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

在我的記憶裡,有那麼一個人,他活的真實、活的善良、活的美麗。

二〇一八年五月二十四日,這一天和往常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等待我的將會是一場噩耗。下午六點多母親打電話告訴我說二叔去世了,今天把他剛送走。我心裡很不是滋味,眼淚在眼睛裡打轉,拼命的不讓它留下來,母親安慰我說,他終於解脫了,他再也不用受病魔的折磨了。這意味着我再也見不到那個被病魔纏身卻依然堅強陽光的二叔,那個晚上會在街道讓人們享受音樂的二叔,那個會騎着電動三輪車會上集市逛的二叔,更是那個不怕死的二叔,我再也見不到了。

成年人像他這樣的年紀應該成家立業正在拼搏吧,但命運就是這麼的會捉弄人,他從未娶妻生子,因爲他的病不允許他有這項權利,只能隨時等待着死亡之神的召喚。他那病怏怏的身體已然被病魔折磨的瘦骨嶙峋,走路多了嘴脣都微微發抖,他的脣很好看,只不過病氣嚴重給它上了色,那紫色與血肉相融,常年不變,面上更是毫無血色,只不過他皮膚有點黝黑,不是那麼清晰明瞭罷了。有時蹲着坐着躺着都難受,吃飯也難受,在最後一次120急救中,當醫生問他哪疼的時候,他說了句不知道,可見疼的都麻木了。

在孩童時期,我去他家總能見到許多用木頭做的小玩意,有模有樣的可好玩了,他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但腦袋卻比誰都聰明,音樂玩的好,花種的好,愛搗騰稀奇古怪的東西,生活充滿着樂趣,人人都在爲自己的生活煩惱不堪時,羨慕他活的自由灑脫。

無數次的120急救,都在死亡線上掙扎着,當我見他在地上疼的翻滾時的痛苦,蜷縮着身體,疼的用腿狂蹬時擦傷的狼狽以及他躺在牀上插各種管子的模樣,有時侯發病了父親會緊緊的抱住他可讓他減少點痛苦,這時的他沒有一點生氣,周圍的氣息都瀰漫着他在與病魔鬥爭的勇氣,我就在想爲什麼命運對他如此的不公,要這樣折磨他。我年紀小太天真,並未想過原來他會隨時離開這個世界,總相信醫學發達可以救他,讓他安安穩穩的活着。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對他解脫了,躺在那冷冰冰的棺裡,再也不用受疼了,再也不用大把大把的吃藥了和輸那一滴一滴的液體了。這一刻我很害怕回到老家,害怕聽村裡人向我提起他,每次回老家他肯定是第一個來我家的,因爲我喜歡和他玩,他就像個孩子一樣那麼的純真善良,他沒有脫離社會,他比誰活的都痛苦也比誰活的都精彩。

有時候,我在想他要是念書肯定是第一,他要是唱歌,肯定能當個音樂家;他有時會在黑夜裡穿梭,說不定還能當個考古家;他喜歡養花,說不定還能當個花匠。但命運沒給他這樣的機會,只會讓他的生命一點一點的流失直到乾枯耗盡,去往另一個天地。雖然命運沒給他這樣的機會,至少他在這個世界停留過,他活出了自己的人生,即使這人生很短暫,但比起剛生下來醫生就給他判了死刑,說這孩子活不了多久的話語,而現在的他活到了35歲才離世是老天對他的恩賜吧,對他來說夠長了,他的人生充滿着真善美,充滿着人們所向往的自由。而我始終忘不了他笑起來的樣子,給人一種如沐春風好像又看淡了一切釋然了的感覺,也忘不了他一發病就毫無生氣又苦苦熬着掙扎的樣子,回憶裡的那張臉也成了腦海中的一個影像,畫面在不停閃爍。希望他在另一個世界安好無憂也自由快樂。他因先天性心臟病逝於二〇一八年五月二十日。

最後希望我們每個人都心存真善美,活出自己精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