現在這種情況,是類似亡靈系的操縱死者一類的法術,那麼就應該有着擴散魔力的中心區域,而法術的發動者……就在那個位置!”司令做下了結論,舉起了手中的儀器,彷彿是高舉着聖劍的賢者,等待着能討伐魔王的勇者來到他面前,接下這柄制勝的武器!
“衆所周知……即使是強如毀城的禁咒,只要施法者死亡也一樣會停止!”
那像活物一樣蠕動的小塊碎肉細胞或許僅僅能帶給旁人詭異的噁心感覺……但在這個時候,這卻成了挽救生命的藥劑!
但是……能接下這柄“聖劍”的勇者,並沒有出現。
能解決這一切的人到底在哪裡?學院的導師嗎?毫無疑問的,導師在學員的心目中是強大的存在,現在的導師也應該都聚集在了學院中心處的鐘樓裡,但……現在真的能將這個指引着災難源頭的標示帶給他們嗎?!又或者說,大家還有着活着去到鐘樓的力量嗎?領隊學員看着周圍疲憊不堪的同伴沉默了下來。
明明只差一點了,難道真的是什麼都做不到嗎?仍在外圍的不死者徘徊的腳步聲,像踏在了在場所有學員的心裡,壓抑得……幾近讓他們發瘋!
“真是的,好端端的學院祭居然就這樣被破壞掉了呢,本來還想着,這次格鬥大賽的最強者會是誰的,如果可以的話,還真想完全看完啊……但看來是不會有結果了。”這個地方還能安全多久,沒有人能做出什麼樂觀的肯定,一名感覺生存無望的學員,用說着遺言一般釋然的語氣嘆道。
然而,這句本不想有人回答的遺言一般的話語,卻傳來了周圍發出的下文——是一名有着黑色的長髮,將之綁成了兩根馬尾的少女,頭上尖銳的漆黑犄角也預示着她並不是普通的人類……而正是一個這樣的傢伙,在聽到了這句話後,像被踩了尾巴的黑貓一樣跳了起來。
“等等,你說什麼?”她這麼說着,彷彿聽到了什麼震驚的事情。
“學院祭被破壞了啊……”學員一臉古怪的說道,自己說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嗎?還是臨死之前出現的桃花運?看着近在咫尺的臉蛋,他產生了奇怪的想法。
“蠢材,不是這句,是下面一句!”眼前的少女繼續寸步不讓的說着,由於她的緊張,兩人的臉幾乎湊到了一起。
“格鬥大賽也不會有結果……”由於不習慣對方這麼近距離的舉動,學員吞了一口口水。
這樣的話卻讓前方的黑髮少女愣住了。
“什麼?!這些廢物居然連大賽會場那邊也出現了嗎?”彷彿聽到了極爲震驚的,幾乎達到了世界末日程度的消息。
這是毫無疑問的吧?!現在街上全部都是這樣的東西吧?一路過來的你沒在意周圍的嗎?學員這麼想着,不過看到絲沫手中捧着的湯圓後,學員吞下了要說的話——或許這傢伙一路過來真的眼裡裝着的都是湯圓吧……
察覺到了這個真相的絲沫底下了頭,開始輕聲自語。
“大賽腰斬的話……也就是說,獎金也不會有着落嗎?”由於距離太近,這名學員能清楚的聽到這麼少女說的是這樣的話。
喂喂……相比獎金,更應該在意現在的性命問題吧?他無語的想道,終於察覺到自己或許真的預見到了只有書中才出現的“要錢不要命”的奇怪傢伙。
“我去。”打破了長時間的寂靜的是這樣一句沒頭沒腦,卻極爲堅定的話。
那聽似平靜的語調下,卻讓所有人感覺彷彿是將要爆發的火山口。
“哈?”領隊學員問出聲來。
“奪走我金幣的人,比不給我金幣的人更不可原諒!”絲沫恨恨的說着,用的是說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的表情,不難看出,她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或許還在對那名施法者做出着各種惡毒的詛咒。
聽到這裡,領隊學員和司令終於瞭解,這個黑髮雙馬尾似乎是打算去打敗那個控制着這些不死者的幕後魔王。
“哈?就這樣的一隻雙馬尾?”涵養尚好的司令還沒來得及發出質疑,而領隊學員就已經率先將他的想法說了出來。
“蠢材!你說什麼!絲沫大人在上次的野外授業中可是有着口噴破壞光線秒殺六級魔獸的輝煌戰績的!”然而,馬上的就傳來了叱喝他的聲音,是之前偶爾相遇,崇拜着羅羅娜的那個鍊金系學員。
而且似乎不僅僅是羅羅娜的故事,就連在之前事件中僅僅是噴了一發破壞光線的絲沫的傳說都被添油加醋的傳誦了一遍,如今已經變成了——相隔萬里口噴破壞光線秒殺六級魔獸頭目,千里之外取其首級的程度……
對於一年級之前的野外授業的魔獸事件,即使是三年級的領隊學員也略有耳聞,畢竟遭遇了這樣大量魔獸襲擊的事件可以說是建校以來都沒有幾次的——看來,那次事件的主角就是這個雙馬尾了……領隊學員已經完全將絲沫當成了羅羅娜。
這……這樣嗎?或許能秒殺六級魔獸的她,真的能打敗發動着這個法術的黑魔法師也說不定!想到了這一點的他終於做下了認同的結論。
至於司令……他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回事,握在手中的儀器就已消失不見,而再次發現這個儀器蹤跡的時候,它已經靜靜的躺在絲沫手中。
“哦?這個就是能指給我那個擋着我發財的混蛋的位置的東西嗎?”絲沫這麼說着,大量着手中的儀器,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報仇的話,如果連仇人的位置都不知道會很難辦吧?
想到這裡的她,似乎已經開始考慮起要用怎樣殘忍的手段對待那名很可能讓她損失了5000枚金幣的傢伙。
毫無儀態的發出着殘忍的怪笑聲,手中的儀器由於握着它的手產生的距離而發出着不堪重負的呻吟——此時,即使是對自己作品質量有着充足信心的司令也不禁表情冷峻。
好快的速度,好強的力量……司令那冷峻的目光注視着眼前的少女,力與速的結合……勇者出現了!重重點了點頭。
拔出聖劍了嗎?學院祭的“阿託利斯”!
“放心吧!我會送它進地獄的!”似乎察覺到自己不聲不響的取走了對方手中的東西有點類似於盜竊行爲,絲沫匆匆安慰一句——在她看來,盜竊是很可恥的!作爲一隻巨龍,只有搶劫纔是她的力量美學。
“就……就看你的了,勇者大人!”一時間,司令和領隊學員都做出了相同的決定,但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看着對方形象卻越看越不對味——有着一雙像魔王一樣的漆黑犄角,極惡之黑龍一樣的長尾,貧乏胸部的洗衣板的……勇者大人?
不過算了,賣相是次要的,最主要是能打!他們搖搖頭,驅開了腦中的想法。
……
而在另一邊,和這邊正在慎重的付託着未來的嚴肅狀況不同,那邊是充滿着歡樂的遊戲場地……
“哈哈哈!第五顆,果然在遊戲界我是無人能敵的!”繼剛纔的小學員之後,羅羅娜再次再與弗莉絲的五子棋對戰中獲得優勝。
不過在對方臉色微紅的情況看來,似乎有着放水嫌疑……
一個纖細的陰影突然出現,遮擋住了正沉浸在歡樂氣氛中的羅羅娜。
“哦?絲沫,你也要來玩嗎?”羅羅娜看着來人說道,至於剛纔對面發生的事情,她是一點都不知道,也不在意!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關她屁事啊!這種戰鬥力只有5的渣渣即使全部上來,也傷不了她一根頭髮!
這時的絲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完全換了一副形象,平時一直拿着的食物早已消失不見,纖細的身軀後面揹着十多把長劍——這是戰士系和魔戰系學員交給她這名勇者大人的裝備,同時也帶着不少魔導裝備——鍊金系和魔導系學員貢獻出來的。
此時的絲沫一臉嚴肅,彷彿是出行的勇者,滿載着這裡所有人的希望(裝備),可以兇殘的說一句——現在的她全身沒有一處不是武器……
還真是勇者級的待遇!
“羅洛萊娜!你還坐在那幹什麼?”這名嬌小的“勇者”一臉嚴肅的說了出來。
“哈?”雖然眼前的傢伙還沒說什麼東西,但此時的羅羅娜已經有一種將要躺着也中槍的感覺。
“出發了!收拾那個斷了我財路的混蛋!”果然……
關我什麼事……一時間,羅羅娜腦海中流轉的都是這麼一個想法。
“你們鍊金系的……都是這種怪傢伙嗎?”領隊的學員看着這一幕,向旁邊的司令問道。
得到的是搖頭的回答。
……
就這樣的……由負責給予魔王致命一擊的勇者——絲沫,還有使用大殺傷力魔法削弱魔王HP的魔法師——弗莉絲,以及負責開鎖踩陷阱的盜賊——羅羅娜,組成了勇者小隊!
等待着他們的,到底是魔王手下的黑騎士,還是崎嶇的迷宮陷阱呢?沒有一個在座學員知道,但他們只知道,取走了那個指路的儀器的她們,或許真的是最後的希望了……滿載着希望前進吧!絲沫!
羅羅娜:說起來,爲什麼我是盜賊啊!而且,踩陷阱的踩字用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