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諸位,李天來向母親彙報了自己的情況,把父親給的一千元錢交給母親,然後提上一桶油,扛起一袋面,說了聲:“我看看老道去。”就出門走了。
三四里路,十幾分鍾就到了。老道士正在院子裡盤坐,靜靜的沐浴着下午的陽光,李天來還沒進院門,遠遠的就喊道:“老道,我來了,還不出來迎接!”
玄明子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激動地一下子站起來,朝門外看去,只見一個孩子肩膀扛着一袋麪粉,手裡提着一桶油,大步流星的過來,將一桶油塞進老道士懷裡:“拿着。”然後輕車熟路的進到廚房,把麪粉放進糧櫃。
晚上,李天來就住在上清宮。母親淑芬雖然說沒文化,但是心底下還是非常明白事理,知道尊師重道,也不說什麼。反正這個孩子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沒聽過自己的話。
吃過晚飯,春妮的媽媽帶着春妮來看石頭,春妮見石頭不在家,滿臉的失望。
淑芬看出春妮家的意思,也想給兩個孩子定個娃娃親。於是拐彎抹角的問道春妮有沒有婆家。這一問,正中春妮媽媽下懷,這正是這次來的目的。趕緊表示還沒有。淑芬嘆口氣,說若不是我家石頭太頑皮,到是願意和春妮定下親事。
春妮母女二人一聽萬分激動,媽媽趕緊表示自己就喜歡石頭這樣的孩子。頑皮咋的啦,那是聰明過人。再說了,石頭曾經救過春妮的命,按道理說春妮也應該感恩報答。
其實淑芬也很喜歡春妮,長的漂亮不說,氣質上文靜大方,出落得全然不像農村的孩子。在村裡不少人家看的眼熱,有人就跟春妮母親提出過定親的事情。但是,自從吃過烤蛇肉之後,春妮的心就被石頭哥哥帶走了,哪裡還會容得下別人。這次聽說石頭哥哥回來了,死乞白賴的要媽媽帶着自己來看石頭。媽媽也知道石頭如今不比以往,就問春妮是不是想嫁給石頭。
春妮害羞的點點頭,媽媽就明白了。雖說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不過這也忒早點了,才十三歲啊。
淑芬如此知趣的提出來定親的事,於是兩位母親一拍就和,定下來這門娃娃親。至於什麼時候過門,要等到孩子們長大了以後再說。
李天來正在和老道士聊天,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媳婦兒。李天來得意洋洋的說,自己出山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已經是一個大學生了。厲害不厲害?玄明子也爲他高興,石頭不僅僅是學習的進步,人情世故也懂得了不少,不再是隻知道整天瘋玩的野小子了。現在是不是可以把玄意門傳承交給他了?於是試探着問,有沒有興趣專門來學習自己的這些知識?
李天來立刻搖頭,堅決不幹。外面的世界如此廣闊,如此美好,怎麼肯蝸居在這個荒山孤廟裡。
老道士誘惑說,如果能專門學習自己的這一套東西,將來就可以像神話故事裡的那樣,飛天遁地,搬山蹈海,無所不能。
李天來小腦瓜一轉,鄙夷道:“玄老道,你又想來騙我。你自己練了一輩子,還不是要靠種地吃飯,連自己的房子都沒有。飛天遁地,你倒是飛一個給我看看啊。光說不練的假把式。”
玄明子聽了感到很窩火。自己明明有降妖除魔的本事,可是在現在的社會,卻沒有用武之地。礙於門規,又不能無緣無故的炫耀,想來想去,就退後一步,不再要求李天來放下一切專門來接自己的班,只要求李天來記住學過的東西不許忘記,而後又教給他一篇《化虛經》,讓他每天背上一百遍,必須背誦一萬遍爲止。
背書,這個可以。化虛經雖然內容比較難懂,但是李天來有之前學習道經的底子,很快學會了。但是一聽每天要背一百遍,就炸毛了,堅決不幹。每天一百遍,需要四個小時。一萬遍需要多長時間?李天來不去計算了。玄明子說,這個次數不能少。沒聽人家說嘛,讀書萬遍,其意自現。不過每天的次數可以商量。經過一番口舌,最後達成協議,每天十遍。李天來覺得這樣還可以接受。十遍下來,也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當每天睡覺前自己給自己念催眠吧。他不知道,這是玄明子知道石頭腦子活泛,故意預留出討價還價的餘地。
李天來不知道,玄明子這一脈的玄意門。以玄字爲名的門派,在以前的修行人中地位是非常高的。可惜和絕大多數修行門派一樣,經受不住新時代的洗禮,經受不住現代科學的圍剿,落到形單隻影的地步。要不是沾光上清宮是唐代流傳下來的古建築,加上人大副委員長的合影照片的庇護,早就不復存在了。
在一遍又一遍的掃蕩中,玄意門所有的外物都沒有流傳下來。什麼宗門的信物,法器,典籍,金銀銅鐵鑄就的歷代祖師像,統統被作爲封建迷信象徵一掃而空。現在室內懸掛的幾張祖師肖像,還是玄明子自己用簡陋的碳素筆,憑藉記憶勾描出來的。對這些外物的損失玄明子當然心痛不已,唯一安心的,是本門最重要的法典《化虛經》沒有丟。這篇法典是玄意門的根本所在,玄明子自己就是從入門起,就每天不間斷背誦,直到現在。只要李天來接受了這篇化虛經,玄意門的道統就能夠繼續傳承下去。
玄明子在一旁監督李天來背誦化虛經。開始的時候,李天來背起來還有點磕磕絆絆的,到了第五遍的時候,已經能夠背誦的很流暢了。老道士經常突然打斷背誦,聊點其他的,然後要他立刻接着剛纔的背誦。這這樣來回的折騰着。李天來不服輸的性子上來,有時乾脆自己停下,東拉西扯引起玄老頭的興趣之後,轉臉就去背誦化虛經。二人就這樣的互相折磨互相傷害着度過了整整一夜。
化虛經究竟是幹什麼用的?老道士也沒提,李天來也沒問。反正是背誦萬遍其意自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