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黃昏。
蛇的眼睛被她修長的劉海擋住,但衛箏仍舊感覺到了那種對於普通人而言,難以忍受的陰毒目光。
她似乎好幾天沒有吃東西,腳步略微輕浮,連站立都搖搖晃晃,眯着眼睛看了衛箏一眼。
“我願意自首,帶我去刑獄司吧。”
衛箏沒有說話,緊握雙拳站在蛇的身前,看來艾恩大公的能量超出她的想象,連繆斯傭兵團都不敢開罪,僅僅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便將兇手押送到五星國。
當然,幕後指使必然不是蛇,這點衛箏心裡其實也清楚,但她不想管太寬,只要程素能夠順利出獄,她已經十分滿意了。
達姆事前與A城刑獄司溝通過,在飛機降落之時,便有三輛軍車在停車區等候。
“小姐,上車吧。”
達姆領頭走過去,替衛箏打開後座的車門。
衛箏從未享受過這種待遇,神色發愣了一小會,才坐上軍車。
隨着一道低沉的轟鳴響起,軍車速度由慢變快,駛離機場。
時間在緩緩流逝。
半個小時後。
軍車停在刑獄司車庫。
衛箏望向外邊的天色,太陽已經徹底落山,街邊路燈亮如白晝。
…………
“馮司長,你說兇手落網了,而且還是自首?”
衛泓剛剛吃完晚餐,本想前去醫院的她,接到馮躍的一通電話。
馮躍坐在二樓的辦公室,親眼看到蛇被押送進入刑獄司,此時驚詫之餘,也感覺一頭霧水。
“大校,你來刑獄司一趟吧。”馮躍緩聲說道。
“行!”
衛泓心中驚疑不定,持着不敢相信的態度。
她這段時間也發動軍方力量,秘密搜查“蛇”的下落,但無奈毫無進展。
梨花國地廣人稀,像蛇這種金牌殺手,十分擅長隱匿行蹤,誠心想躲藏一兩個月,很難查出行蹤。
衛泓面色肅然的開着車,保持與馮躍的通話,瞭解事情的始末後,越發滿頭霧水。
“梨花國,艾恩大公?她與程素有何干系?怎麼會願意幫他?”
衛泓皺起眉頭,心中百思不解,步入刑獄司後,焦躁的來回踱步,心中暗暗想到:“難道蛇的自首,真是出自衛箏之手嗎?”
衛泓搖着頭,她剛剛進門之時,見到衛箏坐在辦公室內,馮躍甚至給她倒了杯茶。
‘衛箏不過是一名普通保安,衛家毫無價值的棄子,怎麼可能擁有這般令人不可思議的人脈?難道她還隱藏着另一重身份?’
其實除開衛泓,就連馮躍剛剛接到消息,起初大腦也變得遲鈍而緩慢。一衆刑偵人員努力七八天時間,幾乎力不從心的時候,結果真兇千里迢迢跑來自首。
這是馮躍辦案几十年來,從未遇到過的怪事。
“衛大校,我看這事還要小心點,蛇是國際A級通緝犯,爲人以陰險狡詐著稱,千萬不要掉以輕心。”馮躍遙遙看着幾名手下,她們押送着一名身高稍矮,體貌平平的青年女子,將她扣到審訊椅上。
蒼白的燈光打到蛇的臉頰,生出幾分陰鷙感,食指輕釦鐵質的桌面,發出“篤篤”的聲響。
這個小小的舉動,被所有人看到眼底,頓時感覺極爲輕佻。
衛泓走進審訊室,靠近幾步,細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蛇神情冷漠的低垂着頭,完全沒有因爲認罪的緣故,而變得倉皇失措,這處變不驚的姿態,完全當得上金牌殺手之名。
“呼……”
衛泓長出口氣,胸中鬱氣難平。
無論幕後是否還有主使者,蛇親手殺死她的弟弟,間接連累程素昏迷和器官衰竭……
種種都與蛇脫不開干係,若非程素缺人照料,庭審又即將開始,她必然潛入梨花國,端掉蛇所在的傭兵團。
“嘭……”
衛泓美眸充血,小麥色的拳頭砸落到蛇的審訊桌,一聲雷鳴般的巨響過後,鐵質桌子凹進一道深深的拳印。
衛泓甚至不解氣,一雙素手緊緊掐住蛇的脖頸,凝視着她陰毒的雙眸。
“你最好老實交代清楚,也能死的體面一些。”衛泓聲音拔高,顯得怒火中燒,充滿暴虐的情緒。
蛇心中一驚,感覺脖頸似乎要斷裂,她未曾與衛泓交手,一直對衛泓“戰神”的名號嗤之以鼻。
現在近距離接觸,才明白盛怒下的衛泓,透出的壓力簡直令人窒息。
“我想見一面程素,你先把他帶過來,我有句話要和他說。”蛇說話的聲音很平靜,帶着淡淡的沙啞。
今晚將是她最後一次執行暗殺。
因爲她活不過明天,體內安置的塑膠炸彈,將會在三個小時後自動引爆,威力卓絕,足以移平整個審訊室。
“你爲什麼要見他?他身體不適,正在醫院養傷。”衛泓冷聲質問。
馮躍拉住她,附在衛泓耳邊,輕聲說道:“大校,程素也有知情的權利,就帶他過來一趟吧,也能讓蛇更好的配合審訊。”
馮躍不想多事,畢竟程素的庭審在即,要確保蛇能夠在開庭之前,交代清楚所有的犯罪過程。
…………
程素穿着病號服,外面披着一件墨綠色的軍衣,衛泓小心攙扶着他,一步步走入刑獄司之內。
“好久不見,程素……”
程素隔着老遠,聽到一聲熟悉的問候,轉頭過去,看到衛箏笑意盈盈,朝着他揮揮手。
在衛箏身後,站着一名面容蒼老的女人,一襲燕尾服襯托出老人的貴氣和沉穩。
特別是老人一雙深邃的眼眸,帶着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程素稍一回想,這種感覺與李迅一致,說明衛箏身後的老人,極有可能深諳催眠之道。
“是你阿衛箏,你怎麼會出現在刑獄司……”
程素臉色蒼白,用力擠出一抹笑容,輕輕咳嗽了兩聲。
衛箏感覺一陣心疼,走過去輕拍程素的後背,淡淡笑道:“我把兇手帶回來了。”
程素投去一道驚訝的目光,心中暗暗思襯:‘如此一來,趙無月手中的監控錄像,豈非不用曝光了?’
“真的嗎?”程素驚疑的問道,自然而然的握住衛箏的手心。
衛箏呼吸一促,手心被傾慕的男人握住,雖然是他無意之舉,也足以令她心跳加速。
她不斷在心中告誡自己,不能表現的過於膚淺,但仍舊無法控制,冒出一層冰冷的手汗。
這時衛箏感受到旁邊投來一束森冷的目光,她緩緩轉過頭,與衛泓四目相對。
“放手!他也是你能碰的嗎?”
衛泓低頭看到兩人緊握的手心,語氣十分不善,眼神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