婓輕羽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頓了好幾秒纔看向了斐二爺。
因着他離開斐家的時候年紀還小,所以他對斐家的人都沒什麼印象。
要不是他瞧着對方的模樣,與自己的爺爺有幾分相似,他還真有點雲裡霧裡的。
“不好意思,請問您是?”
雖然婓輕羽此時已猜到了結果,但他還是問出了口想確認一番。
話落,就見斐二爺沉默了片刻纔回道:“我是斐家二房的,你可以叫我二爺。”
此話一出,沉默的人就變成了婓輕羽。
因爲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在望月樓裡,碰見斐家的人。
所以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沉默着站在原地。
見狀,江婆婆等人不禁有些茫然。
他們並不是很清楚斐家內部的那些事,只知道斐家在前些年趕走了一支嫡系。
具體原因,就不是他們這些外人能瞭解的了。
不過從眼下看來,這個來上菜的俊秀少年,似乎就是那支嫡系的人。
這可真是,太尷尬了。
又過了幾分鐘,婓輕羽才恢復了平靜,重新掛上了禮貌笑容。
“二爺好,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您,”他與往日一般笑意盈盈,看上去並未受到影響,“剛纔上的麻婆豆腐和糖醋小排味道都不錯,您可以試試。不過您年紀大了,得當心點身子。還是少食辛辣甜膩,多吃些清淡食物吧。”
“剛好我人在這裡,就由我來帶您品嚐開水白菜吧。這道菜是我們望月樓的特色菜之一,特地選用了燉煮整整一日的高湯,吃着很是鮮美。”
見狀,斐二爺雖有些心情複雜,但他還是點了點頭應道:“那就麻煩你了。”
見斐二爺都不願過多談論斐家的事,慕老爺幾人就更加不可能去議論了。
於是他們都安靜地跟着婓輕羽,學習起了如何品嚐這道開水白菜。
“五位客官可以先把蓋子揭開,大家能看見碗裡盛着的,是一朵形似花苞的白菜。這個時候呢,就可以拿起旁邊的小瓷壺,把高湯一點一點地澆下去。”
婓輕羽彷彿真的什麼都不在意,一邊拎着裝滿了高湯的小瓷壺,一邊耐心教着在座的婆婆爺爺。
這般模樣,不禁令斐二爺的心情更復雜了。
他還以爲婓輕羽會難過會生氣,甚至是當着大家的面痛罵斐家。
可事實證明,對方並不會。
按理來說,婓輕羽是如此的懂事,他應該覺得高興纔對。
可他不知道爲何,總覺得有些難過。
原來憤怒謾罵更讓人難受的,是淡然不在乎。
正當他東想西想着的時候,就見碗裡如花苞般的白菜,竟在高湯的澆灌下一點點舒展開。
宛如一朵正在開放的蓮花般,青翠欲滴,清麗綻放。
“天吶,這個好好看,”江婆婆也見到了蓮花盛開的模樣,便情不自禁地誇讚了起來,“小夥子,這是怎麼做到的啊?”
聞言,婓輕羽只是微微一笑道:“這個嘛是我們望月樓的獨門訣竅。婆婆您要是喜歡的話,可千萬記得要常來啊。”
江婆婆並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聽婓輕羽這麼簡單一說,自然就明白了言外之意。
這道開水白菜可是望月樓的特色菜,做法自然是要嚴格保密禁止外傳的。
對此,她便笑着迴應道:“好好好,那我以後只要有空就一定來。”
說完之後,她便用勺子舀了點湯。
澄澈清亮的湯水泛着淡黃,不停升騰的熱氣滿是清香。
她輕吹了兩下後,就滿懷期待地送入了口中。
湯水一沾到舌尖,與味蕾親密接觸,立馬就爆發出了濃郁的鮮香,緊接着便是白菜的絲絲清甜。
清香爽口,不油不膩,濃醇素雅。
“這湯不錯!確實鮮美!”江婆婆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小夥子,你記得幫我給廚師說一聲,她這菜做得很好。”
聞言,婓輕羽索性藉着這個機會離開了觀蘭,“好的,那我現在就去找廚師,轉達您對她的誇讚。”
說完之後,他就笑着退出了包間,飛快奔向一樓的後廚。
只見溫久正在用夾子,把一盅盅燉好了的佛跳牆,夾入上菜的盤子之中。
他先是幫着對方擺好了燉盅,然後才悶悶不樂地小聲問道:“久姐,你是不是早就看見斐二爺了,才叫我幫着狐小軟上菜的啊?”
“是啊,”溫久一邊調香烤小乳豬的火候一邊回話,“你總不能一輩子不去面對吧?”
早在育苗基地與斐君然相見相處的時候,她就發現了婓輕羽在面對斐家人之時,似乎會莫名產生一些自卑的情緒。
原本驕傲無比的小太陽,那一瞬間就變得黯淡了。
作爲朋友,她當然不想看到婓輕羽意志低沉還自卑的模樣。
她寧肯婓輕羽隨時都像個高傲的孔雀,也不願意對方變成鑽到泥土裡的鴕鳥。
“.唉,久姐你不懂,”婓輕羽很清楚溫久說的道理,可有些事真不是他能控制的,“斐家終歸是帝都星的大世家,不是我一人就能推翻報仇的。”
其實他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立下了要推翻斐家的心。
他的父母還有哥哥都以爲,他那個時候年紀小不記事。因此,很多斐家的舊事,以及心裡的不滿,都甚少在他面前提及。
然而並不是這樣的。
他比任何人都還清楚那一天,斐家是如何把他們趕出去的。
明明他的爺爺什麼事情也沒做錯,明明他的父親都那麼卑微求情了。
可是斐家的人,爲了甩掉責任,還是把他們一家給趕了出去。
正當他陷入了回憶之中時,就被溫久輕拍了一下肩膀。
“我又沒說讓你獨自對抗斐家,這不是還有我,還有詩詩、黑哥、妮妮嗎?誰讓你去自己面對了?”
聞言,婓輕羽這才露出了個笑容,“我可是要成爲頂級機甲師的人!纔不用你們幫忙呢!”
“嗯嗯嗯,那我等着叫你一聲輕羽哥,”溫久見婓輕羽的面色好了些,這才把烤好的小乳豬端了出來,“走吧,我倆一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