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還沒亮,我就接到了袁正威的電話。約我一起吃早餐。
他自然是有事要和我說了,不然也不會約早餐。
雖然早上有個重要的會,但我還是趕了過去。
這是一家普通的粥店,袁正威雙眼熬得通紅,正慢慢地喝豆漿等我。這樣子定是一宿沒睡了。
“這裡的粥很好。一定試試。”他笑着對我說。
“好。昨晚一宿沒睡?”
“是啊,在我父親的書房裡泡了一宿。終於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廣西有幾個幹部和我父親走得較近,其中有一個叫蒙至華的,是我父親的老屬下。幾乎是我父親一手提拔的,這個人在正值壯年的時候,忽然病退。要說有問題。這個人嫌疑最大。”
“可是如果我們去找他,那問他什麼?總不能問,你是不是有手裡什麼證據?”
袁正威明白我的意思,“我之所以把他挑出來,那肯定不僅僅是因爲他跟過我父親。是我調查了這個人的履歷,在我父親在雲南工作那段時間,他是我父親的秘書。所以很多事情,他應該知情。也就是說,羅濤父親和高峻明的那些舊史,他都有可能知道一些。如果我父親當時足夠信任他,有可能還會把一些證據交給他。”
“那這個人後來沒有跟隨你父親調到錦城來嗎?”
“沒有,他留在雲南,升得很快。一度到某市委#書#記。後來一下子卻又被調到了廣西,而且是降職的調動。我估計,應該是出了什麼問題。調到廣西不久,又被調到政協。你也知道,去政協幾乎就沒有什麼實權了。然後就病退了。”
“那這個人現在在哪裡?”
“檔案顯示他還在廣西,但檔案在那裡。人不一定在。而且,我不方便出面去找他。我得避嫌,你懂的。”袁正威說。
我點頭,“這個我明白的。這件事,我去辦。”
“不,你去太危險了,這件事你交給羅濤去辦會比較合適。”
“你還說呢,你們警察到處在抓他,他都不敢露面。哪裡還能辦得了事。”
袁正威笑了笑,“可是,他被抓到了嗎?不是還沒有嗎?”
我妙懂袁正威的意思,也只是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
“好,那這件事我儘快去辦,不過我這裡還有一件事需要幫忙。”
“你說。”
“其實我好像跟你有提過了。就是當年何家企業敗落,老闆何忠明跳樓一事。我想要更多的詳情。我一直感覺這事沒有那麼簡單。”
“這事太難了。過去很多年了。因爲是民事,官方的記載資料更少之又少。只能找當年的知情人。能不能找到,這其實很難說。”
“盡力而爲吧。”
……
羅濤的電話竟然通了,而且很快就接聽了電話。
我問他申俊在哪兒,讓申俊和我聯繫,然後我們一起去廣西。
他說現在申俊不適合出現,因爲申俊一但出現,很多尖銳的問題就必須要面對。但現在很多事,我們還面對不了。然後他說,他和我一起廣西。
其實我心裡很樂意。羅濤正在低谷當中,我希望能有更多時間和機會陪他渡過低谷。
我說那你在陽城等我,我和韓烈飛過來和你一起會合,然後我們一起去廣西。
但羅濤說,不用帶上韓烈,就我和他一起去就好了。
反正羅濤人多,有他在,也不用太擔心安全問題,我也就答應了。
再見到羅濤的時候,雖然還是有些虛弱,但氣色比原來確實是好很多了。最重要的是,他又換上了他的花襯衫,那個妖嬈的羅濤又回來了。
他張開雙臂,“念念。”
我笑着過去和他擁抱,“看到你好起來,我很高興。”
“我能看到你,就能很快好起來。”他開始痞了。
“我們開車去,還是飛過去?你身體纔剛剛好一些,長途車太辛苦了,我們還是飛過去吧。”
羅濤苦笑,“我現在被通緝,哪能上得了飛機?那不是自投羅網嗎?還是開車過去了。我沒事,能扛得住。”
“真的沒事嗎?”
“沒事。”羅濤笑道,“念念,或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單獨旅行了。對我來說,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又怎麼會有事?”
我有些尷尬,只是笑,沒有說什麼。
羅濤的東西已經收拾好,我們吃完飯後,就向廣西進發。
爲了避免目標太大,一行就三輛車,羅濤和我一輛車,阿雷帶了另外三個人在前。後面一輛車上有四個人。我們在中間。
我堅持要開車,羅濤說他沒問題。他來開就行了。我說那咱倆換着開,你也不能太累,他說行。
……
終於再次回到廣西。
這裡氣溫確實是要比錦城溫暖很多,也潮溼很多。我們到達目的地的那一天,那裡下着小雨。羅濤又有些咳嗽起來。
我們按着袁正威提供的住址找過去,發現那是一片老城區,已經全部拆完了,在重新修建商品房。
我們又趕往安置區,但沒有找到那個叫蒙至華的人。費了很大的勁,我們找到了安置戶名單,發現那裡並沒有蒙至華的名字。
想想也對,蒙至華雖然病退,但以他的級別,斷不至於這些年一直住在那個舊房子裡。不在安置戶的名單裡,那也是非常的。
既然在那老城區改造之前,蒙至華就沒有住在那裡,那尋找的困難就一下子增大了。
他有可能用別人的名字買了一套房,住在其他地方。如果是這樣,那要想找到,那真是太難了。
事情好像一下子有些陷入了困境。
羅濤卻不是很急,“念念,我咳嗽好多了。咱倆今晚去吃啤酒魚吧。再來點啤酒。怎麼樣?”
“你還生着病呢,就別喝酒了,先把身體養好再說了。現在這事情陷入困境,我們不能一直在這裡耗着啊,得儘快找到突破口才行。”
“你也說陷入困境了,那越不能急啊。越急越是方寸大亂。不如靜下來享受廣西的美食,反而有可能有所突破。”
“享受美食能找到突破口?”
“放心吧。我們要找的人是官員。官員在任何地方任職,都會留下痕跡。他退休了,他還有退休金啊,還有一些退休幹嘛享受的福利啊,過年過節,還會禮物啊什麼的,這麼多線索,你還愁找不到他的新住址?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就行了,安心享受美食,我絕對不會坑你的,你就放心吧。”
他這樣一說,我倒也真是安心了很多。
結果他也沒有辜負我的信任,次日一早,他就告訴我,蒙至華找到了。
開車近四十分鐘,我們到了一處水果種值基地。見到了蒙至華。
一副農民打扮,但舉手投足間,還是隱隱看出曾經的官場閱歷。表情平淡,說話滴水不漏,寒喧了幾句,就起身說要去果園工人除草做得怎麼樣了。
我的第一判斷,是他有事,他要沒事,只是普通的退休官員,他不會躲到這山間果園來。
他就是突破口,唯一扳倒高峻明機會。
這是最後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