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剛纔還好好的。
劉慈宣以爲自己太慌,沒有把好,捏着手腕處再次探了探,還是和剛纔一樣,沒有脈搏了。
“如何?”墨離追問。
李月蘭和方正眼淚流了一臉,不敢哭出聲,怕打擾劉慈宣爲瑤兒治病,睜着淚眼朦朧的眸子緊緊望着他。
劉慈宣嚥了下口水,艱難的開口:“確實,確實沒有脈搏了。”
“什麼?”李月蘭聞言,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蘭姨!”
“娘。”
墨離和方正嚇了一大跳,急忙扶住她,兩人一左一右攙着,正好墨成和千蕁趕來,他忙道:“快,扶蘭姨去客房休息。”
千蕁立馬就明白過來,怕是李月蘭知道方瑤的事情,受不了這刺激暈倒了。
她揹着李月蘭快速跑了出去,方正在後面看着急得不知所措,一邊是二姐,一邊是娘,兩頭他都要顧,但又分身乏術。
墨離道:“你去守着蘭姨吧,這裡交給我。”
方正看了看已經出門的李月蘭,又盯着方瑤半晌,最後仰起臉問道:“你會救二姐的對嗎?”
“對,我一定救她,我不會讓她死的。”
“好,我把二姐拜託給你,你一定要救她!”方正說完,眼淚再度滑了下來。
他不能沒有二姐,娘也不能沒有二姐,二姐還這麼年紀,他不要二姐死。
他相信墨離,他那麼厲害,他一定有辦法救二姐的。
方正狠狠的抹了下眼睛,哽咽道:“我走了。”
他擡腿追上去,之後不久,墨軒便來了。
墨軒來時,墨成也退了下去。
李月蘭暈倒,自然也要找個大夫來瞧瞧,劉慈宣這裡怕是走不開了,他只能到外面去請。
屋子裡便只剩下,墨德和劉慈宣還有墨離兩兄弟了。
“還愣着幹什麼,救人啊!”墨離這話幾乎是吼出來的,他失控了,徹底失控了。
聽到瑤兒沒了脈搏,他若不失控,就不是墨離了。
他不要方瑤死,他不要她死,他不相信她就這麼死了。
劉慈宣身子抖了下,脈搏都沒了,人都沒人,還怎麼救?但望着墨離那噴火的眸子,他又不敢不去救。
他再度坐了下去,執起方瑤的手,再度把起脈來。
墨軒還從沒見過哥哥發這麼大火,從前他也生氣,但說話都是輕言細語的,這麼大吼大叫,還是第一次。
“哥哥,怎麼了,瑤兒姐姐的情況不好麼?”他扯了扯墨離的袖子,弱弱的問道。
“不好,很不好。”脈搏都停止了跳動,能好麼?
墨離頹然的靠在牀頭的柱子上,看着那張沉睡的面容,心疼得厲害。
這疼不似萬箭穿心,不似舊毒復發,而被人生生把他的骨肉剜出來一樣,疼得叫他不能呼吸了。
而劉慈宣接下來的話,直接把他的呼吸奪走。
“大少爺,瑤兒姑娘她,確實已經.......走了。”
死這個字眼,他不敢說出口,他怕墨離更接受不了。
然而,換個說法,並沒能改變事實,方瑤確實是死了的。
墨離眨了下眼睛,盈盈淚水就這麼滑了下來,森冷的寒意暴泄而出,他一把拽起劉慈宣的衣領,聲音有如冰山之雪,叫人聽得骨頭都涼的。
“救,必須救,救不活,你們一個個的通通去陪葬!”
不止是他們,他也要陪葬。他要陪着方瑤,別說她是爲了自己才弄成這樣,就算她不是爲自己,她死了,他也不想獨活。
他活了快十六個年頭,嚐盡人情冷暖,看盡人間百態,他的心早就被磨得堅如寒冰,硬如磐石,不輕易動怒,不輕易動情,甚至沒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他看似是活着的,實則只是一幅有着呼吸的軀殼而已。
可自從遇到方瑤,她的堅強、樂觀、自信、善良深深的打動了他。她用本能的無意識的舉動焐熱他那顆早就死寂的心。
前面的十五年,他白活了。
因爲有了方瑤,他才感覺自己是個人,是個也可以和普通人一樣可以笑可以哭的人。
因爲有了方瑤,他才體會到原來生活是這麼有滋有味的。
可是,他才活過來,她就要走了。
他不允許,決不允許。
他一把拽開劉慈宣,將方瑤抱進懷裡:“瑤兒,我是墨離,你聽到我說話了嗎?我是墨離,你不是最氣我騙你麼,最氣我有事瞞着你麼,你起來說我罵我打我跟我發脾氣啊,你怎麼樣都可以,只要你醒來。”
瑤兒閉着眼睛,如同一個布娃娃,由着他喊,由着他叫,沒有點反應。
“瑤兒姐姐,我是小軒軒啊,你不要死好不好,你說過要經常給我做肉餅時,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墨軒也哭了,大概除了墨離,他不曾爲第二個人這麼哭過。
“你聽到了嗎?小軒不要你死,我也不要你死,所以你不能死,你快點給我醒來,快點醒來啊!”墨離落下一串又一串滾燙的淚水,這輩子,哪怕被母妃狠心拋棄,哪怕被趕出宮,他也不曾流淚。
現在他爲了方瑤,那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一滴滴的滾落而下。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情深處。
他對方瑤,早就把情種到骨子裡去了。
可方瑤感受不到了。
墨離幾乎崩潰:“爲什麼你要爲我以身試毒,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你不是應該歡歡喜喜的在家裡接受別人的提親麼,你怎麼睡在這裡,這是我的府邸,你睡在這裡算怎麼回事,你起來,你起來告訴我,你到底怎麼回事?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人回答,有的只是這屋子死一般的寂寞和哀嘆。
墨離順着這嘆氣聲,瞥了過去。感受到主子的森冷的質問,墨德嚇得趕緊低下頭。這時候,千蕁和墨成走了進來。
見到墨離臉上的淚水,千蕁和墨成兩人都驚了一驚,下意識的往他懷裡的方瑤看去,隨後又望向劉慈宣。
劉慈宣垂着頭,沒注意到兩人的眼神。
得不到答案,千蕁只得先將李月蘭的情況稟告給墨離。
墨離聽後,擡頭,眸中沒有悲傷,沒有憤怒,異常的平靜:“千蕁,你來告訴我,爲什麼瑤兒會這樣?她以身試毒,你們爲什麼不攔着?”
他寧願死的是他,也不要是方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