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米的質問讓白狐立即紅了眼,它仰頭望着玄空,淚眼汪汪,可憐極了。
見到洛玉醒來,玄空很高興,此時聽到紅米的質問,清俊的臉上立即泛起一絲愧疚的紅潤,他雙手合十,朝洛玉行禮致歉:“因爲貧僧的失誤,差點讓黃道友被鬼物奪舍,貧僧有愧。”
“玄空,若不是你,我早就命喪於海域,或者被鬼物吞噬了,”洛玉飛落至鉢盂中,朝他拱手揖禮,“所以,該是我向你道謝纔是。”
“這些是貧僧應該做的,畢竟你如今的困境,是貧僧當年惹出的事端。”
“玄空還在計較當年我在築仙台上對你說的話嗎?”洛玉啞然失笑,“我當年確實對你有些怨氣,但更多的是耍心眼,想要贏得比賽而已,所以,你不要記掛於心。而今,我已經想明白,當年去無崖山冰湖,雖是你提議的,但我們三人加上你如今的靈寵一併到了冰湖,但只有我沾染上詛咒,可見此事跟你無關,是我自己惹的禍。”
“可是,若是貧僧當年沒有邀請你……”
見玄空依然不能釋懷,洛玉打斷他的話,搖頭笑道:“沒有誰該爲他人的修煉負責,我沾上詛咒,是因爲我的不謹慎,也可能是我註定無法逃脫此劫,所以這事與你無關,你該放下了。”
該放下嗎?玄空一愣,是了,他無需爲他人的修煉負責,也無需爲他人的人生負責,他只需做自己……
洛玉這番話如同一道清風,將蒙在佛心上的一層灰霧吹走,剎那間,玄空一陣輕鬆。如同卸下了一道枷鎖,佛心通透,他突然感應到化神的契機近在眼前……
“公子,正如她所說,此事是她自己造成的,跟你無關,你不該爲此負責。日後她的事。你也無需再管。”這時,白狐突然插嘴,將玄空的感應打斷。
“你個臭……”紅米聽到白狐這話頓時炸毛了。正要破空大罵,就被洛玉傳音喝止,“紅米,安靜地呆着。”
就在剛剛。她已經發現玄空狀態奇異,所以靜候在一旁。沒想到白狐突然開口,洛玉有些惋惜,但也不好責怪它,因爲它修爲太低。感應不到玄空的變化也無可厚非,只是心中不喜,臉也沉了下來。
就算白狐曾向骷髏王出賣她的行蹤。她心中也無怨恨,她明白白狐這麼做一定是爲了保全玄空。但是。道不同,不相爲謀,她與白狐之間再無情誼可言。
此刻,玄空也已經從奇異的狀態脫離出來,他朝洛玉微微一笑,目露感激,是感謝她爲自己拂去佛心上的灰塵,卻沒有開口道謝,因爲是朋友,將感激道出口,便是輕了。
收到玄空感激的眼神,洛玉微微一笑,她在那雙清透的雙眼中看到一片佛光,玄空雖然被打斷了感悟,但是離化神依然近在咫尺。
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在這一刻,洛玉與玄空之間,沒有怨氣,沒有愧疚,也沒有隔閡,成爲真正的知心之交。
但這一笑卻刺痛了白狐的雙眼,眼眶微微泛紅,它仰着小腦袋,垂淚欲泣:“公子,別送佛音走好嗎?在汪洋大海上,根本沒有可讓佛音駐足的地方。”
玄空從對視中收回目光,將白狐將手心裡,清透的目光對上白狐含淚的雙眼,微笑着點了點頭:“好,你先呆在靈獸袋中,等日後返回大陸再說。”
玄空笑了,這是這兩年來,玄空第一次對它笑,仿若佛祖拈花一笑,讓它目眩神迷,但又隱隱感到不對勁,爲什麼它從那笑容中感到了疏離?
不等它想明白,玄空就將它放入了靈獸袋中。
“你真的想明白了?”洛玉面露戲虐,“你們佛修不常言,要入世才能出世,這情關也得先入,而後才能破,而白狐可是你破情障最好的道場。”
玄空搖頭笑道:“貧僧從未想過要利用佛音破情障,倒是你,可曾破了情障?”
將玄空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洛玉卻是朗聲一笑:“情是什麼?你當是障礙,它便是情障,你若不把它當做是障礙,那便只是情,我可不是佛修,從未想過破情絕愛。”
“說的也是。”玄空燦然一笑,錚亮的光頭上散發着一圈圈佛光。
時間流逝,唯有灰霧和蒼白的太陽不變,洛玉的臉色越來越慘白,紅米狠心截下兩段藤條遞給她。
“如今只剩下半年了,你要堅持住。”藤條少了一半的紅米張開花瓣說道,只不知是在給洛玉鼓勁,還是在對自己鼓勁。
洛玉抓起藤條三兩下嚼碎,吞入肚中,而後閉上眼睛躺着鉢盂中睡覺,而玄空盤坐在一旁,嘴脣微動,佛音了了。
在佛音之下,洛玉覺得體內的血液加快了流動速度,精血恢復的速度也在增加。
鉢盂之外,蠻天盤坐在地,洛玉的精血在它身上流淌,骨架上,血色紋路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多,密佈在骨架上每一個角落,就連頭骨上也是如此。
血色紋路複雜而玄奧,神秘無比。
曾經,洛玉和玄空都嘗試研究蠻天身上的血紋,但久視之後,皆目眩神迷,差點迷失了神智,幸好蠻天及時叫醒了他們,不然他們極可能神魂耗盡而亡。
自此之後,二人心有餘悸,不再妄想從中感悟出什麼天道規則來。
三月之後,洛玉給了蠻天最後一滴精血,這一次,洛玉沒有睡覺,而是緊緊盯着蠻天,是成是敗就在這最後一步了。
漫天也很是鄭重,用紅光裹住精血,緩緩移到頭骨之中,懸至鬼火之上,鬼火跳躍,對這滴精血既渴望又畏懼。
“開始吧,若是問題,我會將精血收回。”洛玉神情嚴肅,衝蠻天說道。
蠻天點了點頭,這一次並沒有發出嘎吱的聲音,因爲密佈在骨架上的紅色紋路,如同經脈一般,將骨骼連接在一起,同時給生硬的骨骼帶來韌性,使得它平常的舉動越來越像人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