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仙途 上神,寵我吧!
天界.南清宮後面的靜心湖,凡塵穿着一身黑色的薄料長衫,整個人泡在湖中,只餘下胸口一半往上露在外面。
湖面上飄着一個褐色的木質托盤,托盤上面則放着一壺酒。
氤氳的水汽朦朧的飄散在四周,讓空氣都多了一絲迷幻。
凡塵拿起面前的酒杯,輕輕地湊到自己薄薄的脣邊,輕抿了一口之後,他出聲道,“既然來了,就出來說話吧”。
前方是一大片樹林,靜謐的夜裡,只聞得水聲潺潺,那片朦朧的月色之下,只看到一陣虛幻的影子,不多時,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出現,是溫流。
凡塵浸在湖中,他頭不動,只是一擡眼睛,看着溫流道,“來了也不出聲,要喝一杯嗎?”
溫流微頓,隨即邁開腳步,來到凡塵身邊的岸上,他撩起錦袍的下襬,坐在地上。
凡塵手指一點,那褐色的托盤上就多了一個酒杯,凡塵親自給溫流倒了一杯酒,然後側身遞給他。
溫流接了過去,看着那杯中淡綠色的液體,他眼中滿是月色的溫柔和清冷,頓了片刻之後,他仰頭而下,那股冰冷的彷彿能塵封整個三界的寒冷,就這樣順着他的喉嚨,一路流下,待到涌入了胃中時,又是火燒一般的灼熱,這樣極盡的冰冷和灼燒,就是他剛纔飲下的那杯酒,名喚噬心。
看着溫流默不作聲的喝光了杯中的酒,凡塵也不回頭,只是淡淡道,“看來你心中也是極苦的啊”。
噬心來自地獄深處的一處泉眼,是閻王用來給那些到了地獄,在轉世輪迴之前,還對前世念念不忘的人喝的,此酒入口冰寒,入腹則是灼燒,如此強烈的差異感,是世上很多人都受不了的,哪怕是忍得了第一口,也忍不了第二口,一口一口喝下去,疼痛會令人忘記前世,已達到徹底重生的目的。
哪怕是心中憤憤不平,留有怨氣不願意重生的厲鬼,聽說也喝不到四口,但是溫流卻是一下子就喝了一杯,所以凡塵故有此一說。
溫流聞言,他緩緩勾起脣角,輕聲道,“我才喝了一杯而已,而你已經在這裡六天了,每天都喝着這噬心的烈酒,你還是忘不了她對不對?”
溫流神色中帶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痛意,不知道是爲自己,還是爲眼前的這個男人,又或者說……是爲了那個在妖界中的女人。
凡塵一張絕世的面容上,面無表情,不是以往的清高和孤寂,而是一種近乎決絕的冷漠。
抿着的薄脣緩緩開啓,他出聲道,“從我讓她離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打定主意放手了……”
溫流眼中的痛意逐漸明顯,他盯着某處,沒有焦距的回道,“放手不代表放棄,不提及也不代表已經忘記。天上一日,妖界一年,焚寂,她已經六年沒有見到你了”。
凡塵精緻的面孔上波瀾不驚,氤氳的水汽圍繞在他周圍,令他看起來有些虛幻,他冷聲道,“溫流,我說過,我是凡塵,不要再提焚寂這個名字”。
溫流聞聲卻是笑了,他脣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但這弧度卻是帶着一絲嘲諷,看向凡塵,他出聲道,“無論你是焚寂還是凡塵,上一世,這一世,你都註定與她宿命相羈,你固執的騙你自己,當你自己是凡塵,但是凡塵又能怎樣,是凡塵你就可以放棄她,就可以不愛她了嗎?!”
溫流邊說邊笑,聲音不由得加重,看着凡塵的眼中都蒙上了一層霧氣。
凡塵緩緩側頭看向溫流,沉默了半晌,他出聲問道,“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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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邏孽發生了什麼,溫流斷不可能跑到他這裡來跟他發脾氣,溫流心中對邏孽的感情,凡塵不是不知道,能讓溫流如此的,想來也就只有她了。
溫流聞言,他撇開視線,出聲道,“她怎麼樣,你還在乎嗎?”
他垂下眼睛,遮擋住眼中那深深的傷痛之色。
凡塵臉色終是變了,他沉聲道,“告訴我,她到底怎麼了?!”
溫流眼睛看向別處,他脣角抽動,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邏孽讓人對她催眠,將她和你之間的所有記憶全部取出,然後……忘記”。
溫流不知道自己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會是這樣的感受。他愛邏孽,雖然可能比不上焚寂和未泱,但是他從來都知道,爲了她,他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命。
當初她跟着未泱離開天界的時候,他本以爲這樣纔是對大家最好的結局,但卻殊不知……兜兜轉轉,她還是忘不掉天界中的這個人,所以寧可用此奇法,也要選擇忘記。
也是忘記了是好事,但是溫流卻很是心疼,他心疼邏孽這一世……
洛翼在聽到溫流的話後,成功的慘白了臉色,他抿着兩片薄薄的脣瓣,一聲不吭。
靜謐的夜裡,只聽得到娟娟的水流聲,這細密的聲音彷彿流淌到凡塵和溫流的心尖,讓他們同時想到了那個喜穿一身紅裙的女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凡塵才輕聲道,“忘了好……忘了就不會再惦記,不惦記就會重新開始……”
只要她能重新開始,上一世的悲劇就不會重演。
溫流眼眶發紅,他轉頭看向凡塵,卻見他只是臉色很白,其他倒是無異。
難道這一千年,真的讓那個性格頑劣不羈的冥王之子變了?
溫流不由得蹙起眉頭,聽到邏孽如此,連他都會心痛,就更別說是焚寂了,他不相信!
心中有太多的話想說,但是話到嘴邊,溫流卻突然輕聲道,“凡塵,明天就是你和淺黛的大婚之日了,你一連六天避在這裡,我知道你是想犧牲你自己,成全其他兩人,事已至此,我話不多說,你自己抉擇吧”。
說罷,溫流站起身,他沒有施法離開,不知道是不是噬心喝的太痛,他走路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吃力。
凡塵的目光清冷,直到溫流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輕聲道,“邏孽,你到底想要我如何……”
隨着他的話,一縷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流出,刺得人眼睛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