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有多久,路休恢復了知覺,路休掙扎了幾下試圖爬起來,但劇烈的疼痛與虛弱,讓他的掙扎變得沒有任何意義。
路休眯着眼睛,儘量看清周圍的環境。
這裡是一處淺灘,大大小小的鵝卵石佈滿了整個淺灘,淺灘外不遠處便是奔流的江水,路休應該是被江水衝到淺灘上的。
路休用盡全身力氣,扭動頭,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任何危險之後,路休鬆了口氣,就這麼趴在溼漉漉的淺灘上休息了起來。
小半個個時辰之後,路休掙扎着從淺灘上爬了起來,陽光照在他身上,身上結實的獸皮衣服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了,露出大大小小的淤青與傷口,傷口已經被河水泡得發白,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可能會有發炎的危險。
路休邁動着步子,往淺灘外一步一步地走着,大腿上被狼牙匕首扎出來用來救命的傷口,此刻卻變成了死神的幫兇,路休每走一步都要忍受難以想象的痛苦。
路休也不知道該往什麼方向走,他沒有來過這裡,不過他知道這裡已經快到森林的外圍了。
因爲他能看見河流下游的不遠處,鬱鬱蔥蔥的森林被伶仃的山峰和稀稀落落小樹林所取代。
按照路休的瞭解,森林的外圍不遠處絕大部分都會有城鎮,而且這裡還有一條河流,那麼城鎮十有八九都會修建在這附近。
路休順着淺灘蹣跚着向河流下游走去。
轉眼已是到了下午,路休的意識開始有點模糊起來,路休知道這是發燒的症狀,同時他也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自己必須得儘快到城裡去找大夫或者藥師治病取藥。
如果自己再次昏迷過去,路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否那麼好運地爬起來。
路休坐在地上一邊休息一邊用有點迷糊的大腦思索着辦法,忽然間,路休看到了河邊一棵從上游衝下來的樹,卡在了岸邊不遠處一顆突兀的巨石處。
路休眼前一亮,或許可以通過這顆樹漂流而下。
路休走到巨石邊,湍急的水流幾乎將路休衝倒,這還是靠近岸邊的地方,水流就如此湍急,河中心處水流如何湍急,簡直無法想象。
路休此刻也是猶豫不決,因爲坐在樹幹上漂流而下,定是順着水流,水流極有可能將樹幹和自己帶到河中間去,那裡湍急的水流絕對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
路休就這麼沉默地站在河裡,表情變幻不定,過了許久,他嘆了口氣,翻身爬上了樹幹,然後趴在了巨樹上,抱緊樹幹,用腳猛地一蹬一旁的巨石,樹幹就順着江流衝向下游。
樹幹在奔流的江水中翻滾不定,連帶着路休在湍急的江流中也是時隱時現,好在路休水性極好,倒也能在這麼艱難的環境下堅持下去,不至於窒息溺水。
路休在水中適應了一會兒,待到適應了水流之後,便極力控制着樹幹向河邊靠攏,在路休的努力下,樹幹一直保持在一個離河中間較遠的位置,速度雖有所減慢,多了些磕磕絆絆,但卻比靠近河中間時強了不少。
路休倒也能擡起頭,看看四周的風景。
忽然,路休眼前一亮,不遠處有一架石橋橫跨在河流兩岸的高山上,距離河面有一定距離。
若是僅僅如此倒也還沒有什麼,可路休到石橋的那段河道的河岸卻有了一個極其突兀的小支流,將江水分出一部分。
路休大喜,急忙控制着樹幹流向支流處,樹幹順着支流平穩地漂流着。
路休就這麼又順着支流漂流了半個時辰,轉眼已是到了黃昏。
赤紅色的晚霞映射在河流中,將河水也染出一抹霞紅,遠處的江面上有了點點的小黑點,不遠處更是有了小小的城郭模樣。
路休和小黑點越來越近看得自然是越來越清晰,那些小黑點都是一個個打魚的小舟。
路休跳下了樹幹,奮力爬上了一個小舟。
老漁夫見一個人爬上了他的船也不顯驚訝,只是隨口問了句路休是從哪裡來的,爲什麼掉到江裡,老漁夫問得那是輕車熟路,看來遇到過不少像路休這類的倖存者。
路休謊稱自己是一個小村莊的獵戶爲了躲避一隻飛禽跳入江中,然後順着江流漂了下來。
那老漁夫見路休不像說謊,也是笑着說到:“你個小娃子,倒是運氣好。”
說完將煙桿從腰間取下,在船頭磕了磕,裝上菸葉兒卷,用火摺子一點,便喳巴喳巴地抽起旱菸來。
路休也是撓着頭笑了笑,這個老漁夫好像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和力,讓人感覺很親近。
“老爺子,您有什麼衣服沒有啊,您看我這一身溼漉漉的。”路休問到。
“你看我都老糊塗了,我給你找找。”老漁夫吸了口煙,將煙桿反握着進了艙內,不一會兒便拿着一套粗布衣服出來,將衣服遞給路休後,又回到艙內,一手提了個小爐子出來,一手拿了個小鍋。
此刻路休已經把衣服換好了,衣服材質雖不好,但卻說不出的合身,彷彿有人爲他專門訂製的一般。
老漁夫從河裡盛了些水,將爐子點着,待到水燒開之後,老漁夫一手拿着一塊生薑,一手拿着小刀,將生薑切成小塊丟到了鍋內,燒了一會兒,然後給路休盛了一碗,說到:“小娃子,喝點熱薑湯,別寒了身子。”
路休眼睛有些發紅,從小就孤身一人的他,沒有任何人關心過,今天難得有人關心,也顧不得老漁夫是不是陌生人,將薑湯一口喝下,燙得路休都跳了起來,將小舟弄得都晃盪起來。
“小娃子,悠着點。”老漁夫笑着說到。
路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給老漁夫盛了碗薑湯,自己又盛了碗喝了起來。
轉眼已經到了半夜,路休幫老漁夫將網收回,老漁夫也是搖着船,往城中駛去。
到了碼頭,路休問了藥房的位置便告別了老漁夫,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中。
老漁夫看着小舟頭的兩枚銀幣和一顆獸牙,笑着搖了搖頭,然後將銀幣和獸牙撿拾起來。
他靜立了一會兒,臉上變得複雜起來,喃喃到:“真的失憶了?如果記憶不能恢復的話,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過了一會兒,老漁夫似乎是想通了什麼,輕笑着說到:“不過這孩子倒也挺有趣的,算了,還是一切隨緣吧。”
說罷,輕輕地一步邁出,老漁夫便消失在了原地,與其一起消失的還有除路休外所有人關於他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