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誠已經很久未來上學了,他也沒有去公司。突然間,那個在哪裡都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一日夜,茲究在家,接到了一個電話,精誠的。“在家麼?”“恩。”“有空麼?”“正好沒事。”“我在你家門前的那個路口等你,陪我出去散散心
吧?”“好。”
精誠開着車,載着茲究。兩人都未說話,車裡很靜,只聽見汽車疾駛的聲音。茲究想說些什麼,卻是覺得無聲勝有聲。車子在一個偏遠
的高地停下了,很靜謐的地方,只有路燈閃爍着幽幽的光。二人下車,茲究跟着精誠,走到高地邊緣的欄杆處,這裡可以遙看本市的夜景
。“你經常來這裡麼?”精誠點頭:“是的,每當內心有煩惱,或煩躁,或壓力太大時,我便會來這裡。一個人靜靜地看着夜景,心情便會慢
慢平復。”“不錯,很唯美的地方。”精誠一笑,然後沉默了。頓了一會,精誠還是切入了主題:“那時候,季菇被刀架着的時候,我。。我真
的是無能爲力。我滿腦子全是公司和自己的未來,我沒辦法,我沒辦法像你那麼做。我以爲是這樣的。可是,可是到最後,我不得不承認
,是我沒有勇氣。我終於明白,爲什麼季菇一直不肯接受我,因爲。。。因爲沒有勇氣的愛情,是多麼虛僞和脆弱。”茲究的內心在顫抖,
就像精誠一樣,他想安慰什麼,可終究開不了口。精誠雙手扶着欄杆,閉着眼睛,向着星空:“茲究,我。。。我輸了。”說完,一滴水從
他眼角滑下,皎潔的月光,鋪在他俊美的臉龐上,那滴淚,包涵了多少滋味。看着精誠的側臉,茲究內心裡也是一聲長嘆,這個卓越的天
才,這個無所不勝的天才,該怎麼來面對,這樣的一場失敗。精誠伸手,把那滴淚抹掉:“茲究,我們算朋友麼?”茲究點頭“是朋友!”“那
麼,朋友啊,明天我就要去德國了,可能。。要過很久纔回來了。照顧好季菇,好好珍惜她。”茲究搖頭:“我跟她不可能,你不要。。”精
誠伸手止住了茲究的話:“拜託了,朋友。”茲究閉上眼睛,嘆了口氣,然後睜開:“好。”
第二天,精誠就飛去了德國,那個遙遠的異鄉。他離開得那麼突然,甚至連季菇都不知道。當然,茲究是知道的,茲究堅信,精誠無論
身在何處,都必然收穫屬於他的輝煌,因爲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可輝煌的人生總歸有遺憾,奈何若魚飲水,唯有自知。
茲究的父親是誰呢?他還活着麼?這次事件也揭開了武父之謎。
那晚,茲究回到家,發現母親紅着雙眼,坐在飯桌邊的椅子上。茲究心裡一緊,忙迎上去:“媽,您怎麼了?”茲究發現母親身邊有一張報
紙,報紙上頭版頭條,便是自己的英勇事蹟,茲究像是明白過來什麼了,一下子跪在母親面前:“媽,兒子不孝。”母親搖搖頭,忙扶茲究
起來:“茲究,你做的是對的,而且你救的人,還是楚老闆的女兒。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媽爲你驕傲。”母親嘆口氣:“只是,只是你讓
媽想起了你爸。”說着,母親便陷入了回憶:“你爸啊,那時候也很愛打架,而且很厲害。有一天晚上,我被兩三個混混圍住了,關鍵時候
,你爸挺身而出,打走了那幾個混混。從那天起,我和你爸就漸漸從認識並逐漸好上了。可畢竟你爸爸是一個混混啊,所以你外公外婆肯
定不同意我們交往。可是,我就是看中你爸了,你爸雖然愛打架,可我知道,他是一個內心正直的人。我就和你爸,躲過雙方家長,私奔
到這個城市。那時候,媽已經懷上你了。你爸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和別人打打殺殺,也開始收手幹正事了。眼見日子一天天好轉,你也出
生了,還以爲我們家可以轉運了。可是有一天,我在家帶你,那時你還小,只有幾個月大。一個人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告訴我你爸出事了
。有人溺水,你爸跳下去救人,結果把人救上來,自己卻沒有上來。我當時就眼前一黑,趕到河邊。我跪在河邊,腦子一邊空白,其他人
還在搜救你爸,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媽的希望也漸漸成了絕望。後來,後來你爸的屍體被打撈上來,看見你爸的屍體,我才徹底地大哭
起來。我知道,這個家,就這樣不全了,我也沒有臉再回去見你外公外婆,爺爺奶奶。當時,媽只有一個想法,一定,一定要把你撫養長
大,媽這輩子,也只剩這麼一個目標了。”茲究怔在那裡,他突然感覺到,母親這十幾年來,是怎樣的艱辛和沉重!他問母親:“你怪爸麼
?”母親搖搖頭:“生死有命,我不怪你爸,只是媽真的很想他。”茲究問母親:“媽,你說爲什麼,爲什麼好人總是不償命?”母親用手抹了
抹眼淚:“茲究啊,你千萬不可以這麼想。一切都是有報應的吧。你爸是做了這一件好事,可是你爸以前當混混的時候,也打傷過很多人,
傷害過很多家庭,都是報應吧。我和你爸私自遠走高飛,都是以自我爲重,根本沒有考慮到雙方的父母,根本沒有盡到孝道。做錯了事,
總是要償還的,媽認了。”茲究相信,母親一定抱怨過,怨恨過這無情的世道,可是,老去的時光,讓母親學會了包容和坦然。也許,一切
像那部電影裡說的那樣:
我們肆無忌憚地生活,發毒誓詛咒命運,可是到頭來,還是要坦然接受。——《返老還童》
父親,救人一命,可消萬罪,希望您在天堂,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