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科卡達前往德魯,走陸路的話由於要繞路,路途將近兩千公里。
第一天都在西孟邦控制區,打上科卡達的旗號,一路暢通無阻,狂奔了三四百公里,非常順利。
從第二天開始,就會陸陸續續遭遇一些亡靈和異族勢力了。不過,靠着六牙白象的巨大體型和衝鋒起來的速度,追得上的都打不過它,從而強闖出一條血路。
第二天的夜晚是在一座雄偉的堡壘中度過的。這裡是巴摩邦的科索城,巴摩邦同樣隸屬於天竺東部,理論上受巴吉亞節制。但實際上處於聽調不聽宣的狀態。
到了這裡,賈巴里就悶着頭不說話了。因爲這就是一座祭司與軍事貴族聯合統治的城市。
賈巴里還沒有頭硬到以一己之力挑戰一座城市的地步,何況科索城一直處於抗擊亡靈天災的第一線,幫西孟邦吸引了大量火力,一路走來斑駁的屍體就是明證。他只能以無聲來表達自己對這裡統治者的不滿。
剛好,六牙白象體型太大,進不了堡壘,賈巴里和他的同伴就主動留在外面看管行李。
作爲華夏共和國的特使,項寧軒還是受到了當地的熱烈歡迎。科索城距離科卡達不過幾百公里,因此擁有科卡達生產的無線通訊設備,跟科卡達和德魯都保持着通訊。
項寧軒來之前,科索城就已經收到消息提前準備了。
跟科卡達的風格完全不同,科索城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歡迎晚宴。
在科卡達,項寧軒只能吃飽,一連三天都是天竺的咖喱,差點把他吃吐了。
而在科索城則是美酒佳餚,歌唱舞蹈十分熱鬧,一個個故作高雅的貴族觥籌交錯,恍然間彷彿回到了和平盛世。
但是,一路走來見到的飢寒交迫、勞累麻木的民衆提醒項寧軒,這些人的奢侈生活是建立在廣大民衆的血汗之上的。
作爲外交特使,外來的客人,項寧軒首先要做到入鄉隨俗,該吃吃,該喝喝。學賈巴里他們那樣不吃剝削者之食,那都是矯情。
不管什麼樣的制度,能在這末日亂世中生存下來,必然有其獨到之處。若是一味盯着別人的缺點,而忽視對方的優點,帶着傲慢與偏見看待他人,那早晚會被別人超越。
首先,科索城是天竺傳統主神關注之地,周圍有一圈附帶神力的哨塔,與城中主神殿交相輝映,提供了強大的防禦力。
但神靈的關注不是主要原因。真神比天竺傳統神靈更強,也有無能爲力的時候。最關鍵的還是科索城自身的制度。由於原先種姓制度已經模糊,光靠說已經說不清了誰更高貴了。
那怎麼辦?當然是能力越強的人,被認爲血統越純正。
科索城軍中人人爭強好勝,勤修苦練,期待着在戰鬥中證明自己的血統更高貴。因此,他們武器裝備沒多先進,但打起仗來嗷嗷的。
而祭司階層也是同樣道理,誰溝通神靈的能力更強,誰就能上位。這種情況下,就算你祖上出過大祭司,自己不努力就會被認爲血統受到了污染。
古代種姓制度下階級固化的問題遠遠沒有爆發,反倒是在激烈的內部競爭中培養出一羣善戰的軍事貴族和一羣法力高強的祭司。
科索城能佔據一席之地,也是在末日中打出來的。由兩大貴族統領的科索城足以抵擋百萬亡靈大軍的入侵。
這樣一片安全之地,就算日子苦一點也有不少被打散的人紛紛前來投奔,使科索城的人口膨脹到一百多萬人。
科索城這種嚴格的種姓體制,必然引發底層的強烈不滿,給亡靈天災搞內部瓦解提供了堅實的土壤。
但科索城能生存至今,也有自己的獨門絕活,他們藉助神靈的手段,居然能夠甄別出天災的奸細。數以百計混雜在難民中的詛咒教徒被甄別出來後,被獻祭給神靈。
這些仍然保持完整人類形態的詛咒教徒是亡靈天災最寶貴的財富,數百人足以顛覆一個大型聚居地,在這邊卻被一鍋端。
沒有亡靈奸細挑撥離間,內部民衆則不斷接受種姓制度的洗腦。科索城雖然劃分了嚴格的階級,底層民衆困頓不堪,但內部依然穩固。
堅固的防禦體系和穩固的內部統治,這就是科索城能一直在亡靈天災的威脅下堅守至今的原因。
項寧軒也是感慨,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天竺這邊既有激進得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紅色華夏的人,也有保守得如同古代貴族一樣的傢伙。
如今這個世界變化太快,狂野激盪。原來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被無情地推翻,人們的思想也隨之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各路神靈也來插一腳,爭奪信徒和地盤,用信仰控制人們的思想。
面對紛繁複雜的世間種種,項寧軒覺得自己要做的就是堅定自己的本心,別人怎麼想的他不感興趣,也不指望別人跟自己想法一樣,也就是以前被灌了無數遍的雞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雞湯之所以是雞湯,就是適用性更強。末日前流行的毒雞湯:“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適用性就沒那麼強。
對項寧軒來說,只要他願意,佛祖、道尊、真神等神靈會很樂意把別人的路讓給他走。別人是無路可走了,但是,走在不屬於自己的路上,並不能到達自己想去的地方。
別人的路還是讓別人去走吧!找準自己的道路,勇往直前纔是正理。
誰也不知道,熱鬧的歡迎晚宴上,項寧軒的心卻寧靜如水,就像旁觀者一樣注視着晚宴上的一幕幕。
一旁的楚江月似有所覺,看了看剛剛與一名貴族談笑風生的項寧軒。
項寧軒也剛好轉頭看過來,握着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
行走在自己的路上有心愛的人相伴,何必要去走別人的路呢?從滇省到天竺,楚江月一直跟在自己身邊,是項寧軒人生中最可靠的夥伴,也是最親密的伴侶。
與周圍那些匆匆過客不可同日而語。項寧軒希望她能一直陪在身邊。儘管沒有言語,但項寧軒的想法隨着握住的手穿了過去。
楚江月嫣然一笑。
項寧軒同樣讀懂了她的意思:“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