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張氏擡眼,眸底迸射出無比憤恨的光芒:“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不論秀兒做了怎樣骯髒的事,都是拜你所賜,我要殺了你,替秀兒報仇!”
她掙扎着爬起來,然後兩條腿早就殘疾,下半身根本使不上力。努力半晌,也不過是將身子擡高了一點點而已。方瑤拍了拍白老大的背,白老大跟在她身邊多年,早就心靈相通,隨便一個動作,便能明白主子的意思。
它昂着脖子,衝着方張氏兇狠的嗷了兩嗓子,把好不容易坐起來的方張氏嚇得又摔回牀板。
她又氣又恨又懼的望着方瑤,手掌握緊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方瑤卻是冷冷勾脣:“方敏秀做的那些骯髒事,並不是因爲我,而是她骨子裡就賤,明白嗎?”
“我呸!”有白老大盯着她,方張氏行動受艱,卻也憤恨難當朝方瑤吐了口唾沫。
方瑤頭一偏,儘管速度快,仍有些唾沫腥子濺在了衣裳上。她沒有半分惱意,執起方張氏的手,細細擦去,動作優雅閒適,像是在撫摸一件精緻的玩物一般。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自己吐的口水自己擦,所以你往我身上吐,還請你自己把它弄乾淨。”
她的的聲音輕輕淺淺,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種閒聊的語態。
方張氏想抽回自己的手,卻是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瑤丫頭看着瘦弱,力氣竟這般大。
她哪裡想得到,若是用蠻力,方瑤未必是她對手,不過是有功夫底子,用的暗勁罷了。
“你也別生氣,若說方敏秀第一次失身是因爲我,我倒也不會說她那麼難聽。可她在陳府就勾引主子,這又怎麼說?且她跟劉世衝,老鰥夫,雖說我有間接原因,但我也是被逼的。總不能只能你們欺負算計我們,不興我還回去,對吧?”擦完身上的口水,方瑤像丟抹布一樣將方張氏的手甩了回去。
看着方張氏這張敢怒不敢言的臉,她心裡別說有多暢快。
“你要不喜歡聽這些話,就別再裝病了,不然我侍疾一天就得說一天,屆時你真的氣得生了病可別怪我,而且我說什麼,你還得忍着,若不高興,白老大可不許,你知道的,它向來不喜歡別人在它面前露難看的臉色。把它惹得急了,衝你撓兩下,可別怪到我頭上。”
“你......”方張氏氣得咬牙切齒,然剛說了一個字,白老大就衝她嗷嗷了起來。
“你也別想着其他陰招了,不然我就把老鰥夫的死給抖出去,背個殺人兇手的罪名,你只怕死得更快!”方瑤淡淡的威脅!
“你沒有證據,怎麼能說老鰥夫是我們害的?”方張氏眯着眼睛道。
“老鰥夫是二叔幫忙扔到山裡去的,可二叔昨天回來得晚,村裡沒誰瞧見,就算你抖出實情,也未必有人相信。當然,衙門裡的人會去查,真相總有一天會大白於天下,只要你心夠狠夠毒,不惜用兒子的命換自己的命,你儘管去說。”方瑤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你......”方張氏嘴皮子磨了半天,氣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瑤丫頭把她所有退路都堵了,哪怕她裝病想讓她們侍疾藉機刁難一下她們都不行。
可恨,真真是可恨。
“沒事我就走了,若你還是感覺心裡煩燥,回頭我開些寧神的藥,你喝一喝,也算是我的心意了。”
村裡人都在傳方張氏生病了,她來一趟,總要做做樣子,不能脈不診,藥不開,就說方張氏病好了或者是根本沒病,村裡人怎麼想,以爲是她這個做孫女的不想伺候老人家。
說罷,方瑤迤迤然地掀簾走了出去。
白老大緊隨而至。
方張氏想折磨瑤丫頭不成,反被從頭到尾羞辱了一番,想着她方纔出去時勝利者的姿態,她真恨不能立馬掐死這個死丫頭。
操起腦袋下面的枕頭,方張氏想也不想地朝着門口甩了出去。
“滾,滾得遠遠的......”她再也不要看見那死丫頭,方張氏恨恨的捶着牀板,“我就不信了,我治不了你!”
方瑤步出老方家宅院,意外看到李月蘭站在對面的竹林旁回來踱步,徘徊不安。
“娘。”方瑤提着裙襬快走了幾步,“你怎的跟過來了?”
“我不放心。”李月蘭上下打量着方瑤,沒發現有什麼異樣,總算懸着的心落了下來。
“大白天的,又有白老大在,你有何不放心的。”方瑤一邊說一邊蹲下身替白老大梳頭髮,她已經很久沒做了,算是對方纔它的表現的獎勵。
白老大眯着眼睛,彎彎的,似是很享受。
“反正也無事,就跟過來看看。”李月蘭在這裡等方瑤時,還想着要不要把大牛叫出來,萬一裡面有個突發狀況,也好有個人幫她一下子。
“放心吧,沒有方敏秀做幫手,她夠不成威脅的。”方張氏要一個人敢來算計她,這五年裡有大把的時間,可她不是一直沒動靜麼,說明她知道,光靠自己一人,不是她方瑤的對手。
“那她是真病還是假病?”李月蘭又問道。
“自然是假病了,但瞧着精神狀態不太好,許是擔心昨夜老鰥夫的事被我們抖出去,才故意裝病,以此逃避懲罰吧!”
方瑤不敢說方張氏是因爲方敏秀被老鰥夫上了身子而氣憤難當才故意裝病想刁難她們,因爲李月蘭肯定會猜到方敏秀的事與她有關,那麼她這個乖乖女兒形象便全瞬間崩踏。
李月蘭也一定會覺得她這個女兒的心思跟方張氏和方敏秀一樣狠毒。
她不要那樣,李月蘭一直把人心想得很好,方張氏和方敏秀只是個例外。
她不要讓李月蘭覺得除了方張氏和方敏秀,連她的女兒也是這種攻於心計的人,否則李月蘭該多痛苦。即是願意把人把這個世界都想得那麼簡單美好,那就讓她一直這麼認爲下去吧!
方瑤怎麼也沒想到,獨木難支、夠不成威脅的方張氏,此刻已經豁出老臉豁出性命不要,爲了對付她,準備孤注一擲,做最後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