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路兮琳這邊,賀文淵吃過早飯後便出門上班去了。而她則從早上開始,就一直被習大軍的短信困擾着。
習大軍說想知道父母的事,就得給他打電話……可是父母的事情,他不是都已經告訴自己了嗎?這話的意思豈不是在暗示說,父母的事另有隱情?
想到這裡,路兮琳下意識地轉頭看了身旁正在看電視的蘭姨一眼。
問問蘭姨吧?她在心裡問自己。
不過想到蘭姨三番五次對自己父母事情的敷衍,路兮琳知道問她問得再多,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所以她終究是沒有開口。
只是如果真的像自己猜測的那樣,事情另有隱情的話……那要是那隱情超出自己的承受範圍,又該怎麼樣?
路兮琳忽然間莫名地有了一股強烈的不安感。而就這樣,整個上午,她都在要不要給習大軍打電話這個問題上面猶豫徘徊。
若是以前聽到有關父母的事情,她一定會馬上追問,可是此刻,那種不安感卻讓她感到膽怯,也讓她退縮。
她忽然有些不敢深究這個事情!
中午賀文淵沒有回來。
吃過飯後,行宇說想去書店看看,正好路兮琳也頭在家裡沒事,加上看到外面的天氣也不錯,所以小作休息後,她乾脆也帶着蘭姨出了門。
路上,行宇一個人去了書店,路兮琳則因爲和蘭姨聊到素琴,這纔想到素琴在匯通的事。所以她跟着又帶蘭姨去看了素琴。
素琴今天輪休,見到蘭姨和路兮琳,她顯得很是高興。
經過這段時間的適應,比起以前,她已經少了幾分侷促。
兩人並沒有向她提及習大軍的事,而後蘭姨又跟她一起出門到附近閒逛。
看二人一路相談甚歡,路兮琳跟在身後,顯得頗有些多餘。
於是隨後,心裡一直念着習大軍短信的事的她,乾脆找了個理由離開。
而剛一轉身,路兮琳就撥通了習大軍的電話。
接到路兮琳的電話,習大軍心裡說不出的興奮。
呵呵……她果然還是在意的。習大軍心想。
兩人很快約了見面的地方,一家位於鬧市中心的茶樓。
掛了電話後,兩人便各自朝着茶樓過去。
路兮琳這邊離得近,所以很快到了地方,習大軍將衣服帽子往頭上一罩,也匆匆趕往見面的地點。
到了地方後的路兮琳先點了杯茶等着習大軍,習大軍雖然在Y市待了些時間,但對Y市仍舊不熟,所以一路問到地方,已經是二十分鐘過後。
下了車,習大軍擡頭看了一眼對面偌大的招牌。
“清新茶樓”四個字在陽光下醒目而耀眼,習大軍的眼角,卻是散發出淡淡的寒意。
冷冷的,陰陰的!
想到自己心裡的計劃與念頭,習大軍竟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路兮琳。於是在過馬路的時候,因爲急切的心情,他放棄了不遠處的斑馬線,剛下車,便從車尾後方穿進馬路里。
小車道上,不時有車輛急馳而過,習大軍在白線上站了小會兒,趁機穿進對面的車道里。
本來就畏縮前行,剛入車道,忽然一輛轎車急馳過來。
看到竄入車道的習大軍,司機摁了喇叭,但這一摁不要緊,習大軍一個驚嚇竟是不敢動彈直接愣在車道上。
一個急剎車,
雖然沒有從他身上輾過,卻直直地撞上他的身體。
強大的慣性將他撞得高高彈起,最後落在數米開外的地方。
一時間路上的車輛都停了下來,人行道上的目擊行人更是尖叫出聲,由於靠近車站的關係,不一會兒,路邊上便圍了不少人。
茶樓正好在出事地點的正對面,路兮琳坐在靠窗的位置,剛剛好能夠將路上的情況盡收眼底。
不經意地瞟向窗外,見到行人圍在馬路邊上,公交車私家車堵在路中間。
隱隱地看到有人躺在馬路中間,路兮琳不由輕嘆一聲,心道又是哪個可憐的人出了意外。
而因爲距離的關係,她只能看到大家圍觀,卻不清楚具體的情況,更加不知道此時躺在馬路中間的正是自己的叔叔習大軍。
急救車呼嘯而來,路兮琳眼看着馬路中間的人被擡上急救車,又見急救車急馳而去,她這才收回目光。
看了一眼腕錶,見已經半個小時習大軍還沒來,於是連忙給他打了個電話。
不過這次接電話的不是別人,而是急救車上對習大軍進行急救的護士。
因爲冬天穿得厚,習大軍的電話被摔出來的時候只摔開了手機殼,並不影響通話。而原本是要到醫院後再說通知家屬的事的,沒想到路兮琳正好打了電話過來,一開口就喊了一聲叔叔,又問他在哪,於是護士便將習大軍的事情告訴了她。
路兮琳一聽習大軍出了車禍,心裡驀地一驚,接着想到剛纔看到的情景,於是連忙問了醫院情況便匆匆離開了茶樓。
到達醫院的時候,醫生正在對習大軍進行搶救。
看着緊閉的搶救室大門,路兮琳焦急不已。
雖然習大軍的確可惡,也的確讓人對他憎恨討厭,可是想到他躺在搶救室裡面,路兮琳還是感覺自己的一顆心都揪緊了。
畢竟不管怎麼說,他都是自己的親叔叔,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有着血緣關係的親人。
只是無論路兮琳怎麼祈禱,最後習大軍依舊沒能躲過死神的抓捕,這一撞,再也沒有醒來。
當路兮琳看到醫生出來的時候,她便一個箭步迎了上去。
“醫生,我叔叔怎麼樣了?”
焦灼的語氣,醫生看了看她,最終卻只是搖了搖頭,然後一臉遺憾地說:“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剛說完,護士推着習大軍從搶救室出來。
推牀上,只有一片白色,路兮琳腦子裡忽然閃過自己在電視裡面看到過的類似的畫面。眼淚鼻頭一酸,眼圈立即紅了起來。
“叔叔……”
她輕輕地喚了一聲,走到推牀前顫着手揭開了牀頭的白色布單。
習大軍的臉隨着布單被揭開而漸漸地映處眼簾。
當看到他的臉的時候,路兮琳的眼淚終於從眼眶裡滾落而出。
習大軍雙目緊閉,臉上依稀還帶着已經乾涸的血跡。
“叔叔……”
路兮琳又輕聲喚他,但習大軍再也給不了任何迴應。
習大軍被送去太平間後,路兮琳這才努力地抑着情緒給賀文淵打了電話。
另外一邊,賀文淵正聽楊岸飛彙報着關於習大軍高利貸的事。
事實上賀文淵雖然嘴上說着不管習大軍,但今天早上剛到公司,他便找了楊岸飛說了習大軍的事,然後讓他私下裡去調查
習大軍所借的高得貸公司。
楊岸飛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時候,便將賀文淵要的信息查了個大概。
不過賀文淵沒想到的是,楊岸飛剛彙報完,路兮琳那邊就傳來了習大軍車禍去世的消息。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賀文淵顯得頗是意外,於是緊接着出門驅車趕去了路兮琳所在的醫院。
在等賀文淵前來的時間裡,路兮琳想到自己和習大軍約見的原因,她不禁有些遺憾。同樣也仍舊疑惑叢生。
她一邊想,一邊胡亂地翻着習大軍的手機。
而在翻到他的短信箱裡面,草稿箱裡的一條短信的時候,路兮琳不由神色一怔。
“你知道你的父母是怎麼死的嗎?賀文淵的父親、方蘭,他們都是……”
到“他們都是”這裡,後面沒再有別的話,甚至沒有標點符號,路兮琳眉目間的疑惑瞬間變得更深。
而這條短信是習大軍原本打算髮給路兮琳的第一條信息,他想告訴路兮琳,她父母的死,賀文淵的父親和方蘭都是兇手,不過剛輸完人名,他突然停了下來,並且想着何不借這個爲由來敲路兮琳一筆?
於是這才臨時改了主意。
而他之所以打算這麼做,無非是想挑撥路兮琳和賀文淵以及蘭姨之間的感情和關係。
於是也因爲這臨時的改變,他在給路兮琳發第二條短信的時候,就順手把這條默認存進了草稿箱裡。
路兮琳看着這句並不完整的話,前後的字句連起來細細琢磨了起來。
賀文淵的父親,賀震,方蘭,蘭姨……習大軍爲什麼會在她父母是怎麼死的問題後面提到他們兩個人?
想到這裡,她的腦子裡面忽地閃過一個令她心驚的念頭。
而那個念頭閃過後,她更是連忙用力地搖了搖頭。
不不不,不會的,父母的死怎麼會跟他們倆人有關?
路兮琳心裡胡亂地想着,也不停地在心裡安撫自己。
賀文淵很快到了醫院,看到路兮琳哭得眼睛通紅,賀文淵心裡也很不好受,所以安慰了她好一會兒。
隨後二人又去了交警隊,由於習大軍違反交通規則橫穿馬路,所以判定他負全責。事情也很快得到處理。
路兮琳和賀文淵對此也沒有提出異議,並且事發的時候,坐在不遠處的茶樓里正好看到了當時的情景。
她所看到的路段的確沒有斑馬線,習大軍會出車禍,除了橫穿馬路沒有別的原因。
對習大軍,蘭姨本來就沒什麼好感,甚至對他十分的厭惡。
當然,這除了習大軍的本性招人討厭之外,還因爲他知道自己當年的事情,所以在聽說習大軍車禍去世的事情的時候,蘭姨只是本能地驚訝了一下,便很快恢復了平靜。
“那種人,死了就算了,活着也是禍害!”
蘭姨淡淡地說了一句,神色和她的語氣一樣,雲淡風輕,就好像死掉的是一隻阿貓阿狗一樣,沒有半點同情。
聽到她的話,路兮琳沒來由地想到習大軍手機裡那條沒有發出的短信,於是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
不過路兮琳什麼都沒說,只是看了看蘭姨,又看賀文淵,問:“那明天我去通知嬸嬸吧?”
“嗯,我跟你一起去!”賀文淵回答。
第二天,賀文淵特地放了手頭的工作和路兮琳一起去了匯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