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唐突之戰（三十七）
李道立經李元吉提點，再次去找李世民請纓，說要率領三千兵馬去試一試頡利的深淺。
李世民想都沒想都答應了，不過爲了確保李道立不會中人家的誘敵深入之計，李世民派遣了長孫順德爲李道立的軍司馬，陪着李道立一起去試頡利的深淺。
十二月初五的時候。
下了一場小雪。
李道立帶着三千將士，頂風冒雪的趕往了懷安城。
在兵臨懷安城以後，李道立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帶着兵馬對屯駐在城外的突厥兵馬展開了絞殺。
突厥兵馬也快速的集結在了一起，對李道立展開了反擊。
李道立在感受到了來自於突厥兵馬的壓力以後，想都沒想就放棄了繼續絞殺突厥人，退到了十里外。
李元吉和李世民從頭看到尾。
一來是想看清頡利的虛實，二來是怕李道立真的把自己當成人物，率領三千將士跟突厥數萬精銳死磕，最後葬送了三千將士。
結果，看完了李道立的所作所爲以後，得出了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結論。
李道立就是一個說一套做一套的狗東西。
嘴上說着要跟頡利一決雌雄，要跟頡利不死不休，結果真到了戰場上，根本就沒有跟頡利一決雌雄，以及不死不休的意思。
在咬了突厥人一口，發現突厥人不可力敵以後，就果斷的退了。
退到懷安城外十里處，然後跟突厥人打起了拉扯。
今天想辦法勾引百十個突厥人出來，一起殲滅了，明天想辦法勾引百十個突厥人出來，一起殲滅了。
一旦突厥人派大軍來剿，立馬退回大唐的中軍大營。
到後來，突厥人乾脆也派出了數千兵馬，跟李道立玩起了同樣的戰術，並且雙方都玩的非常開心。
“還算他有點自知之明，就是人有點油滑了一些……”
這是李世民在仔細的觀察完了李道立的所作所爲以後，給出的評價。
自從李元吉跟李世民交過心，李世民把自己關在屬於自己的營帳內關了好幾天以後，李世民就開始無限的向聖人的方向發展了，開始變得大公無私起來了。
在戰事上的方方面面，都開始發表起了自己的見解，並且開始不遺餘力的對付起了突厥人。
李元吉知道李世民爲什麼會有這種轉變，也知道李世民這麼做的原因。
李世民之所以會有這種轉變，也是受他那番話的影響。
他的那番話給了李世民一個新的思路，讓李世民看到了李氏嫡系三支共同執政的希望，所以在沒辦法東山再起，沒辦法翻身的情況下，李世民就開始謀劃起了跟他共同執政的事情。
不過，這並不代表着李世民已經放棄了東山再起的想法，也放棄了登臨九五的野望。
相反，如果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以及登臨九五的機會的話，李世民會比之前做的更過分，更決絕。
李世民之所以謀劃其了共同執政的事情，純粹是在爲自己謀權，也在爲自己東山再起無望以後鋪路。
李世民現在什麼也不是，所擁有的權柄也是建立在他臨時賦予的基礎上的。
如果他收回賦予李世民的權柄，那麼李世民將會再次變成之前那個什麼也沒有，什麼也做不了的苦囚。
所以李世民纔有這種轉變。
面對李世民對李道立的評價，李元吉深以爲然的點頭道：“我們這位堂弟，說一套做一套，確實有些油滑了。
不過油滑一點也是好事。
油滑一點才能不吃虧。”
李世民目光深邃的道：“油滑一點對別人來說是好事，對我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如果他起了異心，那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樁麻煩。”
李元吉失笑道：“你會怕嗎？”
李世民不屑的撇撇嘴，“我會怕他？別說他現在只是個統領着三千兵馬的小校尉了，他就算是變成了像是李世𪟝那樣統領着千軍萬馬的大將軍，我想收拾他也易如反掌。”
在這種事情上，李世民擁有着絕對的自信。
這種自信來自於他擊敗過的敵人。
但凡是他擊敗過的敵人，無一不是隋末亂世中的人傑。
連那些掌控着一域，或者立了一國的人傑都不是他的對手，李道立一個依附在李氏身上，且纔有了一點小權和小勢力的人，就更不是他對手了。
所以他有藐視李道立的資格，也有藐視李道立的自信。
李元吉呵呵笑道：“那就是了，既然你不怕他，他油滑一點你又何必擔心呢？”
就目前大唐的局勢看，只要李世民跟他站在一起，只要李世民沒有東山再起，並且跟他站在對立面，真的，沒有人能是他的對手。
即便是重啓隋末亂世，這江山依然會被李氏所取，做主的也依然會是他們兄弟。
這就是李世民幫他的好處。
當然了，該提防的還是要提防的。
不然李世民翻身了，他就該哭了。
“說的也是，且讓他鬧去吧，看他能走到什麼地步。”
李世民略微思量了一下，點點頭道。
李元吉笑眯眯的道：“希望他擁有了一些權勢以後，別起什麼異心，更別跟我們兄弟爲敵。”
李世民也眯起了眼，幽幽的道：“如果他的權勢夠大的話，即使沒有異心，我們也得逼他有異心，也得逼他跟我們兄弟爲敵。”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道：“你心裡就容不下旁人嗎？”
李世民冷哼了一聲道：“你懂什麼，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我們兄弟三個享有我都嫌擠，更何況旁人。”
李元吉搖搖頭，苦笑着沒有說話。
這就是典型的帝王思維。
不過，李世民現在什麼也沒有，也沒成爲帝王，他有點不明白李世民爲何會生出這種思維。
按道理說，他現在作爲大唐的執掌者，這是他應該生出來的思維纔對。
“你準備何時跟頡利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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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吉盯着李世民說起了戰事。
李世民似乎跟頡利商量好了一樣，在率領着大軍抵達了懷安以後，並沒有急着進軍，懷安城內的頡利似乎也沒有急着出來跟李世民一決雌雄的意思。
所以，現在懷安的局勢，除了李道立和突厥的數千兵馬在小打小鬧外，非常的平穩。
李元吉不知道李世民和頡利這麼做的用意，但很明顯，這是他們兩個人沒有商量，就形成的一種默契。
他們都在等，等大戰爆發的那個點到來。
李世民揹負着雙手，緩緩道：“等蘇定方、羅士信、李道宗他們到我指定的地方，等綏州的戰事出現結果，就是我們和頡利決戰的時候。”
李元吉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說，頡利也在等綏州的戰事出現結果？”
李世民翻了翻眼皮道：“不然呢？綏州的戰事不出現結果，頡利沒有打開南下的第二道門戶，即便是跟我們分出了勝負，又有什麼意義呢？”
沒有第二道進退自如的門戶，頡利舉所有兵馬南下，就是在送菜。
所以第二道門戶能不能打開，直接決定着頡利是否繼續南下。
李元吉點點頭又道：“也就是說，頡利需要等待他的人打開第二道門戶，所以才坐視我們在這裡聚集力量，在各處排兵佈陣？”
李世民毫不猶豫的點頭，並且非常毒舌的來了一句，“還不算太蠢……”
李元吉白了李世民一眼，沒有計較這個，繼續道：“可綏州的戰事現在很膠着，殷開山和襄邑王叔已經跟突厥的蘇尼失、康蘇蜜等人把人腦子打成狗腦子了。
雙方交戰到現在，互有勝負，且互相耐何不了對方。
想等他們出個結果，恐怕要等很長時間。”
李世民皮笑肉不笑的道：“這對我們來說難道不是一樁好事嗎？他們拖的時間越長，我們聚集的力量就越多。
如果他們能拖到孝恭和李世𪟝拿下李藝的時候。
我們就能讓孝恭和李世𪟝率領兵馬去直取朔方，然後從朔方繞一大圈，將頡利一行人堵在慶州來一場殲滅戰。
如果能一戰擊潰突厥所有的精銳，甚至生擒了頡利、突利、蘇尼失，往後突厥就不再是我大唐的威脅。
我大唐可以在繼續壯大的同時，經略突厥各地。”
李元吉苦笑道：“可以我大唐現在的人口，光是經略我大唐現有的各地就已經捉襟見肘了，再去經略突厥，恐怕有些力不從心啊。”
人口不足，是現在大唐的硬傷。
如果大唐現在有三千萬人口，甚至再少一點，兩千萬人口的話，那大唐也能去經略經略突厥。
可大唐現在只有一千多萬人口，經略大唐各地都夠嗆，更別提經略突厥了。
大唐立國之初，之所以定下了給成年男丁發永業田等各種田產的國策，就是因爲大唐的人口太少，現有的土地分不完。
依照歷史上記載，大唐一直到了李治時期，長安境內纔出現了無田可分，田產捉襟見肘的情況。
也就是說，大唐想要完全經略突厥，至少也要等到二三十年以後。
“你是什麼意思？放頡利離開？”
李世民皺起了眉頭問。
李元吉緩緩搖頭道：“放頡利離開肯定不可能，頡利對我大唐造成了那麼多傷害，必須將他的腦袋摘下來，以慰我大唐百姓和將士的在天之靈。
但是突利要是能收服的話，我們還是得嘗試收服一下。
在我大唐的百姓還不足以幫我們經略突厥的時候，我們必須扶持突利幫我們佔住突厥的各個地方。”
李世民愣了一下道：“我還以爲你要放過頡利，放過突厥人呢，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李元吉攤開手道：“不這麼想怎麼辦，誰讓我大唐的丁口少呢。我大唐的丁口要是有西漢頂峰時期那麼多的話，我根本不會這麼想。
因爲我大唐有足夠的人力經略這天下所有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