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說的對。我小時候也沒少捱打。
這些年教育機構一直嚷嚷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可有誰知道,其實孩子一降生就已經分出了三六九等。
所謂的‘不輸在起跑線’不過是校外培訓機構洗腦的口號。
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麼公平的事,人們口中的‘輸’不一定是真的輸,大衆口中的‘贏’其實也未必是真的贏。世事難料!”方軼吐出煙霧,淡淡道。
“那什麼是輸贏?”孟廣達一怔,問道。
“輸贏真的重要嗎?老孟,你說人生是什麼?”方軼苦笑着反問道。
“人生就是生活吧!工作,賺錢,過日子,我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孟廣達搖了搖頭,看着方軼。
方軼將菸頭扔在樹坑內,用腳尖攆滅:“我覺得人生,就是從零開始,再歸零的過程,只是個過程。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怎麼快樂、怎麼舒服就怎麼過,那就對了。”說完,他拍了拍孟廣達的肩膀,向車旁走去,隨口哼起了張國榮的《人生路》:
人生路美夢似路長,路里風霜風霜撲面幹;紅塵里美夢有幾多方向,找癡癡夢幻中心愛;路隨人茫茫,人生是美夢與熱望;夢裡依稀依稀有淚光,何從何去去覓我心中方向
“從零開始,再歸零?!這傢伙會不會是穿越過來的哲人?”孟廣達似乎抓到了什麼,可又好似什麼都沒有:“你唱的歌挺好聽的,叫什麼名?”
孟廣達見方軼已經上車,快步走了過去。
從看守所回來,方軼剛走進辦公室,雲喬便腳步輕盈的走了進來:“師父,馬良友侵佔的那個案子,二審判決出來了。”
“哦,維持原判了?”方軼問道。
“對,中院認爲,原判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審判程序合法。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我已經通知馬總了,他明天過來取裁定。”雲喬說道。
“嗯,劉夢鴿挪用公款案有結果了嗎?”方軼問道。
“檢察院那邊還在走程序。應該問題不大。”雲喬回道。
……
趙律師推薦的三位律師,最終方軼留下了一人,姓曹叫曹永正,二十七歲,是個小胖子,做律師已經三年多了,原來是趙律師的助理,一直跟着趙律師辦刑事案子。另外兩位律師去了法顧團隊。
週五的時候,團隊召開內部會議,方軼將第一天來團隊上班的曹永正介紹給了大家,曹永正是第一次參加團隊的內部會議,坐在一旁一言不發,不知道內部會議都幹些什麼。
“好了,大家安靜下,今天咱們討論下我和老孟辦的一個故意傷害的案子。老孟,你把案情跟大家說下。”方軼清了清嗓子,抱着茶杯說道。
方軼的話音落地,宇文東已經來到了白板面前,拿起了筆準備記錄案件的關鍵信息。孟廣達將嚴玲敏故意傷害案的案情給大家介紹了一遍。
曹永正有些發矇,怎麼上來就討論案子啊,不是應該發案件的相關材料給大家,讓大家研究下嗎?這麼搞太突然了吧,能討論出啥來?
就在他發矇的時候,孟廣達介紹完了案情:“我之前和方律師溝通了下,我覺得這個案子中被告人嚴玲敏有可能還構成虐待罪,理由是:
第一,被告人嚴玲敏與被害人丘愉系母女關係,是在一個家庭內共同生活的成員,而且撫養丘愉是被告人的法定義務,被告人符合成立虐待罪的主體條件。
第二,有證據證明被告人與被害人共同生活期間,多次對被害人有打罵體罰行爲,致使小小年紀的丘愉在被告人面前有較大的心理恐懼和精神壓力。
檢察院指控的傷害犯罪作案時間長達二十多個小時,期間被告人有多次毆打行爲,符合成立虐待罪所要求的實施經常性、持續性的虐待行爲的客觀表現。
這是我的意見,大家說說看法。”
說完,孟廣達偷偷給方軼遞了個眼神。其實兩人在昨天就已經研究完了這個案子,並達成了一致,但是他們覺得有必要在今天討論案子時給大家挖個坑,考一考大家。
“大家說一說,如果都不張嘴,我就點將了哈。”方軼的眼神掃過辦公室內的每一個人。
“這個案子檢察院指控的是故意傷害罪,我覺得不應該對同一違法行爲進行反覆評價,所以只能構成一罪,不應構成虐待罪。畢竟被害人已經死亡,根據罪行相適原則,故意傷害罪更合適。”周穎皺了皺眉頭,率先發言道。
“我同意周姐的意見。只能認定一罪。理由嘛,與周姐一致。”雲喬附和道。
“我同意她們兩個的意見。”伍大少本來今天要跟毛棟出去見客戶的,但是今天週五要開會,又有新律師進入團隊,他覺得有必要參與下,便把見客戶的時間調整了。
沒辦法毛棟對盛德的情況不瞭解,之前給客戶介紹團隊情況時,被人問住張口結舌,太丟人了,所以伍大少不得不帶他一段時間。
周穎斜了伍大少一眼:“伍大仙,你可以不用發言。”
“好,我給大家發吃的。”伍大少嘿嘿一笑,也不生氣,邁着小步子直奔小冰箱而去。不一會兒,人手一個冰激凌,邊吃邊參會。
曹永正手裡拿着冰激凌,眼睛都直了,這又是什麼情況,茶話會啊!
方軼看向眼神發直的曹永正:“曹律師,你第一次參加我們的內部會議,每週五我們都會召開內部會議,這個會主要是探討案例和研究分析大家在日常工作中遇到的問題。每個人都要發言,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用有太多顧忌。
你們團隊有類似的會議嗎?”
“我原來的團隊以前也搞過類似的會議,但是時間一長,大家忙着辦案子就很少再搞了。”曹永正實話實說道。
“嗯,我們這種案例研討對於任何一個人都是突然的,在開會之前除了主辦和輔辦律師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案件情況。
所以,大家都是憑着對案件的理解說出自己的想法,本着懷疑一切的態度發言,你不用太緊張。曹律師,你說說你對本案的理解。”方軼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