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昔看着窗外漆黑中的田園,想了想又說道:“我希望你能懂我的意思,我不是來問英超又或者西甲哪裡更適合我,哪裡發展又更好什麼的,嗯,而是----”杜昔晃着酒杯,皺起眉頭,似乎不怎麼找得到表達此刻自己情緒的方法。
“OK,我懂!”吳麟簡短地截斷了杜昔,吳麟面‘色’如常,大球星對杜昔這種狀態早已很熟悉,吳麟繼續玩着他的美酒調配,眼睛裡卻像是在流淌回憶:“人在異鄉,一支歐洲球隊收留了你,這就好像,好像你去很遠很陌生的森林裡冒險,你會恐懼,會疲累,而一間生着火,熬着粥的小木屋願意爲你打開‘門’,讓你歇腳……”
“一夜過去,當天亮以後,又要再出發了,你會有點不捨,會猶豫怎樣跟它再見。你想說的,是這個意思吧?”
杜昔一呆,有點驚訝地一點頭:“原來你也不是完全的傻缺嘛。”
吳麟一搖頭,懶得跟杜昔開損,大球星若有所憶的悶頭喝酒,隔了好幾分鐘,吳麟長長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在伍爾夫漢普頓呆了兩年,從一個什麼都不是的窮小子,到在英超有一席之地,到整個莫利諾球場外全是我的海報,那種感覺,真的好奇妙,好難忘。”
杜昔笑了笑,接過吳麟遞過來的‘混’合威士忌,眼裡淡淡看着夜燈下的金黃‘色’液體,想起自己在布魯日的一幕幕。方正那輛破爛但從沒熄過火的舊車,河邊的楓樹,四周都是‘花’朵的木屋,揚。佈雷戴爾那些坐落在角落,可充滿堅持的綠黑座位。
第一場聯賽自己懷着想踢,又想搞砸的複雜心情,‘弄’出兩個點球。而不知在那場已記不起來的球賽裡,場邊突然爆炸一樣第一次響起:“DU--XI”。接下來的日子,隨着助攻與進球,綠黑球‘迷’們開始在場邊總充滿期待地等候着他們的“中國英雄”,每一次退場,每一次被換上或被換下,無數掌聲一定圍繞着。
而那種流汗與付出後,充滿榮耀和光芒感的瞬間,是在國內怎樣踢也感受不到的。
“你決定離開狼隊,是那個你在伍爾夫漢普頓最後一個賽季末什麼時候的事?”杜昔忽然打破沉默,這麼問吳麟。
吳麟喝了口酒,又想了一會兒,在腦海裡搜尋過一番,大球星認真回答道:“其實在離開狼隊那個賽季末,我比你現在情況更糟糕一些,因爲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知道我走定了。”
“當時,我也很‘迷’惘,但我現在的主教練,也就是溫格教授他敲開了我家的‘門’,所以……”
“接下來能做的,就是最後一場球后的揮手而已……”
杜昔聽着吳麟訴說,一口乾掉杯中的酒,用一句話總結了今晚的倫敦夜談:“我發現跟你這傻缺不管說什麼,到最後都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哦?”吳麟看向杜昔。
“就是你都在說廢話。”杜昔撇着嘴,搖搖頭,同時一指酒杯:“你丫就跟你的酒一樣,怎麼喝,都淡的像水,我喝了這麼多,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是嗎?”吳麟對着杜昔比出一根手指:“幾根?”
“我切!”杜昔重重呸了一聲,覺得吳麟這個渣完全是在找‘抽’,杜昔無語地一笑,用手指指着吳麟鼻子,正想羞辱丫幾句,忽然,整個頭就像頭頂被什麼重物一壓,腦袋垂直往後一仰,人沒了知覺。
回布魯日的列車上,杜昔‘摸’着右邊額頭撞青的小包,整個人都還翻騰着醉酒後的難受,恨恨罵道:“老子就知道拿吳麟這‘混’蛋當朋友沒好事!尼瑪老子遠來是客,這王八蛋卻這樣“招待”老子!”
黃小婷看着車窗外翠綠的‘春’天原野,嘴裡輕輕吐出一句:“真是丟臉,有的人號稱能喝,結果被人三杯就放倒了,我現在暫時不想認識你……”
“什麼!”杜昔被一‘激’,臉漲得通紅,一蹭就站了起來:“那是吳麟那個‘混’蛋‘陰’我!不信下次他來我們這,老子正大光明用兩箱啤酒跟他決一高下!尼瑪用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搞得跟黑巫師一樣,老子都不知道他給我喝的是什麼!”
“NO!”黃小婷伸出一根食指,輕輕晃動:“你那些狐朋狗友,我不接待,你們要喝,自己去找酒吧!我纔不要自己房子裡全是臭死人的酒味。
”
自己房子?杜昔愣了一下,偷偷瞄了黃小婷一眼,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黃小婷還是那副酷酷表情,眼睛看着窗外,杜昔看着這‘女’人臉部線條,禁不住有點沉醉和驚歎。認真看起來,黃小婷這張‘混’血兒臉蛋沒有一個角度不是完美,無論是眉宇間的距離,還是輪廓的弧度,都如同一個最偏執的畫師,用最細的筆勾勒而出,太‘精’致,太出世不羣。
杜昔望向黃小婷的臉,有點發呆,究竟老子是愛她的美貌?還是這副以東方人審美看來完美軀殼下的----這個靈魂?
以前杜昔接觸‘女’‘性’,大部分是‘交’換,‘女’人們對自己有所求,而自己對她們的身體也有所求,但這樣關係並不堅固,用幾張鈔票就足矣擊碎。
而現在呢?
杜昔看着姑娘,本想問點什麼,但最後又什麼都問不出來。
……
當抵達布魯日車站後,和杜昔電話同時響起的,是車站外對杜昔拼命揮手的一個人的叫喊聲。
杜昔酒後還有點‘蒙’的頭一怔,這傢伙不是煽情無比留了封信,現在應該在一個叫做美國的地方,改名叫做:“名校高材”的二百五嗎?
杜昔撇撇嘴,上前:“你知不知道你在那樣的狀態下消失,結果沒過多少日子又出現,會讓觀衆覺得你這個人物很沒有‘性’格,很沒有人物個‘性’,完全就是一個沒有節‘操’,醬油一樣的角‘色’?”
方正大步上前,兩手緊緊抓住杜昔胳膊:“顧不得了,我接了霍克電話,馬上就訂了飛機票!霍克說,這一趟,一定要我來翻譯,因爲一點都疏忽不得。
”
“疏忽不得是什麼意思啊?”方正的話,立馬惹到了這兩天心情本就不算太好的黃姑娘。
方正知道自己說錯,一吐舌頭,連忙對黃小婷一鞠躬:“大嫂,有什麼得罪我改天慢慢謝罪,但今天來不及了,杜哥!趕快跟我走!因爲有個人在揚。佈雷戴爾等你!”
“哇,什麼人這麼了不起?”杜昔不屑地笑笑:“老子江湖,誰沒見過?”說着這話,被方正瘋了一樣推進汽車,杜昔有點納悶,開始思索:霍克?該死的貪婪黑鬼這麼緊急從美國召喚了方小正,爲了什麼?
嗯?----這個企圖應該不算難猜。
杜昔想起昨天晚上吳麟那堆廢話,心中一動,難道?老子遇到了跟吳麟一樣的狀況,有什麼名帥提前在賽季末前就來招募我?
破舊的揚。佈雷戴爾球場不多時就在方正狂奔的駕駛下出現。杜昔隨着方正和黃小婷下車,故意落在兩人後面。面對眼前這事,杜昔不多不少心裡有點反感,憑什麼老子就要跟吳麟一樣?去哪自己做不了主,人家招招就就屁顛顛去了?艹!不管這來人是誰,搞得老子這邊‘雞’飛狗跳的,真就這麼牛‘逼’?
我呸!、
杜昔看着布魯日今天晴朗的天空,一揚鼻孔,心裡悄悄決定,不管等下要遇到誰,都要叼一點。
至少,得把面子擺回來。
快步繞過熟稔的通道,兩個布魯日隊那翠綠的主場,還有空‘蕩’的看臺,出現在杜昔眼前。這裡,現在算是杜昔的地盤,這裡,好多次響起過“DU--XI”兩個發音,而杜昔於這裡,已經是一個傳奇。
球場邊的邊線旁,站着一個人,身影很高大。
杜昔看到這個背影的時候,莫名心裡就“突”了一下。而待得杜昔看清,辨認出這人是誰,再從心底確定的時候,杜昔忽然結巴起來,杜昔一抓前面的方正:“等,等等,老子,我,”
“有點腳軟。”
方正回頭一看杜昔,有點好笑:“杜哥,你可是男主!你不是該很有人物‘性’格,很有架勢風度嗎?你這樣,真是丟了全天下男豬腳的face!”
杜昔“啊”了一聲,聲音有點抖:“我,我當然知道!你以爲老子這麼,沒,沒出息?我,我不是怕他,只是,只是,”
“我有點想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