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
這絕對是梅斯球員近十年來第一次在五星級酒店裡度過賽前的最後一個夜晚。
5月的巴黎當然是旅遊的旺季，酒店行業的價格自然水漲船高，但梅斯主席賽倫還是用這樣的方式表達了自己對球隊的支持，以及……對冠軍的渴望。
“阿爾伯特，小夥子們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很不錯吧？”
在當晚的聚餐上，他還主動來到了主教練卡蒂埃的身邊，詢問球隊的情況。
正在切着食物的卡蒂埃放下了手中的刀叉，點了點頭：
“是的，主席先生，目前隊內氣氛很好，所有人都對明天的決賽充滿了期待。”
賽倫端起了酒杯：
“我不會給你施加任何壓力的，你只要盡力去做就好。”
卡蒂埃舉杯和他輕輕一碰：
“謝謝，主席先生。”
但他在心裡卻忍不住腹誹了一句：
不會施加任何壓力？
那你就別來找我說這些廢話啊！
賽倫抿了一口鮮紅的葡萄酒，而後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
“可惜……我們沒辦法調整比賽的時間，否則這一定是打開中國市場的大好時機！”
卡蒂埃的心頭頓時有一萬頭法國雄雞在狂奔！
調整你奶奶的時間啊？！
爲了討好那些萬里之外、坐在電視機前喝啤酒嗑瓜子的中國老爺，你想讓梅斯的球員們在大中午的烈日下面曬成臘肉嗎？
我們堂堂法蘭西，難道不要臉嗎？
-
“嘩啦啦……”
伴隨着一陣水聲，陳昊從桑拿房中慢慢走了出來。
到底是五星級酒店，這裡的設施可比梅斯俱樂部舒服得多，半個小時下來，陳昊的胸腹已經微微泛紅，身體上十萬八千個毛孔彷彿都得到了淨化和洗滌，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裹着浴巾走出桑拿房，他又接受了酒店的按摩服務。
當然，這是最正規最專業的按摩，除了他之外，還有一些下榻酒店的顧客正在接受服務，整個房間裡充滿了“嗯嗯啊啊”、“大力些”的奇怪聲音。
陳昊就這麼微眯着眼睛，任憑專業技師在自己的身體上揉捏。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右手邊的椅子上也有人坐下，而後響起了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
“打擾一下，是陳先生嗎？”
他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一名四十上下的法國佬向着自己露出了禮貌的笑容。
他稍稍有些疑惑，因爲自己完全沒有見過這個法國佬：
“你是……？”
對方的笑容更加熱情：
“有些冒昧，我是奧利弗·勒唐，目前是……巴黎聖日耳曼的助理總監。”
陳昊恍然大悟：
“勒唐先生，真是榮幸。”
勒唐也並沒有起身和他握手或者擁抱的意圖，兩個人就分別躺在自己的位置，接受着各自技師的按摩。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之後，勒唐很快就轉向了正題：
“我就有話直說了，陳先生是個天才，想必一定知道，我並不是專門來這座酒店按摩的。”
陳昊點了點頭：
“你們是第一家親自來與我見面的俱樂部，這份誠意我感受得到。”
勒唐立刻說道：
“我們的誠意並不只有這些，我們願意爲陳先生這樣的天才提供一份價值800萬歐元的基礎年薪，以及500萬歐元的一次性簽字費，當然，根據你的表現，我們還有極其豐厚的獎勵，按照陳先生這個賽季的效率，年薪達到1500萬歐元都……並不是一件難事。”
誠然，這個時代的足壇領軍人物——C羅與梅西的年薪都已經達到了1500-2000萬歐元的級別，但絕大多數球員也不過是三五百萬的水平。
作爲一名剛剛17歲、只踢了五場法甲聯賽的毛頭小子，陳昊並沒有在更大的舞臺證明過自己，巴黎聖日耳曼的這份合同已經足夠讓人心動，而且他們還要承擔相當程度的風險——萬一陳昊那五場比賽真的只是運氣爆棚，轉會之後再也找不到射門的感覺，巴黎勢必要背上一個相當沉重的負擔。
陳昊笑了笑：
“真是讓人難以拒絕的合同。”
勒唐也露出自信的笑容：
“我並非批評梅斯，但這傢俱樂部的格局實在太小，他們的管理者也只是勉強維持俱樂部的運行而已。而我們大巴黎，聯賽已經完成了三連霸，國內盃賽也拿到了手軟，如今的目標就是更高一層的歐冠，那是真正頂尖球員才能參加的賽事，陳先生一定不願意錯過。”
陳昊呼出了一口氣：
“當然，沒有人會拒絕歐冠的舞臺。”
勒唐笑得更加自信：
“如果陳先生對這些條件滿意，我們是不是先草簽一份協議？”
儘管口上表現得十分尊重，但這位法國佬還是有意無意間流露出一絲倨傲之情。
他當然清楚，陳昊在梅斯只是孤身一人，經濟條件也只能算是中產家庭，一個月前還默默無聞的中國少年當然沒有能力僱傭專業的經紀人或者法務律師幫助自己處理合同。
在他心中，對付一個17歲的毛頭孩子，實在太容易不過！
只要把合同翻到工資和獎金的那一頁，那些數不清的000就足以晃暈這種亞洲窮鬼的雙眼！
還談什麼談？
趕緊簽字壓手印！
但他並沒有等到預想中的回答。
陳昊搖了搖頭，：
“非常感謝勒唐先生親自和我聯繫，但我沒辦法答應。”
勒唐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
“爲什麼？你還嫌錢少？這些都可以談！如果你表現真的出色，我們可以給你世界第一高薪！就連羅納爾多、梅西、茲拉坦·伊布拉希莫維奇都要排在你的後面！”
那名他心中的毛頭小子很認真地看着他，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
“勒唐先生，剛纔你說到一個問題，梅斯的格局太小，我認爲非常正確。同樣，對於我而言，法甲的格局同樣太小，我在這個聯賽雖然只踢了五場比賽，卻已經找不到任何成就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勒唐的臉色明顯有些發白，他的語氣也微微有些冷淡下來：
“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或許等到明天的比賽結束之後，我們還可以再談一談。”
陳昊很堅決地搖了搖頭：
“或許我可以裝作禮貌地答應你考慮考慮，但我不願意自欺欺人。是的，如果明天我就要轉會，那我一定不會留在法甲聯賽。”
勒唐的嘴角彷彿抽搐了一下，他揮手製止了正在按摩的技師，從身上摸出了幾張歐元，重重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就這麼揚長而去。
“中國人，你一定會後悔的！”
-
半個小時之後，終於結束了大保健的陳昊回到了梅斯俱樂部包下的樓層。
他剛剛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就看到了一臉鐵青的卡蒂埃：
“你能告訴我，晚上你去了哪裡？”
陳昊提了提自己手中的小袋子：
“就像在俱樂部那樣，加練之後洗了個桑拿。”
卡蒂埃的臉上彷彿要滴出墨水：
“沒有和什麼人見面？”
陳昊擡了擡眉毛，但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你一定看到了什麼小道消息？比如說……巴黎聖日耳曼？”
看到球員沒有隱瞞，卡蒂埃的態度忽然有些鬆動，他打開了自己的手機：
“這張照片上的中年人……你知道是誰嗎？”
這是一條十分簡短的新聞，全文只有不到200個單詞，只是這張照片格外顯眼。
一老一少兩名男人，都只裹了一條浴袍躺在按摩牀上，一臉舒爽地相談甚歡。
“巴黎聖日耳曼密談當紅妖星！雙方疑似達成協議！”
大巴黎的報復來得夠快，既然買賣不成，他們就乾脆利用媒體，試圖讓明天的對手自亂陣腳！
梅斯的絕對進攻核心已經被對手勾走了！
你們還踢個屁！
“真是拙劣的伎倆啊！”
陳昊聳了聳肩：
“他聲稱自己是巴黎的一名助理總監，奧利弗·勒唐，要給我1500萬的年薪，不過我已經拒絕了他。”
“什麼？1500萬？！”
卡蒂埃差點摔碎了下巴。
要知道，他在梅斯的年薪……才只有區區50萬而已！
而身爲隊內頂薪的陳昊，週薪也不過2萬歐元，一年54周，加上出場費、進球獎金和其他的一些獎金，全年收入絕對超不過150萬。
這可是整整十倍的差距！
“你拒絕了？”
卡蒂埃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陳昊打開了房間的大門：
“教練，你相信我嗎？”
卡蒂埃抖了抖嘴脣，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案。
儘管陳昊是他從青訓隊裡提拔到一線隊，但在如此鉅額利益的引誘下，沒有人敢做出保證球員不會叛變！
陳昊並不意外，他只是笑了笑：
“這樣吧，明天的比賽，如果我在前30分鐘、哦不，前15分鐘裡沒有任何發揮，你可以立刻把我換下場！我絕對沒有任何怨言！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