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馬車,馬林微笑着脫下風衣,將它交給早已上前的僕人,然後與海風中不知道站立了多久的城主老爺握手。
這是一位看起來有些年歲的貴族,通常來說,到了這般年紀,貴族通常早就已經被常年的酒色掏空了身子,但是從他的身體來看,這位似乎是一個超凡者。
不知道他的序列,也不知道那步階梯,不過也好:“彼得先生,感謝你的邀請。”
“那裡,馬林先生的到來,真是令我們受寵若驚,在甄別問題上,我們羅西廖內城上下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這位中年男人笑的非常誠懇。
誠懇的,就像是犯了錯事的孩子那樣。
馬林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後他在各位貴族老爺的帶領下進入莊園。
從大門進來,馬林所能夠感受到的,只有奢華,每一塊大理石磚組合成的畫面,每一盞燈杆上的雕花,小河上的石橋護欄上精緻的浮雕。
難怪大家都說,法羅爾人把太多的錢浪費在藝術上面了。
而藝術這種東西,其實並不重要。
它不能變成麪包,也不能變成牛奶,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被戰火毀滅,對於馬林個人來說,如果一件藝術品無法做到永恆,那它就沒有任何價值。
也許這件藝術品能夠照亮一個時代,但是它與它的同伴們一樣,終將會被戰火吞沒。
沒有任何一個文明敢說自己長盛不衰,也沒有一個文明能夠見證永恆,所以藝術……終究也只是曲高和寡之物,它能夠給人感動,給人的心中添加各種各樣的感情,但它們終將會消失在時間之中,一如淚水,消失在雨中。
似乎是發現馬林沒什麼興致,這座城市的主人在走進莊園的那幢別墅之前,特意向馬林介紹起這座別墅的歷史。
“您知道嗎,這座別墅,據說是舊世元的那位皇帝的行宮,千年的時光,他的帝國都沒有了,但是這座別墅卻還在,歷史學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課題,您說對吧。”
聽着這彼得城主的深情解說,馬林點了點頭:“時間是這個時間上最公平的存在,它對所有凡人與超凡都一視同仁,那怕是普通神明,也終將會被時間所吞沒,只有真正的永恆,才能鑄就永恆。”
“是的,您說的真不錯,唯有真正的永恆才能鑄就永恆。”像是在喜悅,又像是在激動着什麼,這個中年男人引導着馬林走進大廳。
法羅爾人喜歡跳舞,這時會場上已經開始,馬林攔住了城主想要中止舞會來介紹他的打算:“不要打擾年輕人那微小的快樂,彼得先生,我剛來這裡,還有一些人生不不熟,您先叫來羅西廖內城的各界頂尖之輩,給我做一次介紹,也好讓我來認一認臉熟。”
“沒問題,閣下,請您隨着雅格菲的孩子雅各布去偏廳,我去叫來各位來與你相見。”
“那太好了。”
馬林點頭,然後隨着那個年輕人走進了偏廳。
而看着馬林走入偏廳的城主微笑着看向身邊的城代官,後者皺了皺眉頭:“看起來挺好對付的,希望不是我們看走眼了。”
“應該不會,只是一個沒有多少心機的孩子,傳言不禁可信。”城主一邊說,一邊對着被僕人領過來的老人點頭示意:“老腓力,莫威士家的小女婿說要見我們一面。”
“怎麼見。”老人眯着眼。
“偏廳。”中年城主扭頭看向偏廳的大門:“我讓小雅格布去招待一下他。”
“讓小雅格布用同齡的優勢去試探一下他嗎,好主意。”
“當然,畢竟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多虧了這一次那位夫人想要給自己的小女婿鋪路,要不然我們可沒那麼容易混過去。”
“婦人之仁,我們的對手也不過如此。”老人說到這裡注意到有人過走過來了,他與他的城主先生心有靈犀地停下了話題,看着這個年輕人走了過來:“尤達,你去哪兒了。”
“跳舞,直到你的僕人來找我,尊敬城主老爺,有什麼事嗎。”
“當然,新來的馬林先生要見一見城裡有頭有臉的各位,而你做爲木材廠的老闆,也應該在特使面前露個臉。”
“好吧,希望我們的那位特使能夠體諒一些我們。”這個年輕人說到這裡沉默了一下:“對了,多瑪先生他們人呢。”
………………
年輕人嘴裡的多瑪先生和他的朋友們正坐在另一邊偏廳的沙發圍成的小小圈子裡。
“那個肥豬彼得把人帶進來了,看起來比你的兒子還小,我們的安娜夫人直是不知道在搞什麼,她的這位女婿就那麼被看好嗎。”多瑪先生是一個有些小謝頂的中年人,他正聽着自己友人的發言,等到他說完了,他伸出手拍了拍這位的肩膀:“別擔心,還有維克托伯爵在,那個肥豬翻不出浪花。”
“那位馬林怎麼辦,聽風評說,這位在好幾年前就已經能夠陣斬大魔了。”有同伴這麼說道。
“這絕對是吹牛,”多瑪先生搖了搖頭:“這位先生就算是他身上的血脈再怎麼可大,也不可能讓他在十二歲的時候就能夠殺死一個混沌大魔。”
這時,偏廳的門被敲響,站在門邊的青年拉開了門,看到了來自他們嘴裡肥豬彼得的家僕,後者對着在站與在座的各位行了一個禮:“各位尊敬的閣下,我家主人正在召集你們。”
“很好,我馬上來。”
說到這裡,站起來的多瑪先生停了一下:“對了,馬太夫人不在嗎。”
“不,馬太夫人在天台正在進行一次神秘的占卜,她說她馬上就會與小姐一起下來。”
“那太好了。”所有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等到僕人離開,多瑪先生看了一眼身旁的朋友們:“希望這是一份好禮物。”
“我是覺得沒有人能夠拒絕這樣一份獨一無二的禮物的,除非他不是男人。”多瑪的老友笑着說道。
“如果不是的話,那我們只怕都要完蛋了。”另一位友人一本正經地感嘆道。
“不過話說回來,馬太夫人又在占卜什麼,她連她丈夫的死期都看不到,還想能看到什麼呢。”多瑪的老友看向多瑪。
“我也搞不清楚,正反占卜師在找死方面一直都是如此清新脫俗。”多瑪先生說到這裡,與他的朋友們笑着走向了通往大廳的門。
“讓我們去會一會我們的城主老爺和那個看起來沒什麼用的愚蠢小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