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雍在李世民說完話以後急忙解釋道:“當時您也點頭了,不然臣也不會從命。”
是這樣嗎?!
李元吉心中泛起了疑惑。
怎麼沒什麼印象?
難道是喝高了,斷片了?
李元吉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想起這個茬。
不過趙成雍在說這話的時候,李世民也好,褚遂良也罷,都沒有反駁,不僅如此,褚遂良還點頭表示確有此事。
那看來是真的。
那就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畢竟,是他點了頭,趙成雍和褚遂良才依照李世民的吩咐去做的,那就怪不得人家趙成雍和褚遂良了。
“既是如此,那你們就照辦吧。”
李元吉點着頭,故作輕鬆的說了一句。
趙成雍和褚遂良再次躬身。
“臣等已經辦妥了……”
“那就好,那就下去吧。”
“……”
打發了趙成雍和褚遂良,李元吉瞥了李世民一眼,卻沒跟李世民搭話。
李世民此舉是在幫忙查漏補缺,還是在試探,現在都不是計較的時候。
李靖在漠南大捷,徹底的擊潰了頡利,並且生擒了頡利,大唐征討突厥的戰事算是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接下來就是摘取勝利果實的時候了,在這種情況下,誰還有心思去跟李世民鬥心眼子。
李世民如今能用的人手不多,以前培養的心腹不是被收編了,就是被髮配了。
縱然有異心,短時間內也翻不起大浪。
等他有實力翻起大浪的時候,大唐恐怕已經強橫到了足以令他仰望的地步,到時候他知道該怎麼選。
……
時間一晃進入了十一月,草原上的天氣更冷了,時不時會飄起一場足以將天地都覆蓋住的大雪。
在大雪蓋到三四尺那麼厚的時候,車馬以及人根本就沒辦法在外面走動。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大唐在涼州的戰場依然卻得了全面性的勝利。
在吐谷渾全境被大唐征服了以後,李淵帶着屈突通等一衆老殺才,給慕容順擺了一場鴻門宴,並且把刀架在慕容順的脖子上給慕容順出了一個選擇題。
那就是讓慕容順選,是全面的依附大唐,還是在大唐的扶持下繼續做吐谷渾的王。
慕容順又不傻,怎麼可能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慕容順幾乎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全面依附大唐。
李淵很高興,當場就冊封了慕容順爲西平郡王,並且將吐谷渾一分爲二,設立了西州和平州,徹底的將吐谷渾納入了大唐的版圖。
李高遷被任命爲了西州都督、西州總管、西州刺史,統兩萬西州兵(原吐谷渾兵馬)、五千西州府兵(從隴右道劃撥過去的大唐兵馬),總管西州上下一切軍政要務。
張平高被任命爲了平州都督、平州總管、平州刺史,同樣統領兩萬平州兵、五千平州府兵,總管平州上下一切軍政要務。
而這兩州暫時由隴右道大都督府和大總管府節制。
具體以後會怎麼發展,就看大唐以後會不會繼續在西州和平州附近開疆拓土了,如果繼續開疆拓土,再打下幾州之地,那有可能另立一道,將西州和平州劃撥進去。
而慕容順及其家眷,會在隨後李淵班師回朝的時候,跟着李淵一起返回長安。
李淵已經命人在長安城裡給他和他的家眷們造大宅子了,也讓民部的人在長安城外給他們劃撥出了一個田莊。
等他們到了長安以後,估計就可以入駐了。
至於說新建的宅子寒溼氣比較大,不適合住人,那不在李淵的考慮範圍之內。
李淵如果是個仁慈的人的話,竇建德、王世充等人在投降了大唐以後,也不會身首異處。
從竇建德、王世充等人的下場就足以看得出李淵對待他們這一羣人的態度。
所以李淵沒對慕容順喊打喊殺,反而還給了他宅子和田莊,已經很仁慈了。
而在此期間,大唐所取得的勝利,遠不止涼州這一場,在遼東,大唐也是斬獲頗豐,捷報連連。
在薛萬述和薛萬均兩兄弟將大賀氏聯盟的反撲打回去了以後,柴紹率領着遼東的中軍悍然對大賀氏聯盟所有的疆域發起了進攻。
兩個月時間,將大賀氏聯盟的疆域齊齊的犁了一遍。
如今大賀氏聯盟也被大唐徹底的征服了。
就是在戰後,遼東沒多少活人了。
柴紹爲了完成‘不允許有任何反對的聲音存在’的任務,那是放開了手腳的在殺,無差別的殺,見人就殺,在遼東已經變成了能止小兒夜啼的柴閻羅了。
不僅如此,柴紹狠起來連自己人都殺。
幽州前總管兼刺史龐玉,被他從病榻上拖下來生生的杖斃了,薊州前總管兼刺史李大亮,也因爲作戰不利被他打了足足二十軍棍,而且還是重棍,差點當場就打死了。
突地稽的兄弟、侄兒,踏實力部葉護的兒子,被他砍了足足十六個,連同他們的族人被一起砍了近三千多人。
也就是突地稽和踏實力部葉護在他面前跪的夠端正,不然他說不定連突地稽部和踏實力部都給平了。
不過,柴紹殺人殺的這麼狠,也不是沒有代價的。
他帶去遼東的六萬多將士,死傷達到了兩萬之數,比李靖征討突厥、蘇定方征討樑國加起來還多那麼一丟丟。
也正是因爲如此,目前彈劾他治軍不仁的奏疏,多如牛毛。
шшш▪ тt kΛn▪ ¢O
至於他在遼東大殺特殺的事,沒人問,也沒人管。
被殺的又不是大唐的百姓,大唐的官員怎麼可能管這種閒事。 WWW▪ тTk Λn▪ ¢ 〇
那種動不動就聖母心氾濫的官員大唐也有,但目前還沒混到高位上。
目前在高位上的,那都是從亂世中走出來的殺才,殺心一個比一個大。
指望他們聖母心氾濫,還不如指望柴紹善心大發,收一收屠刀呢。
中軍大帳內。
李元吉手捧着暖手爐,在看完了又一份從長安加急送過來彈劾柴紹的奏疏以後,不悅的道:“動用六百里加急,送來的全是這東西,這不是濫用公器嗎?!”
柴紹治軍不仁,害的征討遼東的將士戰損過大,是不對。
可朝堂上四品及以上的官員,有一個算一個,都動用六百里加急,送彈劾柴紹的奏疏,明顯有些過了。
八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那都是國之公器。
像是什麼邊關急報,又或者什麼需要儘快明發天下的旨意,以及一些會影響到大唐根基的大事,可以用一用。
其他的事情用了,那就是濫用。
坐在右手邊下首的褚遂良聽到這話,遲疑着道:“要不要臣草擬一份文書,送回去申飭一番?”
目前,褚遂良在中軍大帳內所寫的最多的就是申飭文書。
李元吉不喜歡插手前線將校們的指揮,所以從中軍大帳裡傳出去的軍令很少,申飭文書反倒多。
今天罵罵這個,明天罵罵那個,這是常態。
如果既不指揮大軍作戰,也不罵人的話,那他這個雍王殿下在這裡坐鎮的意義何在?
李元吉點了一下頭,剛要開口,就聽躺在左手邊的榻上正在翻看各種軍報的李世民幽幽的來了一句,“人家這可不是在彈劾柴紹,而是在變着法的彈劾你呢。你也不想想,一個柴紹,值得朝野上下所有四品及四品以上的官員動用六百里加急,集體彈劾嗎?”
他配嗎?
這估計是李世民心裡最想說的話,但是李世民沒說,所以李元吉幫他在心裡說了。
李元吉仔細的想了想,發現李世民說的確實在理。
一個柴紹而已,還真沒資格引得朝野上下所有四品及四品以上的官員集體彈劾。
柴紹的身份固然尊貴,可朝野上下比他身份尊貴的人多的是,他再進一步也影響不了人家的地位,所以這些人都不可能因爲他治軍不仁就彈劾他。
那些身份不如他的,也沒必要因爲這種已經發生了的事去彈劾他、得罪他,更不可能爲一羣不是大唐百姓的人的死亡發聲。
而且,他的戰損還沒達到四成,距離四成還有一線,雖然殺的人多了一些,可他又沒戰敗,朝野上下也不可能合起夥來圍攻他。
就算朝野上下的人都看不慣他在遼東的作法,都想彈劾他,也不可能集體動用六百里加急。
更重要的是,沒有三省的那三位點頭,別說是四品官了,就是李神通、李孝恭這些有功於社稷,並且十分受寵的郡王想動用六百里加急,也沒有那麼容易。
三省的那三位都是有分寸的人,不可能因爲柴紹治軍不仁的事情就准許朝野上下四品及四品以上的官員大規模動用六百里加急。
以人家的身份,看不慣柴紹的話,要彈劾就直接彈劾了,並且人家的彈劾能撼動得了柴紹,根本不用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所以這一次的風波確實不是衝着柴紹來的,而是衝着他李元吉來的。
在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以後,李元吉也猜到了這一次風波的目的,“他們是覺得我此次征戰的時間太長了,開闢的戰場也太大了,如今又取得了一些勝利,所以想讓我收手,想讓我回去?”
李世民撇撇嘴,不鹹不淡的道:“還不算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