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夢中所見 路途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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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的被擡進了庇護所之中,拉瑪穆賈姆的意識已經到了幾近稀薄的程度。

他已經無法認知到自己在幹什麼了,他甚至都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處境。現實和幻想在他的世界裡已經是混淆成了一片,在他的眼裡,他所能看到的就只有眼前那白茫茫的一片。

自己這算是死了嗎?無數次瀕臨死亡都堅挺了過來的拉瑪穆賈姆忍不住在這個時候自問了起來。他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一個結果,所以他立刻就拼命地掙扎了起來。而就在他這麼掙扎着的時候,一個最讓他感到熟悉的聲音卻是突然地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噓,親愛的,冷靜一點。別嚇到孩子!”

這個聲音的突然響起,讓拉瑪穆賈姆立刻就停止了掙扎。他極力地向着眼前那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張望着,然後很快地,他就在那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看到了一個他所最熟悉的身影。

他的妻子正懷抱着一個嬰兒,用一副略帶責備的笑容低頭看着他。這是他每天早晨起來都能看到,現在想起來卻是彌足珍貴的模樣。他以爲自己再也看不到這一切了,但是一個奇蹟卻這麼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這讓他激動不已,以至於立刻的他就想要衝上去將她緊緊地摟入懷抱。

但是,他不能這麼做。因爲這個時候,他的身體就像是壓了千斤重擔一樣,根本地就不能動彈上哪怕一絲一毫。他只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站在自己的面前,站在離自己只有咫尺之遙的地方,而自己卻根本碰觸不到她。

這讓拉瑪穆賈姆的心裡痛苦而且煎熬。以至於他開始掙扎着從嘶啞的嗓子裡發出如同野獸一般的哀嚎。而聽到他的這種哀嚎,他的妻子立刻就靠了上來,騰出了一隻手撫摸向了他的臉龐,同時對着他這麼說道。

“別這樣,親愛的。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太自責的!”

“不,這是我的錯!”無法對妻子的溫柔做出任何的動作,拉瑪穆賈姆只能抽動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臉頰,用通紅的眼睛緊盯着她,並且嘶啞地對着她說道。“這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如果不是我,事情根本不會變得這樣。是我害了你們,是我害了你們。對不起,親愛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這個混蛋啊!”

說到這裡,拉瑪穆賈姆已經是泣不成聲。失去了摯愛的妻子家人,這是他一生中最爲悲痛的事情。而失去他們最主要的原因卻是自己,這更加令他有一種心如刀刮般的痛楚。他自知無法面對她們,他明白自己不可能獲得原諒。但是他必須要告訴他們真相,因爲他不想讓她們死得這麼不明不白。

他以爲自己會被唾棄,被責罵,甚至是被給予更殘酷的對待。但是事實上,這樣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因爲他的妻子還是那麼溫柔地撫摸着他,撫摸着他粗糲的堪比惡鬼的臉龐,同時微笑不改地對着他說道。

“我知道,我不怪你。我們幾十年的夫妻一體,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原諒你的嗎?好了,不要哭了,你這樣子要是被孩子們看到了可是會笑話的。”

就像是過去幾十年裡的一樣,妻子始終還是那麼的溫柔和包容。她的潺潺細語讓拉瑪穆賈姆心中止不住地發酸,而這也讓他的淚水根本不帶停歇的就流淌了下來。

她不怪他,但是他卻責怪和怨恨自己。如果不是因爲心裡還想要復仇的話,他真的就想要這麼一死了之,來償還自己所犯下的所有錯誤。只是仇恨!對於九頭蛇的仇恨依舊在他的心裡沸騰,讓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選擇放棄。他必須要讓九頭蛇付出代價。

想到了九頭蛇,拉瑪穆賈姆臉上的神色頓時就變得猙獰了起來。他心中的仇恨和惡意開始止不住地鼓盪,而這則是讓他面前的妻子長長地嘆息了起來。

“親愛的,別這樣。你這樣實在是讓我沒法安心。”

“我不能原諒他們,是他們,是這些該死的傢伙。如果不是因爲他們,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生。我一定要找他們復仇,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代價?”聽到這話,拉瑪穆賈姆的妻子臉上頓時也跟着變化了起來。她的神色不再平和,她的眼光也不再溫柔。這個時候的他突然地就好像變成了一個陌生人,一個對他質問的陌生人。“這就是你想要的代價。看看吧!看看我們的孫子,你覺得這樣的代價難道還不足夠嗎?”

說着這樣的話,妻子已經是猛地把手裡懷抱的嬰孩向着拉瑪穆賈姆摜了過來。而當那嬰孩哭泣着,砸到拉瑪穆賈姆身上的時候,立刻的,他的身軀就像是一灘爛肉一樣,整個的四分五裂地灑滿了拉瑪穆賈姆的全身。

鮮血幾乎鋪滿了拉瑪穆賈姆的全身,讓他整個人都愣了起來。而就在這樣的鮮血浸染中,他也已經是看到了自己妻子的變化。她不在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副模樣,而是一副被扒了皮的血淋淋的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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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光芒開始散去,濃烈的黑色從妻子的背後噴涌而出。他看到了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女兒,千千萬萬個因爲自己而死,而且死相悽慘的人。他們不言不語,只是張牙舞爪,一派猙獰可怖的面貌。而看到這幅模樣,拉瑪穆賈姆終於是無法忍受地,大聲尖叫了起來。

這一尖叫,一切都驟然間退散了下去。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變得迷茫不清,就好像是某種東西正在不斷地抽離一樣。到底發生了什麼?拉瑪穆賈姆並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妻子兒女統統地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了。那些猙獰的死人也已經統統不見了。當光芒重新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能看到的就只有一派山清水秀,人間天堂一般的怪異景象。

陽光直直地穿透雲層,灑在他的身上,讓他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溫暖。而清風拂過,帶來的一陣陣泥土和花草的芳香,更是讓他發自身心地感到了一陣陣舒暢。遠處的碧藍湖水,到處都是的花果植被,如此絢麗的景色,讓他心裡止不住地生出了平靜。他都快忘了,上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是在什麼時候。如果不是看到一個個面目猙獰的難民在湖邊取水採食的話,他簡直都以爲,自己又落到了什麼幻境之中。而也正是因爲看到他們,他才意識到,自己到底來到了什麼地方。

這裡是庇護所?想到了這點,他就忍不住地張望了起來。而這一張望,他立刻就看到了坐在自己面前的那個傢伙。

那是一個穿着考究的男人,看起來大概二三十歲的樣子,面貌很年輕,但是兩鬢卻已經斑白。他嘴裡叼着一根菸,手裡拿着一本書,像是喝下午茶一樣的坐在一張藤椅上。看起來和普通人根本沒有什麼區別。但是,他身後侍立着兩個光明使者,卻是證明絕非是普通人那麼簡單。

拉瑪穆賈姆雖然被九頭蛇耍的暈頭轉向,但是他並不是什麼傻子。他很清楚,一個普通人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待遇,所以他必然有着非同一般的身份。這也許是一個能夠在這裡說得上話的人,有着這樣一個認識,拉瑪穆賈姆立刻就對他張開了嘴,嘶啞着發問道。

“你是誰?我這是在哪裡?”

“你應該很清楚自己在哪裡的纔對,拉瑪穆賈姆.森將軍。這不是你千方百計想來進來的地方嗎?你不是不顧一切地想要找到我,對我說什麼事情嗎?怎麼,難道你已經忘了自己的目的了?”

放下書的周易直言不諱地顯露出了自己的身份,而他無比直接的回答立刻就讓這個心中充滿復仇慾望的男人忍不住地震驚了起來。

周易的身份是一個秘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那些國家首腦之外只有少數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拉瑪穆賈姆雖然很接近這個地位,但是他終究還差上那麼一步。所以他並不清楚明王在人間的身份到底是什麼。而這自然地,讓他在看到周易真身的時候會忍不住地震驚。

不過震驚是有限的,他畢竟是一個爲了復仇而活着的男人,除了復仇他並不在乎任何其他的東西,包括周易的身份。所以當週易這麼暴露出自己身份的時候,他只是震驚了那麼一下下,就立刻對着他說道。

“你是明王!我有事情想要找你說,我有事情想要找你合作。秘密,對!秘密!我很有多秘密可以告訴你,我可以幫你徹底地摧毀九頭蛇在這裡的一切。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我就什麼都可以告訴你。我只有這麼一個要求,我知道你想要毀掉他們。所以,來和我合作吧,來和我合作吧。求求你,求求你!”

他的言語語無倫次,甚至說有些瘋狂。但是周易並沒有因爲這種奇怪的言語而有什麼意外的想法。因爲他很清楚這個人身上發生的一切,他已經看到了他身上的故事,看到了他的過去和他的絕望。這讓他忍不住地嘆息了起來,然後凝視着他人間惡鬼般的容貌,一字一句地對着他問道。

“爲了復仇,你甘願做到這麼一個地步,真的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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