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森林當中,有着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出現魔物攔在前方的設定,以及即使遇見了同爲人類的持印者,很可能展開的並不是友好的對話,而是激烈的廝殺。可以說在這個地方中,無論從什麼角度想象都不是一個可以讓人悠閒散步的地方……
但正是這麼一個地方,卻有着一個傢伙悠閒的散步着,不,或者說散步並不準確,從少女手中牽着的繩索,繩索套住的寵物項圈,乃至項圈套住的那隻體型較小的生物來看,就像是在公園“遛狗”一般。
是羅羅娜與科·莫斯……
由於囂張的踹了科一腳,傑克整段小腿都幾乎報廢,此時的他也終於瞭解到凱對待科時候到底遭遇的是怎樣的苦難,而因爲這個原因,羅拉也不得不留下照顧暫時半殘,無法行動的他。
還真是一個蠢貨,既然知道這只不是能與人正常溝通的魔物,那爲什麼還要觸它的黴頭啊?!羅羅娜看着此時被自己牽着,彷彿散步的寵物狗一般的科無語的想道——託它的福,這次前去營救凱的可以說是隻有自己一個人,至於這隻魔物恐怕也就只能充當帶路的警犬的位置吧!
但這麼一想,隨即她又發現了什麼東西——或許這正是傑克早就打好的真正算盤也說不定,估計受個重傷而不用同去什麼的,而且不僅僅是他,就連羅拉出於要照顧他的關係也不用跟着自己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
還真是可怕的傢伙!羅羅娜得出了結論,這傢伙毫無疑問的有着,在曠工或者偷懶一類的驚人天賦。
但即使是隻有自己一個人,也是必須將凱那傢伙救出來,雖然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但羅羅娜在大部分時候還是一個有着足夠信用的人。
“好了,走快點!”羅羅娜用力扯了一下手中的繩子,對在地上,被一隻飛過的類似於蝴蝶的小昆蟲吸引住了注意力,正準備追着跑開的科喊道。
或許是從出生以來接觸的就一直是人類語言的關係,科此時可能明白有數的幾個單詞,就連羅羅娜也不禁會想,按照着這樣飼養下去,如果這傢伙口器足夠發達的話,像雷萬汀一般,變得會說人類語言也不是不可能的。
“嘰嘰……”不滿的低吟幾聲,科一扭身後那短小的尾巴,繼續順從的朝着那自己所知的,正散發着一直被它用於“磨牙”的傢伙的氣味方向走去。
雖然面對着背後命令般的話語,科也很想像之前對待那個蠢貨一般回頭咬上一口,但它本能的察覺到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身後的傢伙此時手上握着的魔劍就會捅向自己,此時已經是被人拿着屠刀逼在身後,它不得不順從的時候……
按照科所示,那夥劫匪的窩點似乎並不遠,不過也對,既然是劫匪的話,一般都會有着一個固定的作案地盤,無論出於撤退速度,還是方便型,都應該是安置在不遠不近的隱蔽之處。
科帶着羅羅娜在一個樹洞前停了下來,有着正如羅羅娜所料的隱蔽性,層層雜草幾乎將洞口完全隱蔽,而且相比它本質上的樹洞來說,說是一個小型的山洞還來的貼切,洞口同時出入兩人根本沒有什麼問題,下方是粗略的刨出來的階梯,一直通向地底……
“哈……看來沒少在藏身之處花功夫呢,還是挺符合他們職業的嘛。”羅羅娜有意思的說着,撥開了幾乎掩蓋住整個入口的草叢。
目標超過二十人……是屠殺嗎?同時也握緊了手中的雷萬汀。
……
克雷斯特漢姆的地面並不同於地底世界,是正如別的大陸一樣陽光明媚的地方,除了隨時會出現的魔物以外,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至於這裡隨處可見的廝殺什麼的——難道在別的地方就沒有嗎?或許相比這裡擺上檯面,武鬥般的廝殺,隱藏着的是暗地裡的暗殺更多也說不定……
荒野,無論是在這裡,還是別的地方,這一望無際而無障礙物的平地都是適合着廝殺,或者說追殺的地方——因爲這裡不存在任何讓對方隱藏身影的障礙物。
一柄完全由金色的聖光所組成的巨劍,此時這本只是力量的一種體現方式的黃金光芒彷彿有着讓人意外的銳利,因爲現在的它直直的貫穿了一個傢伙的胸膛,直接從左胸透入,從背後突出,從那寬大的劍面看來,那受到了攻擊之人體內的心臟恐怕都已經被截成兩半了吧!
被穿透之人手背上有着青色的短劍刻印,看起來是一個Assassin,在這種沒有能讓他嫺熟藏身的地方被其他人所盯上,只能說是他的不幸。
“懸賞級別C的‘肢解師’納德威,處決成功。”將聖光十字劍刺穿了對方胸膛之人發出的身影,彷彿只是一個行刑者,而所說的話也僅僅是出於確認處決完成的記錄。
身穿帶着普通祭祀長袍的聖騎士大叔羅德,將刺入了前方已死之人胸膛的聖光十字劍拔出,那顯得有些老舊,已經是現在不會發行的式樣的祭祀袍上沾着不少油跡,與他此時嚴肅表情格格不入。
這傢伙似乎又在工作前去酒館小喝了一杯,不過也或許正是在酒館那裡得到了這個自己要處決的Assassin蹤跡的也說不定……
羅德帶着嚴肅的表情,由於之前出於大意在一個在他看來僅是羽翼漸豐的青年手中吃了暗虧,因此他覺得改變下自己容易輕敵的毛病,只是那祭祀袍上濃濃的酒精味道完全不能爲他“從良”的決定增添說服力。
“雖然是個足夠麻煩的地方,但也有好處,被莫名其妙的添加上的這種刻印,對於附近區域是否擁有與自己等級接近或者超出的危險者竟然會有所感應,不像是爲了讓持有者提早逃離,反而像是將血液的未知指引給持有者,而讓他去殺戮的設定。”旁邊傳來的一個稍微年輕的聲音。
旁邊的依舊是他之前的搭檔羅斯——既然之前的任務已經能算作完全失敗的話,上頭的確是沒有反而減少人手的理由。
羅斯手中託着一本筆記本,上面記錄了密密麻麻的需要處決之人的名字——這是在聖殿內被稱爲“死亡筆記”的東西,被寫上了名字的人都是需要被聖職者處決的必死之人。
而且羅德也沒有想到,即使之前帶回了讓上頭意料的信息,也並沒有減免他任務失敗的過錯——居然讓自己堂堂一個聖騎士來執行這種底層的代行者的工作,這一點足以讓羅德極爲不滿。
不過也並不僅僅是出於處罰的原因,因爲這和他們之前的任務可以說還是有着密切關聯的……比如說在這本“死亡筆記”上,最上面的位置,也就是最優先處決的名單中註明了“羅羅娜”這個名字。
“嘖……這次絕對不能讓她逃脫!”羅德不爽的說着,用力揮了下手中的聖光十字劍,對於擁有着力量的他來說,在接下任務之後出於被阻攔着,連目標的一絲情報都未得出,甚至沒交手過就被定義爲任務失敗,是一個恥辱的一頁。
反正旁邊這個能算作自己長輩的傢伙久不久都要表一次這樣的決心,這樣的話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說服力,羅斯已經見怪不怪了,他依舊翻着手中筆記,自顧自的說着:“隕落的大神,死前所設定的遊戲嗎?卑劣……親手以自己殘軀設定了這個讓罪惡之人自相殘殺的舞臺來作爲取樂。”
這傢伙似乎對於只要不是自己隸屬的神明就沒有什麼恭敬的意思。
“希望那個羅羅娜實力和我們差不多才好,否則就感應不到她的存在了。”羅德聳了聳肩,他依舊對這個任務念念不忘。
剛纔被處決的這個Assassin也是被手上刻印那互相吸引的效果而暴露的行蹤,其實也算不上弱,但出於戰場不利,而且對手也的確是比他強上一些的關係,所以還是毫無意外的飲恨當場。
“……不過,那傢伙爲什麼要告訴我們這樣的消息,居然將自己的目標透露給了我們,這樣就變成了一場到底是我們聖殿先捕獲那個邪惡的龍騎士,還是他們的賭鬥了。”羅德繼續說道,除了那個失敗了的任務必須拿下的目標“羅羅娜”之外,那個讓他持了個暗虧的青年也是讓他在意的對象。
“大概是自信吧?”羅斯無所謂的說道,雖然羅德叔叔對那傢伙似乎有些在意,但羅斯並不認爲是力量不足的原因——即使再蠢的人,面對同一對手輕敵也只會有一次,在下一次羅德與那傢伙對上之時,會馬上將之斬落吧?!
“不過,蘭斯那傢伙也應該比我們早到吧?畢竟這個區域一直就是他負責的呢。”在發覺搭檔根本沒有在自己這方面詳談的興致,羅德摸了摸後腦轉移了話題。
羅斯一愣,皺了皺眉頭:“除了我們之外的第三位聖騎士嗎?也就是介入者嗎?”
“啊……如果他也失敗了的話,恐怕還會有第四第五位過來吧!”與對方不同的是,羅德無所謂的說着。
“恥辱……竟然已經達到了讓外人介入自己任務的地步。”羅斯陰霾的抱怨着,但這樣的抱怨並沒有傳入羅德的耳中。
揮揮腦袋,將那被人小看了的不愉快念頭驅出腦袋,羅斯疑惑的問道:“有必要做到這樣的程度嗎……只是只有一個人的話,即使再加上一隻巨龍,就算再棘手,我們兩人應該就足以對付了。”
“不,而是要以絕對的力量趕在那幫傢伙的前面!在意的並不是人,而是那人手裡的物品,那可不是簡單的東西啊。”隨意的回答了後輩的疑問,羅德邁出了腳步:“走吧,怎麼說都要比蘭斯那傢伙先完成吧?怎麼說都是我們先接下的任務呢,怎麼可以讓別人搶了功勞?”
“不過,僅僅是因爲那傢伙挾持過一艘客船而確定了她出現在這裡的消息,但她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了呢?這個大陸可不小啊……難辦。”羅德苦惱的說着,從祭祀袍的衣袋中拿出了一小瓶酒,彷彿只要喝上一小杯就能忘卻掉目前的苦惱。
羅斯一愣:“叔叔你不是說要洗心革面的認真工作,所以戒酒了嗎?”
“怎麼可能?!這樣不靠譜的誓言,即使是我喝醉的時候也是不可能發下的啊!”羅德一臉的愕然。
這兩道穿着祭祀袍的身影,再次開始在一片荒野之中漫無目的的前行着……
……
漆黑的地底通道中,羅羅娜牽着科,在裡面前行着……
雖然很暗,但偶爾牆上掛着的殘餘蠟燭倒是剛好可以把通道照亮得可以前行。
“什麼啊,都倒下了?”羅羅娜一個不慎又被東西將腳絆了一下——是一具軀體,看起來這羣劫匪的其中一人,但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這傢伙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彷彿被什麼斷刺直接隔開了咽喉,一擊斃命。
精準的攻擊,毫無疑問做下這樣攻擊的人劍技方面已經無可挑剔,而且這種接近於刺殺一般的手段,是Assassin嗎?羅羅娜不禁想道。
但在前行一段距離後,羅羅娜就打消了這個想法,每隔幾步路都會出現一具軀體,做到了這種程度的話,根本不是暗殺,或者說用,被仇家找上門而進行的屠殺來形容纔會更加貼切。
而且從完全相同的手法看來,對方完全只有一個人的樣子。
凱這傢伙不會被人當做是劫匪的同黨而一起幹掉吧?羅羅娜抹了抹冷汗想道,卻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比較這傢伙倒黴起來遇到怎樣的事情都是情有可原的。
地方並不大,不久的羅羅娜就走到了這裡盡頭的房間,而與剛纔看到的都是屍體不同,這個最後的,看起來是大廳的房間內終於有着人的聲音。
“放,放過我!要多少錢都能給你!我……我已經從良了啊!!!”羅羅娜透過門縫看去,一個強壯的,看起來是頭目的傢伙正說着這樣的話,雖然依舊是子無須有的謊言,但還是可以看出他對眼前之人的畏懼。
而位於他前方,讓他畏懼的毫無疑問就是做下了這一切的傢伙——一個全身被漆黑鎧甲所覆蓋,即使是臉部也被鋼鐵頭盔裹得嚴實的傢伙。彷彿是出於另一個時代的騎士鎧甲,同樣漆黑的頭盔頂端垂着一道黑色的流纓。鋼鐵的面罩之下,冒着絲絲紅光,彷彿隱藏着一雙鮮紅的眸子。
“哦?看來Berserker先生最近靠着做老本行賺了不少呢。”黑騎士用不帶任何表情的語氣說着,繼續問道:“而這樣的話,恐怕那些被你殺掉的人沒少對你說吧?是這樣的吧?在原先大陸臭名昭彰的綁架犯……如今的,前面倒在地上的Berserker先生?”
“……”不知是出於被眼前的黑騎士尖銳得幾乎成爪的鋼鐵護手扼住了喉嚨,將之舉起而無法繼續說話,還是由於面對對方詳細情報的無言以對,那看起來是劫匪頭目的傢伙沉默了下來。
“下輩子,別想着跑到特別的地方以前的罪孽就會一筆勾銷什麼的了……無法饒恕的罪行,總會發着會吸引死亡而來的惡臭味。”黑騎士舉起了空下來的右手中握住的兇器——細小的一柄劍狀武器,看起來是單手劍的樣子,但和尋常的單手劍比起來卻顯得更加細小,僅僅是比短劍長上一些。
與黑騎士身着的鎧甲那粗大的腕輪格格不入的武器,指向了眼前Berserker的心臟前端,即使是相隔老遠,羅羅娜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被扼住了咽喉的強壯之人深深的恐懼——如此尖銳的武器,僅僅是稍稍用力,都足以奪走他的生命!
而那手持兇器的黑騎士卻彷彿想起了什麼,突然輕聲的笑出聲來,但由於那厚厚的頭盔有所隔音的原因,無法讓人按照聲音區分他的性別和年齡:“再說,恐怕對於你這種極惡之人,會受到寬恕而轉生什麼的,也是根本不可能吧?”
手腕微微用力,如刺般尖銳的利刃彷彿是故意一般,用極爲緩慢的速度慢慢的刺入了對方的胸膛,心臟被緩緩刺入,卻又未達到死亡程度的劇痛,使得Berserker慘叫出聲。
明明只需要一瞬間就能完成的步驟,被黑騎士整整拖了接近半分鐘,或許這區區半分鐘的時間,就已經讓這個罪人嘗受到了所有被他所撕票的人的痛苦的總和。
“至此,處決……完成。”看不出樣貌的黑騎士說着,抽出了刺穿眼前已成一具屍體的Berserker心臟的兇器,刺入時耗費的是一分鐘,但抽出卻利索得連一秒都不需要!
抽出的利刃除了帶出一抹血液意外,那鮮紅的液體還深入了這柄武器刃部的縫隙之中,刃部銘刻着的,有着特殊效果的魔紋也由於深入了鮮紅的血液而展露在羅羅娜眼裡。
羅羅娜打開了鑑定術,看向那遠距離的武器……
“這是一把特製的黑鍵。那麼這個傢伙……”一臉謹慎的看向了那全身被漆黑鎧甲所包裹的騎士。
而不僅僅是她,就連對方也同時發現了她的存在,扭轉着漆黑的頭盔之中的腦袋,看向那羅羅娜用於隱藏身影的門扉。
“……是生還下來的同夥嗎?”他沉默了一會,這麼說道,透過頭盔厚重的板甲,露出在外的是發着猩紅目光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