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節:愛與家庭

把傑森從死神的手裡拉了回來,馬林開始檢查戰場。

首先他找到了半身人的腦袋,這位事前說要腳底抹油跑路的傢伙最終卻戰死了,他手時的短劍被劈斷,從一個側面證明了他是在戰鬥中被殺的。

他沒有投降,也沒有絕望,那怕面對致命的刀劍,他也依然與隊友們一起,選擇戰鬥。

雖然在最後的時刻沒說一句真話,但卻是足夠令隊友放心的存在……這多少也是半身人的通病了。

馬林將他的腦袋放到了他的屍體身旁,這樣到時候方便回收。

然後是矮人……這矮人的胸甲已經完全破損,如同他的盾,斧子換掉斧柄倒是可以用,所以馬林將斧頭回收,準備將它交給他的後代或是友人。

接着是那位戰士,小隊的隊長,馬林找到他的時候,他就那麼倒在草地上,半截左臂上套着被劈開的半截盾牌,胸前有着巨大的開放傷口,混沌的這一斬將他直接殺害,但是在死之前,他也將手中的長劍捅進了殺死他的混沌脖頸之中,所以兇手也倒在了受害者的身旁,馬林從他的頸部拔出了長劍。

是一把看起來很普通的長劍,劍體上有着不少的磨損痕跡,想了想,馬林將戰士腰間的劍鞘解下,將劍收入鞘中。

這應該就是這個年輕人的遺物了,馬林會將它交給他的女兒。

米米露……一個聽起來很可愛的名字。

最後,是治療師。

她倒在離戰士不遠處的地方,在被害之後又爬向了戰士,但失血最終讓她失去了氣息,看着她身下的血痕,她一定是想爬到戰士身旁。

小樹枝這個時候從地裡鑽了出來,它長出細小嫩枝,搭在了馬林的手上。

這讓馬林有了一個想法:“能給我一點點嫩枝嗎?”

這小樹枝直接又長出了一段嫩枝,纏在了馬林的手上,然後自己切斷了嫩枝。

馬林點了點頭:“謝謝。”,然後他從中折斷了嫩枝,將兩段嫩枝纏成了戒指一般,然後將它們分別套在了戰士左手無名指與治療師的右手無名指上。

“這是……什麼儀式嗎?”馬林的身後傳來法耶的聲音。

馬林點了點頭:“他們相愛,我只是……給予他們最後的祝福,聽說靈魂死後無法進入神國,又沒有被混沌所扭曲,就會迴歸大地,成爲最基礎的元素……”馬林扭頭看着法耶:“不知道爲什麼,我這段時間以來,總是見到他人的悲傷與分離。”

“……很難受,是嗎。”法耶來到馬林身旁,伸出手牽住了馬林的手:“我很小的時候,家裡有一條老狗,它很老了,在我四歲的時候,它死了……我第一次發現,原來生命都有終點,後來接觸的多了,才發現,家中的老狗能夠老死在窩中,其實已經非常幸福了……很多人莫名其妙的就死了,混沌,精怪,發瘋的邪惡異教徒,天災……”這個姑娘兒說到這兒癟了癟嘴:“我問母親,是不是人生皆苦,她說是的,於是我問她,那活着有什麼意思。”

馬林握緊了法耶的手:“命運讓我們活着,是爲了讓我能夠遇見你。”

法耶原本低沉的心情在剎那間飛揚了起來,她笑着點了點頭:“是的,母親也這麼說,她說,命運讓我們降生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爲了能夠讓相愛的人能夠相遇,就像她與父親那樣。”

“嗯,所以我祝福她們,也是這樣道理,也許命運爲他們織造的絲線只是到此爲止,但至少……他們在最後的時刻說出了彼此想說的話語。”這麼想的馬林好受了一些。

這個時候,那個法師再一次出現,不過這一次他帶來了不少的幫手——至少六隻獅鷲騎士從他們的頭頂飛過,一支十二人的騎兵從小丘的後方出現,跟隨着他們的還有一支至少三十人的步兵。

“打完了?”法師一下地,看着馬林,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你身邊的……”

“公正之神的嫩枝。”馬林張開手,小樹枝立即‘跳’進了馬林的手裡,從泥中帶出來的部份甩了一下,將一大塊泥甩到了法師先生的臉上。

“我……我……”我了好幾聲,這個法師呸了一聲,從嘴裡吐了一口泥水:“我和這種奇物置什麼氣!”

“您不想看看?”馬林覺得以平時看小說時接觸的那些法師,難道不應該見財起意嗎?

“我看什麼,我就是好奇了一下就被針對了,我要是再碰一下它,還不得被他抽成傻子,我又不是腦殘!”法師先生說完對着馬林打量了一番……對了,你是豐收女神教會的?

“是的。”馬林點頭。

“馬林·蓋亞特?”這位又問道。

馬林繼續點頭,也回答都不用了。

“我說呢,你這個小子不知道你手裡的樹枝是什麼,它在我們法師界有一個名字叫世界樹的嫩枝,是從一顆傳奇打底的遠古巨樹上採下的生鮮枝條,別看它就是一根樹枝,這東西比那些所謂的傳奇武器都管用,只有公正之神認可之人才會賜予……”解釋到這裡,這位法師倒抽了一口涼氣:“它選擇了你……我就說呢,總而言之,沒有人會因爲想搶走它而殺了你,它會自己選擇它的主人,而且你已經在公正之神那兒掛號了,我還年輕,我可不想因爲一時的想不開,就被公正之神的聖騎士追殺一輩子。”

說完,這個法師看了一眼四周:“好傢伙,十個混沌,八個戰士,兩個術士,你們……就死了這幾位?”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傭兵小隊,然後皺了皺眉頭:“對了,之前我還看到一個聖騎士,他人呢?”

“他是一位聖人。”法耶這一次做出了搶答。

法師沉默了一下,然後一聲嘆息:“這些瘋子……就不能好好對待自己的生命嗎。”

聽到法師話語中濃濃的惋惜意味,馬林沒有做答,所以氣氛也有些沉默,不過他們之間的沉默也沒能持續多久,騎士們與步兵過來之後,馬林就將現場與他們做了交接——犧牲者的屍體將會由他們帶回城市淨化並焚化,混沌們的將會被火焰就地淨化,至於傷員,馬林他們從騎兵那兒借到了兩張擔架與四個大頭兵,他們會幫着將精靈與傑森送到馬車那兒。

“對了,馬林先生。”在馬林要走的時候,騎兵的首領走了過來,他是一箇中年人,有着絡腮鬍與胡亂生長的捲髮,年輕的時候肯定是一個美男人,只不過隔着兩米馬林就聞到他身上的味——至少半個月沒洗澡了。

“有什麼事嗎?”考慮到這些傢伙在林子裡剿了這麼久的精怪異種,馬林仰起頭看着她。

“我有一個小小的願望,那兩位術士的屍體,可以賣給我嗎。”

買混沌的屍體?

馬林有些摸不着頭腦。

在他看來,卡特堡的各位雖然民風淳樸,但還沒能淳樸到將人型混沌製作成標本。

倒是他身邊的法耶開口:“你是有親人在公正教會,對嗎,男爵?”

“是的,我的三子與長女,一對雙胞胎,他們正在衝擊階梯八,我想給他們準備足夠份量的獻祭物,兩顆混沌術士的腦袋就是不錯的選擇。”這位先生說到這兒有些侷促:“但是我最近手頭有些緊,不過我可以用我的田產做爲抵押,一千四百塊,將在半年內付清,殿下,您看如何。”

“很公平的交易,馬林你怎麼看。”法耶並沒有代表馬林做出選擇,而是扭頭看向馬林。

“我同意了,不過不需要抵押,因爲公正之神在見證。”馬林說完,揮了揮手裡的樹枝,後者飛快的變成了一枝旅者使用的手杖,這讓馬林非常受用。

這位首領看到了馬林手裡的樹枝,滿是敬畏得點了點頭:“是的,閣下,公正之神關注着我們,我也一定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交易愉快,閣下,對了,我還不知道您的姓氏。”馬林看着他問道。

“查爾斯·薩恩,閣下,卡林堡駐軍的一位連長,我是品託·薩恩的次子。”這位立即做出了回答。

“你的兒子與女兒有一位好父親,那麼,這些勇士就拜託你了。”馬林說完,帶着法耶跟上了撤退的隊列。

“請閣下放心!”可以聽出這位父親非常開心,馬林扭頭笑了笑,當他回身的時候,看到了林間深處站着的那位傭兵小隊的隊長,還有那位治療師。

馬林又看了一眼身後,他與她倒在地上。

‘謝謝’這時,他與她的聲音傳進了馬林的耳朵,馬林扭頭,那位治療師帶着喜悅的笑容,也看到了那位戰士臉上的滿足與感激。

戰士與牧師向着馬林道別,然後走向了林間的深處,法耶注意到了馬林的異常,她看了一眼馬林所關注的方向:“有什麼東西嗎?”

“沒什麼。”馬林轉身笑了笑。

他的左手與她的右手上的嫩枝是那麼醒目,也讓馬林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並沒是無用功。

他與她似乎變成了類似於守護靈一樣的存在。

然後馬林看了一眼手裡的小樹枝。

後者立即將搭在馬林手背上的嫩條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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