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你喜歡的人喜歡上了別人。而是你喜歡的人無藥可救地愛上了一個無賴。這是
連祝福的機會都沒有的悲慘。週日那晚，茲究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開始他夢見了籃球場上那個防守梅德
的球員，他的眼神無助的近乎於絕望，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茲究接着又夢見了一個女孩，她低着頭坐在地
上“嗚嗚”地哭，她懷裡好像捧着什麼東西。茲究走過去問她：“同學，你叫什麼，爲何在這裡哭呢。”那女孩哭
着說：“我叫阿珠，我心裡難受。”茲究心裡咯噔了下：“那。。。那你爲什麼會難受？”女孩哭着把雙手向茲究
攤開，霎時，茲究的眼睛因驚恐而睜大的差點把眼角撕裂。她的手上血淋淋地躺着一個還未發育成形的死嬰
，死嬰已經被人流機器打成了三段。頭一段，上身一段，下身一段，沒有發育好的內臟和腸子都散落在碎肉
間。突然，死嬰的眼睛猛的睜開，發出尖銳的吶喊：“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茲究猛的從牀上坐起，他
大口大口地呼吸，背上早已溼透。望着四周的黑暗，恐懼猛然襲來。茲究馬上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蓋得死死
的，可是卻怎麼也睡不着了。茲究想起逝去的外婆說過的一句話：“小孩子找到你家，要麼是來報恩的，要麼
是來抱冤的。如果是來報恩的，好好養着必然會有福報，如果是來抱冤的，那更應該好好養着，纔不會有血
光之災。”茲究不明白，自己又不是梅德，爲什麼會做這樣的夢，他很擔心嘉玲，他害怕有一天，還是夢見今
天的夢境，不過女孩換成了嘉玲，茲究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二天中午放學，宇輝因爲解不出一道數學題，就沒有陪茲究去食堂。茲究一個人走去食堂，可是昨晚夢
裡那個血淋淋的死嬰，讓茲究沒有一絲食慾。同時，擔心把他所有不好的感覺又召喚出來。茲究突然間責怪
自己好矮好沒用，不能讓嘉玲喜歡，如果嘉玲跟了自己，自己一定會讓她幸福的，無奈現實拒絕如果。茲究
不想吃飯，就去了小賣部，想買點零食將就一下。可是當他停在櫃檯前的時候，眼睛卻被另一樣東西給吸引
了。茲究買了一包五塊錢的煙外帶一個打火機。他找到一個角落，撕開塑料紙，從煙盒裡拿出一根菸，叼在
嘴裡。因爲第一次吸菸，他叼着香菸的嘴脣竟有些微微顫抖。打着火，點上，猛吸一口，茲究只覺得肺裡一
陣刺癢，忍不住咳嗽起來，把只吸了一口的煙都咳掉了。茲究又拿出一根，叼住，點燃。這回茲究沒有猛吸
一口，而是輕輕吸了一口，肺裡依然傳來一陣刺癢，可是茲究忍住咳嗽，忍住這刺癢，慢慢地這刺癢竟讓茲
究不那麼難受了，反而刺激的茲究很舒服。茲究吐出一口氣，把肺裡的煙全部吐了出去，然後又叭了一口。
明白了，茲究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男人，不顧肺癌的危險，也癡迷這小東西。吸進，吐出，呼吸之
間，可以把氣都理順了，煙霧讓大腦也迷迷暈暈的，不會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煩躁，不安，擔心，難過
等等不好的感覺，都隨着飄渺的煙霧慢慢消散。茲究很後悔，後悔自己爲什麼到現在才發現這個好東西，去
他媽的肺癌，與其痛苦地活着，不如痛快地死早點。茲究把這根菸抽完，然後把煙盒像寶貝一樣裝進口袋裡
，一站起來，茲究只覺得頭腦迷迷暈暈的，可是茲究喜歡這迷醉感，這種可以什麼都不想的迷醉感。
回到教室，茲究看見空教室裡，只有宇輝一個人坐在那裡。他的臉上縈繞着愁容，好像在沉思什麼。茲究
走過去，宇輝沒有發現。茲究叫了一聲：“宇輝，你沒事吧？”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宇輝竟被嚇得一抖。等他
反應過來，才發現是茲究，臉上又恢復了微笑：“你小子嚇死我了。“茲究可沒笑，他認真地看着宇輝：”宇輝
，你怎麼了？“宇輝憨笑道：”沒事啊，我很好，你幹嘛疑神疑鬼的。“茲究更認真地看着他：”宇輝，我們是朋
友麼？“看着茲究的眼神，宇輝知道自己騙不過去了，他停止了微笑：”我有點難過。“”爲什麼，數學做不來麼
？“宇輝搖搖頭：”不是的，我看上了一個一班的女孩子。“”然後呢？“”我鼓起勇氣，向她要了號碼，然後每天
晚上我都會和她發短信。嗯。。。我每天都期待太陽可以早點落下去，收到她的短信我就會很開心，她發給
我短信的鈴聲，那真是世界上最悅耳的聲音。茲究，我真的覺得，覺得她就是我要等的那個人。“宇輝說到這
，茲究發現他眼裡洋溢着一種東西：”你表白了麼？“聽到茲究這麼問，宇輝眼裡的東西漸漸暗淡下去，他點
點頭：”嗯。。。“”結果呢？“從宇輝的表情，茲究已經知道結果，可他還是問出口了。";她有男朋友了，呵呵
。”宇輝笑了起來，他試圖以笑容來掩飾心裡的遺憾和悲傷。看見宇輝的笑容，茲究很愧疚。在自己受傷的時
候，都是宇輝一次次站出來幫自己的。而宇輝的難過，自己卻不曾發覺““宇輝，很難過吧？”宇輝點了點頭。
茲究從口袋裡拿出一根菸，遞給宇輝：”抽一根吧，我難受的時候抽了一根，心裡一下子就平和了。“宇輝看
着茲究的眼睛，接過煙，茲究給他點上。宇輝也是第一次抽菸，所以茲究勸道：”第一口別太猛，會嗆到的。
“同樣是刺癢感，然後同樣是順氣和迷醉感，宇輝覺得把煙吐出去的時候，把憋在心裡的愁悶一併吐出去了。
宇輝又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他看着茲究：”茲究，你說。是不是好女孩都有男朋友了？“茲究沒有正面回答
他，自己怎麼回答，嘉玲不也有男友了麼，茲究只是回到：”別想那些了，好女孩總會有的，要相信希望。“
聽到茲究說道";希望";，宇輝的眼睛一亮：”我突然想去一個好地方。一起去麼？”“嗯，好的。”“對了，下午還有
課呢。”宇輝反應過來。茲究一笑：“心裡有心事，你聽得進去麼？”聽見茲究這麼說，宇輝從座位上站起來，
從書包裡摸出一包東西：“走！”
一邊走着，茲究一邊問宇輝：“你手上拿的是什麼？”“雛菊的種子，你知道雛菊的花語是什麼麼？”“不知道
。”“傷感一點的就是’深藏在心底的愛‘。“”有其他的花語麼？“一個笑容出現在宇輝的臉上：”還代表着幸福和希
望。“
到了門口，宇輝攔下一輛的士。宇輝一下子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他知道茲究家境不富裕，自然不能讓茲
究付錢。茲究也沒說什麼，他現在只剩下兩元搭車回家的錢了。
的士開了四十多分鐘，在一個郊區停下了。這裡已是一個丘陵地帶，一眼望去，視線被一座座小山給擋住
。宇輝帶着茲究走上了一條山間小路，這裡人煙稀少，這條小路似乎很久都沒有被人踩過，路邊的小花小草
已經長到路上。望着四周小山上蔥鬱的樹林，茲究覺得空氣變得很清新，深吸一口氣，就覺得一陣微涼的風
吹進肚子裡一般，讓自己心曠神怡。沿着這條山間小路，走了十幾分鍾，宇輝說了一句：”瞧，到了。“茲究
瞧過去，原本被山羣夾着的小道盡頭，突然出現了一塊比較大的平地，一條小河從側面羣山中流出來，流過
這塊小平地，然後又流進羣山裡。小河上有一座石橋，石橋兩邊有木頭做的扶欄。整體上顯得靜謐而美好。
宇輝帶着茲究走到石橋下，河水很清澈，沒有一絲雜物，茲究覺得這麼清澈的水，只有幾十年前纔看得到。
宇輝把種子拿出來，在石橋下小河邊上的空地種下。一邊把土埋上，宇輝一邊說道：”我很早就發現這個地方
了，每當我難過的時候，就會來這裡種下一袋雛菊的種子，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雛菊總沒有長出來過，可是
我會永遠這麼種下去，我相信總有一天，雛菊會長出來的，因爲雛菊代表的是希望。“茲究望着宇輝的大眼睛
，那眼睛如這河水一般的清澈。埋好了種子，茲究和宇輝坐在石橋不高的扶欄上，宇輝開始和茲究講雛菊由
來的神話：”在羅馬神話裡，雛菊是由森林的精靈維利吉斯轉變來的。當維利吉斯和戀人正在開開心心地玩耍
時，卻被果樹園的神發現了，於是她就在被追趕中變成了雛菊。“”純潔的愛戀，總是有一個傷感的結局。“茲
究驀然間又有一種傷感，如果嘉玲也能看見這麼美麗的景色，該有多好。想到嘉玲，茲究覺得自己又要開始
胡思亂想了，他拿起兩根菸，遞給宇輝一根，先給他點上，然後給自己點上。迷醉感讓茲究把難受淡化在搖
籃裡。
茲究和宇輝聊了很多話，聊了很久，直到太陽西落化爲夕陽。夕陽餘暉在兩山之間灑進來，灑在山間這塊
小平地上，把流動的小河渲染得波光粼粼。茲究看着宇輝，很認真的問他：”宇輝，我們做一輩子的兄弟，好
麼？“宇輝笑着用力點點頭：”嗯！“夕陽光照在他們身上，那感覺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