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孵化

轉天,世界薔薇號在商隊的保護下重新起航,進入洛姆帝國所屬海域。

這之後一刻不停航行了大約一個月,某天中午飯後,達裘拉正百無聊賴地坐在露臺上發呆。

涼爽輕柔的海風經過,吹在身體上就像是被棉花包裹一般舒服,隨着海浪翻涌的聲音先一步抵達,下一陣更強勁的風吹過,這陣風給她的感覺與前者不同,強勁的力道就像是在水中划動四肢收到的阻力那般,全身都傳來某種阻滯感。

伴隨着海風,她白色的長髮跳起輕飄飄的舞步,踩着鼓點,就連路過的海鳥都忍不住落下,啼叫着附和起一曲歡歌。

如此悠閒且無聊的氣氛下,她索性放棄思考輕輕趴到桌上享受着,因爲趴在桌上,視線比平時更接近桌面。這也是她第一次車麼近距離觀察大理石美麗的紋路。

“哈~~~欠~~……好無聊……”

達裘拉雙眼半合,面無表情地趴在那,她真的很無聊,一個月天天看着沒有任何變化的海面,又沒有事可以做,她已經無聊到極點了。

“一個月了,差不多了吧……”

這麼想着,達裘拉像是自己給自己找事情一樣,起身去了拉娜的房間,蛋就好好的包裹在毯子裡放在牀上。每天她都來查看。

此時在蛋內,拉娜新的身軀已經完全成型了,她現在還處於意識朦朧的夢中。

“拉娜·德古,這是你的名字喲……”

“雪娜~別在孩子面前說我壞話嘛~”

“大老粗!爸爸大老粗!”

“噗……嗯呵呵~”

“你看你看!教壞了吧。”

“……”

夢中,拉娜看到了自己過去的記憶,完完整整的記憶,但是是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的,起初她還感到疑惑哦,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些什麼。

“嗯……很好……弄清意識了……現在,什麼時候了?好像睡了蠻久的……身體,應該重塑好了吧?”

“嗨嗨~又見面嘍拉娜~”

“誒!?”

意外的是卡蕾娜居然出現在拉娜面前,或者說夢裡,而且那很明顯不是夢境的幻象,是卡蕾娜的靈魂。

“很意外嗎?你想想你重塑身軀的材料啊,現在我的寶玉可是融到你的靈魂裡面了,所以我也能這樣跑到你的夢裡來玩~”

“卡蕾娜大人……”

“是~是~我知道你有很多想說的孩子,放輕鬆點。”

卡蕾娜走近拉娜,雙臂環起緊緊抱着拉娜:“另外,我想比起我,你更想另一個人,時間有限,我先走啦~”

卡蕾娜鬆開雙臂,後退幾步丁字步亭亭玉立地站在拉娜面前,左手背在背後,微微揮動右手,很快她的身形化作光點消失了。

“另一個人?”正當她疑惑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貼着耳邊響起:“拉娜~好久不見,已經是一個出色的美人了呢,我的孩子。”

“媽……媽媽?”

拉娜轉頭看過去,那張稍顯陌生但又萬般親切的臉填滿了她的視線,這個瞬間,她記憶中的媽媽,面部變得清晰起來。

“唔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頃刻間,拉娜的淚決堤了,淚水止不住的涌出來,從眼角滑出順着臉頰流下,她撲在雪娜的懷裡毫無保留放聲大哭着,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那樣。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拉娜……”

“嗚啊啊啊啊!……嘶咕……嗚嗚嗚嗚……”

拉娜哭了很久,一直哭到沒力氣了才停下,最後變成了小聲的啜泣,她的臉頰哭得通紅。而雪娜只靜靜抱着拉娜,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頂。

“現在,能好好聊聊了嗎?”

“嘶唔……嗯……”

拉娜擦乾眼淚,擡起頭直視看着雪娜的眼睛。那翠綠色的瞳孔,墨綠色的長髮,龍角,雙翼都如出一轍,就連臉也是,可以說拉娜幾乎和雪娜一模一樣,乍一看甚至都分不清。

“卡蕾娜說她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帶着一個妹妹,那是怎麼回事?”

“她是養父母的女兒,叫達裘拉,既可愛又漂亮的妹妹,媽媽也一定會喜歡她的。”

“嗯~嗯~這樣啊,那你有好好擔負起這個姐姐的責任嗎?”

“當然了,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脫口而出的同時語氣還變得激動了很多。

“據我所知,你是不是有男友了?嗯?”

“唔!那個……這個……”

“好啦,怎麼做你自己決定,媽媽只是想知道是誰那麼好運氣追到你了~”

“黑龍分支的,他叫……德瑪爾·海爾威姆。”

“這名字一聽就是一個帥哥呢。”滿眼寵溺地看了一眼拉娜:“好了,時間有限,你該醒了,蛋外面好像有誰在等你,放心,只要你做夢,媽媽就會來的,記得把你的冒險故事講給媽媽聽~”

聲音戛然而止,拉娜的眼前突然閃爍起一陣強光把她拉回了現實,雖然周圍還是黑暗無比的,還特別擠……

此時,淨土。

“回來了?”

“嗯,那孩子長大了呢,是哪家人收養她的?要好好道謝纔是。”

“萊格薔薇,前家主和夫人好像就在淨土,去問問役使吧。”

“萊格薔薇啊……就在淨土!?那拉娜豈不是……”

“嗯哼,與失去父母的達裘拉比起來,拉娜一直以來承受的恐怕是四倍的痛苦。”

回到現實。

“疼疼疼……”

拉娜的身體蜷縮在蛋裡,新生的雙翼甚至只能包着身體貼在蛋殼內壁上,她能活動的只有雙手,也是因爲血統純化的關係,她現在能完美的展現龍人形態了,她能精確控制雙手雙腿是爪子還是正常手腳。

但是這裡面着實擠得她渾身痠疼,還有哭紅的臉頰也麻痛着。

“二十年前出生的那天……也是這樣的嗎?”

她帶着清醒的意識和記憶,與剛出生時懵懂的樣子完全不同,也因此她能靜下心來感受環境,甚至能透過蛋殼隱約感覺到外面坐在旁邊的人。

“就一個人在旁邊,是達裘拉嗎?變小的身體好受限……先出去吧,喝啊!”

拉娜靜靜沉思了一陣子,隨後儘可能挪動身體在頭頂留出一塊地方,她一拳又一拳錘在同一個地方,很快就出現了明顯的裂縫。

“咔咔……”隨着開裂的聲音蛋殼上的裂紋越來越多,最後拉娜雙翼用力一撐,蛋殼崩碎了。

“唔……哈欠~”頭上還扣着一小塊蛋殼,懶洋洋打着哈欠的樣子莫名可愛。

“姐,姐?”

“嗯,早上好達裘拉~”

“現在是中午。”

“……冷笑話嗎。”

“大概吧。”

“我睡了多久?”

拉娜下意識拉緊身邊的毯子把自己緊緊裹住,而她那露着肩膀的樣子看起來莫名有些奇怪的感覺。

“一個月吧……”

“那麼久!?”

“嗯。”

“咕嚕嚕~~”拉娜的肚子偏偏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叫喚起來,霎時間房間裡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飢餓感充斥着拉娜的精神,她現在只想吃點什麼,什麼都好只要是能吃的:“額……有吃的嗎什麼都行……”

“哎……”

達裘拉無奈的嘆了口氣,從挎包裡取出一些麪包遞給拉娜:“先墊墊,我去準備吃的,另外……”

“唔嗯?”

“姐姐你是不是……變小了?原來的衣服穿不了了吧?”

“按理說過幾天就能恢復到原來年齡的程度了……反正我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也出不了門嘛。”

“那好好休息吧。”

說完,達裘拉推開門出去了,從內部聽到的“咔噠”一聲判斷,達裘拉把門從外面反鎖了。

“蛋殼好像還蠻完整的……”

拉娜一邊啃着麪包一邊看着身邊散落的蛋殼,那些蛋殼因爲質地堅硬,沒有出現極小的碎塊,都是大塊的碎塊,或許可以收集起來拼回去當成裝飾品什麼的。

“不管了……好餓……”

另一邊在餐廳後廚,廚師們正依照達裘拉的指示忙得熱火朝天,所有人都在忙着準備麪包和烤肉。

“這樣真的行嗎……”

“放心吧,拉娜她現在需要的不是美味的食物,是大量能補充營養的食物,麪包和烤肉是最合適的。”

“可是連調味料都……”

“你覺得餓到吃東西用吞的,她還能嚐出調味料的味道嗎?剛剛應該看到了吧,她啃麪包的樣子。”

娜蕾站在達裘拉旁邊,雙手抱在胸前倚着牆壁,忙碌的廚師從她們身邊經過,而準備好的食物全部由娜蕾用魔法傳送到拉娜的房間去。

一直到傍晚,廚房的火爐才熄火,所有的火爐都因爲高負荷的運作而燒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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