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

完全放鬆身心地休息遊玩了幾天,一家人收拾好所有的隨身物品縱向穿過主街道,從落櫻港的北門離開了這裡,經過檢查崗哨的時候正如娜蕾之前所說的,因爲她們多佩戴了一枚娜蕾陣營的徽章,被要求在登記表上籤個字然後就通過了。

離開城門,從熙熙攘攘的人羣中擠出來,寬闊的道路上終於有了些能觀賞路邊景色的空間,今天似乎有些陰天,天空中聚集着大團大團濃厚的灰色雲層遮擋了陽光,周圍吹過的風也感覺有些冷。

路的兩邊是大片大片的梯田,很明顯這周圍原本是一條嵌在兩座山脈之間的盆地道路,因爲落櫻港的存在,比較緩和的山坡上纔會有這樣的梯田,遠遠望去,在山坡上零星地有些老農在揮動鑄鐵鋤頭翻地,但是他們沒有種植任何作物,或許是在養地吧。

雖然沒有看到濃密作物生長的景色略顯可惜,但是老農們勞作的身影又未嘗不是另一番景色呢?如果可以,達裘拉很想駐足看上一會兒,但是這個天氣,怕是再過會兒就要下雨了。

天氣不好,一行人的行進速度也比平時快了一些,看起來今天要早早紮營了,一路上拉娜和海爾威姆都在邊走邊逗海倫娜玩,走在最後面,海倫娜是個很可愛,很惹人喜歡的女孩,她一直趴在海爾威姆的背上撲扇着翅膀玩鬧。

拉娜依照達裘拉給予的建議,現在並沒有着急教海倫娜太多東西,僅僅是教給她一些簡單的語言知識,等到海倫娜的雙翼變得有力,能帶動身體飛翔的時候,再開始傳授她魔法的知識,對於龍族來說,這是最合適的。

隊伍的中間,艾蘭特不知道察覺到了什麼東西,看起來有些警惕,右手一直緊緊握着戰錘扛在肩上,而大家都不知道的是現在在她的舌頭下面壓着半片貓薄荷葉。這麼涼的天氣,她穿的那麼少不冷嗎?

維奧拉還是平常的樣子,右手始終握着狙統的揹帶,左手永遠不離開綁在左腿上的棘刺鎖鏈太遠,她從得到狙統以後大部分時間都是這樣,說是爲了訓練專注力。

“要下雨了呢,破片磁場!”

“啪擦!滋滋……”格瑞擡頭看着烏雲越來越濃厚的天空,伸出部分赫萊化的右手大力握拳,手臂上的護甲隨着他的魔力破碎飛出去圍繞在整個隊伍的周邊,那些金屬碎片之間被磁金魔力連接,它們張開了一片磁場。

“轟隆!嘩啦啦啦啦啦……”格瑞剛剛張開磁場,瓢潑的大雨就像是一個裝滿了水的巨大木桶底部漏了一個大洞似的跟着接連不斷的雷聲傾斜而下。密集的雨滴淋溼了其他沒有一絲準備的行人們,而它們卻被格瑞的磁場阻攔了。

這下不用擔心會被淋溼生病了,雖然吹過來的風還是很冷。

向前方稍遠一點的地方看過去,達裘拉藤原兩個人根本沒有注意到瓢潑的大雨,一直在低頭邊看地圖邊討論着什麼。也難怪,雨水落在格瑞的磁場上是沒有聲音的,一直專注討論什麼的他們也很難注意到。

明明還只是上午9點多一些,天空卻已經幾乎被烏雲遮蓋得密不透光了,這樣的天氣總是會讓人誤以爲已經是晚上了。

“也就是說……離開梯田覆蓋區域以後再走一段路就可以看到分岔路,然後在那裡向右朝着陰影之地走就是了?”

“嗯,站在分岔路口就能看到陰影之地黑色的土地的,那個鎮子所有的常駐民都是暗黑精靈,這樣的聚落爲了能適合居住,周圍的環境會被小範圍改造掉。”

“我還是不太明白……陰影之地到底是怎麼人爲改造出來的?單純用魔力浸染不可能有永久性的效果的吧?”

“啊哈~都說了那是娜依族的手筆嘛,暗黑精靈本來就和娜依族關係很好,在那裡種下暗黑元素魔法植物的種子,它們就會小範圍改變周圍環境了。”

似乎是感覺到了天氣的變化,藤原把他的皮外套脫下來披在了達裘拉的身上,那股餘溫讓達裘拉感覺很舒服,而且在那件外套上還有某種……她喜歡的,藤原的味道。

“嗯?不冷嗎光一?”

“啊哈~這點冷風算不了什麼。”他大力拍了拍胸口,又接着剛纔的話題說下去:“說到這裡我還得提醒你一個事情,那些植物都含有很濃烈的暗黑元素,你受過深淵的侵蝕,最好不要去碰那些植物。”

“這我知道,深淵侵蝕撕開的口子不管怎麼填都還會有裂縫這我清楚。”

達裘拉雙手交叉,拉緊了那件對她來說大了幾圈的皮外套,現在她被那件外套包裹的樣子莫名看起來有些滑稽,而正因爲這件外套,她才注意到周圍天氣的變化:“嗯?什麼時候下雨了?這是……格瑞的磁場嗎?”

“啊哈~今天怎麼了反應那麼遲鈍?”“唔嗯!!!”

“討厭!早上剛梳好的頭髮!”“啊哈~”

藤原突然張開五指按住達裘拉的頭頂一陣揉搓,把她早上剛剛梳理好的頭髮又弄亂了,爲此兩個人打鬧了好一會兒……

又過了一段時間,雨越下越大,就算有格瑞的磁場擋雨,變得泥濘的地面也越來越難走了,實在沒辦法,一家人只能臨時在路邊一塊看起來還算避風的地方紮了營地,點燃篝火後,達裘拉用她的星輝結界代替了格瑞的磁場。

格瑞還不會用結界魔法,因此他的磁場是持續消耗施術者的魔力的,這樣的消耗格瑞根本支撐不了太久。

現在下着大雨,路又已經沒辦法繼續走下去了,一家人都圍坐在篝火前烤火,起初爲了讓自己暖和起來摩拳擦掌地還有些事做,但是當完全暖和起來以後卻無聊起來了。

“咔啦咔啦咔啦咔啦咔啦咔啦……”或許只有維奧拉不覺得無聊了,她趁這個時間利用達裘拉教給她的鍊金機械知識,正在自行二次改裝那把狙統,她給狙統加了一個彈藥盒,這樣就不用每打一顆實彈出去都要重新往彈倉裡塞新的了。

當前一顆彈丸射出後,拉動槍栓,彈藥盒裡的裝置會將一顆新的彈丸推進槍膛裡,平常她更多還是用普通的鐵砂彈,製作起來比較麻煩的魔法彈丸和消耗較大的魔力彈不是經常用。

維奧拉花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來改裝她的狙統,她將全部的部件都重新組裝到一起後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的問題了纔將新的彈藥盒插到彈倉裡卡住。

“嘶……呼……”

她深呼吸調整了一下狀態,單膝跪地蹲下,左臂手肘支撐在左腿膝蓋上的同時左手拖出槍身,右手握着握把,手指扣住扳機,將加重過的槍托抵在右肩上,這些標準的準備動作完成後,她閉上左眼,用右眼看着瞄具中的目標,一隻在草叢裡跑動的魔獸。

瞄具在她將視線凝聚過去的時候浮現出了魔力構成的準星。

“砰!咔嚓,砰!”不到半秒的時間,兩聲槍響,兩枚鐵砂彈高速飛了出去,準確無誤地射穿了那頭魔獸的身體,第一槍減緩了魔獸的動作,第二槍穿透擊碎了魔獸體內的結晶。

通過瞄具內的視野,維奧拉確定那頭魔獸已經死了才解除架勢收起狙統:“呼~果然加個彈丸填充系統開槍能快很多。”

她收拾好堆在地上的一堆工具,然後從挎包裡抽出鍊金機械的教科書爬進帳篷裡讀書去了,從外面能看到她那被水晶燈的燈光印出來的刻苦學習的影子。

這種事情已經算不上什麼新奇的事了,維奧拉最近像是着了魔一樣的一頭扎進鍊金術裡,一有時間就會用學到的知識做點什麼。雖然只有略微深入過一些的達裘拉能時不時地給她些幫助,剛纔她枯燥的改裝過程也只有達裘拉一直在專注看着。

“維奧拉的鍊金術都快趕上我了呢,這孩子的腦子果然比起學習戰鬥知識更適合去學鍊金術,搞不好真能重新弄出那個點石成金的配方來。”

達裘拉半帶自言自語的語氣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她把藤原的外套脫下來還給藤原,自己轉變成赫萊人狀態離開結界範圍出去了,藤原並不知道她去幹什麼了,但是注意到她不太平常的神情,也沒有追問,只是默默地開始準備熱咖啡。

現在相較於之前雨小了那麼一點點,達裘拉戴着兜帽,淋着雨坐在距離營地不遠的一塊石頭上,她微微擡起頭看着烏雲密佈的天空,享受着雨水從臉頰流過時的觸感。

“很久沒有淋過雨了呢,第一次淋雨好像還是得知父親和母親的死訊的那天……”

記憶中的那天,達裘拉剛剛結束一次任務,正在堡壘之城城主提供的房子休息等待雨季的第一次大雨結束,那次的大雨根本沒有辦法出門,可是偏偏那個時候她得到父母意外死亡的消息,那是她第一次淋雨,冒着路都看不清的大雨連夜從堡壘之城跑回了王都。

“噗呲……那天可真有夠狼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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