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下來,路兮琳雖然已經好了很多,但整個人卻很快變得身形憔悴。
路兮琳生病的事,謝嬌容看在眼裡。
她對路兮琳雖然說不上有多麼討厭,卻也並沒有多喜歡,只是這一次的事情,卻讓她對路兮琳感到了一絲愧疚。
身爲女人,她太清楚那種被自己的男人背叛的感覺,而她會變成這樣,不就正是擺脫不了當年賀震做過的那些風流之事的陰影嗎?
這樣的路兮琳讓她於心不忍,但……也僅此而已。
當然,除了謝嬌容關心着路兮琳的狀況外,另外一個一直關注着路兮琳的就是安寧了。
從路兮琳生病到精神不振,安寧心裡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
當初她主動向路兮琳示好,並假意跟她好好相處做好姐妹,無非只是想要先得到她的信任,然後爲自己後面將要實施的計劃找到完美的後路罷了。
因爲討好路兮琳就等於討好賀文淵,討好了賀文淵,自然又爲自己多增加了一道護身符。
只是安寧沒想到,一切都還沒來得及實施的時候,卻發生了那件令她屈辱的事情。
不過有些事是好是壞,並不在乎它的本質,而是在於它會帶着的價值。
在她心裡,那個屈辱的夜晚的確是噩夢一般的存在,她甚至到現在都還會不時地沉陷進那個噩夢裡。
但噩夢歸噩夢,卻讓她有了新的籌碼。
呵呵,正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有時候變化反而對自己更有利,又教她怎能不開心呢?
由於夏季有多個項目啓動,最近幾天賀文淵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工作上面,而暫時沒有太多的時間管安寧。
有了謝嬌容的承諾和賀文淵的頂包,她知道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安份守己,至於其它的事,當然也得要一步步來,所以最近幾天,她也表現得十分乖巧。
這天,賀文淵由於晚上加班,下午沒去接路兮琳,於是路兮琳一個人回了家。
剛上樓,她就碰到了正好從房間裡出來的安寧。
自從發生賀文淵頂包的事情過後,路兮琳就變得沉默寡言,別說安寧,連其他人她也很少理會兒。
所以這次,路兮琳依舊沒有打算理她,只是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便準備回房。
只是她不理,卻不等於安寧跟她一樣,所以剛到門口,安寧就出聲喚她:“葉芳婷!”
一聲“葉芳婷”,路兮琳驀地停了開門的動作。
她站在門口背對着側後面的安寧,隔了兩秒,她才轉過身問:“有事嗎?”
“你現在難過嗎?”
安寧勾起脣角,淡笑着問。
路兮琳蹙了蹙眉,心裡劃過一絲戒備,接着語帶疑惑地問:“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呀,你可真是我見過的最能忍的女人,就算是到了現在,居然還能這麼穩如泰山,你就這麼愛文淵哥嗎?愛他到不管他爲了別的女人做任何事情你都能夠容忍能夠接受?”
說話時,安寧的眸光裡,是一瀉千里的嘲弄與諷刺!
這樣的安寧,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路兮琳面前了。
儘管在路兮琳內心來說,她從來沒有給安寧貼上過好人的標籤,但她前段時間的轉變多多少少還是讓她對安寧稍微有些改觀,所以見她突然又重
新用這樣的語氣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路兮琳還是不由地微微一怔。
“我不明白你的話!”
她平靜地迎上安寧的目光,老實地說出自己的不解。
安寧搖搖頭,一副同情的模樣,將臉往路兮琳的面前湊了湊,說:“葉芳婷,你知道嗎,你的單純真的讓人覺得好蠢!現在大家都認爲文淵哥是我肚子裡的孩子的爸爸,你就是那個被老公背叛的可憐女人!不過比起可憐,我猜大家應該會覺得更可笑吧?”
“你故意讓他頂包,就是爲了讓我成爲大家眼中的笑話?”
“當然不是了,僅僅只讓你成爲笑話怎麼夠?我要你知道,文淵哥再怎麼愛你,對他來說,我在他心裡有着同樣不輸於你的重要位置!”
不得不說,安寧的話對路兮琳來說的確是不小的打擊,因爲就像她說的那樣,在賀文淵心裡,她一直都有着很重要的地位,所以賀文淵纔會事事都那麼縱容她,甚至連這種事都能夠這麼輕易地幫她扛下來。
想到這裡,路兮琳真是覺得自己有些悲哀,只是想歸想,這卻不是能夠在安寧面前表達出來的情緒。
於是她微微一笑,說:“文淵爲什麼會頂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只是不想你受到二次傷害,僅此而已。不過這不代表我會像他一樣保護你,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挑釁我,因爲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說出來,還有,你真的要留下這個孩子嗎?哼!”
路兮琳意味深長地冷哼了一聲。
沒錯,她的確對賀文淵做出這樣的事情感到失望,也無法理解和接受他這麼做的原因,但這不表示她會容忍安要的挑釁。
而安寧聽了她的話,果然臉色微變。
她當然知道賀文淵頂包的事不會瞞得住路兮琳,她以爲路兮琳會因爲這件事和賀文淵鬧開,尤其是看到路兮琳因此病倒的時候,更是心感快意,但她沒想到,路兮琳卻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脆弱。
這個世界有兩種人不好對付,一種是潑皮無賴,一種是堅韌的人,路兮琳算是第二種。
儘管這個結論不是絕對,但對安寧來說卻是真理。
不過再不好對付的人也會有弱點,路兮琳的弱點就是對自己或者說是對賀文淵有太多的不確定。
所以安寧笑了笑,回答:“好啊,如果你要說,那你就說好了。想想看,文淵哥頂了那麼大的壓力認下這件事,可見我對他來說有多重要,他想要保護我的心又有多強烈,可是你卻明着拆他的臺,他要是知道了,你猜他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再說了,這件事就算你說出來又怎麼樣?受害者是我,如果大家知道了我的遭遇,只會更加同情我,也會理解文淵哥這麼做的苦心,可是你呢,你則會成爲衆矢之地,大家只會認爲你是一個爲了自己而不顧別人的自私的女人!”
說着,安寧頓了頓,又繼續笑道:“至於這個孩子,呵呵……你覺得我會傻到真的把孩子留下來嗎?我只不過是讓他發揮他應該發揮的作用罷了。而且,他的作用還不止現在這些哦……”說到這裡,她眼中的笑意驀地深了深,藏起了明亮的光芒,卻多了幾分陰沉。
路兮琳不知道她所謂的作用到底還指了些什麼,但她沒有發現安寧眸中的異樣。
“你這麼大費周章,到底想做什
麼?”
路兮琳不願去想她的目的,儘管只要稍稍動腦就能想得出來,但就是這“稍稍”的程度,她也不願付出,所以乾脆問她。
安寧倒也不掩飾,聽她詢問,便老老實實地告訴了她。
“呵……還能爲什麼?當然是讓你跟文淵哥離婚啊!”
“你還沒死心?”路兮琳又問。
她承認,安寧還照片,以及後面的變化,讓她的確對她有過一瞬間的信任,也相信她真的像她說的那樣,不會再破壞自己跟賀文淵。
現在看來,還真是自己太傻太天真了。
“死心?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死心,也不會死心!你以爲我向你示好是因爲什麼?你該不會真的以爲我就這麼放棄了吧?呵呵……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也不妨告訴你,其實呢,按我自己的計劃,事情原本並不是這個樣子的,不過好在是發展的方向沒有改變,所以我也就將計就計,反正對我來說,過程怎麼樣我根本無所謂,我只要一個結果而已!”
安寧依舊像以前一樣,說話直白而又大膽,對自己的野心絲毫沒有掩飾與隱藏。
路兮琳不知道她是哪裡來的底氣,但她不得不承認的是,自己的確沒有將真相道出的資本。
就像安寧所說的,只要自己一旦把真相說出來,反而會把自己逼到另一條絕路上。
沒有人不會同情本身的受害者安寧,也沒有人會不理解爲了保護受害者而作出犧牲和委屈的賀文淵,所有人都會討厭和厭惡的,是爲了自己而自私地揭穿別人傷疤的路兮琳而已。
“其實,我知道你心裡很痛苦,事實上你也完全可以不用這麼委屈自己,想想你嫁給文淵哥後受了多少委屈,即便如此,你還是覺得自己幸福嗎?”
“那是我的事!”
“那你就自己好好想想吧!”
安寧一副勝者的姿態丟下這句話後,終於結束了這次挑釁然後趾高氣揚的離開。
路兮琳站在原地,像是打了敗仗的士兵,縱使過程氣勢如虹,卻依舊無法掩飾此刻自己心中的頹敗。
賀文淵回來的時候,她剛準備睡下。
看到他,她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自從那天晚上過後,她就沒再跟賀文淵說過話。明明就住在同一屋檐底下,明明每天晚上同牀而眠,可是比起過去的任何時候,兩人都更像是毫不相干的兩個陌生人一般。
即便是在這個家的其他人面前,路兮琳也毫不掩飾自己的態度與表現。
賀文淵默默地去沖澡洗漱,又默默地上牀。
路兮琳背對着他側身躺着,這似乎成了這些天她睡覺的固定姿勢,賀文淵有些想念她依偎在自己懷裡的感覺。
這麼想着,他的手竟是不由自主地朝她伸了過去,不過剛伸到一半,就聽到路兮琳的聲音響起。
“明天我搬回去住!”
簡短的一句話,甚至連對賀文淵的稱謂都省去了。
而且她沒有用“我們”,只用了一個“我”字,也沒有像之前一樣撒嬌一般的問他好不好,而是直接一副她已經做了決定的口吻。
不過即便如此,賀文淵還是厚臉皮的接了一句:“好,明天我們就搬回去!”
“是我,不是‘我們’!”路兮琳提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