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個瞎眼老太婆嗎?”
齊大師嘀咕了一句,卻並未多說什麼。
這個時候,負責尋找公雞血和鍋底灰的封門村村民已經返回。
不過令我吃驚的是,一個人的手裡面居然端着滿滿一盆子的雞血。
望着那盆子雞血,就是連楚大師都愣住了。
楚大師盯着那盆子雞血,問那人,“你們到底殺了多少隻雞?”
那人撓着頭,尷尬地說:“殺了五十幾只!”
楚大師的臉面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他怒聲喝叱道:“你們知道嗎?你們這是隨意殺生!我根本就用不了這麼多的雞血!”
眼見楚大師發火,一邊的那個老頭就趕忙讓人接過去那盆子雞血,並把剛剛那個端盆子來的村民給趕走了。
老頭很是尊崇地對楚大師說:“大師,大師,您別發火,他們也不知道的!是您剛纔沒有說清楚!所以......”
“怪我嗎?”
楚大師斜着眼睛就瞪了過去。
那老頭忙說:“不是不是,怪我們,怪我們!大師,您還是快點救人吧,我看他們似乎是快不行了,可不要耽擱時間了。”
楚大師一甩袖子,肅聲說:“簡直是作孽啊!”
實際上,世間萬物都是有靈的,而活着的事物其靈性就更足了。
一下子宰殺了五十幾只雞,這就相當於是滅掉了五十隻靈。對於楚大師來說沒事,但是對於做下殺孽的那些人來講,卻是會遭到無妄之災。
沒再去顧忌那麼多,反正公雞都已經殺了。
隨後楚大師就從一隻布袋子裡面倒出了不少鍋底灰,他把鍋底灰摻合進了公雞血裡面。用木棒攪拌了片刻,黑糊糊的鍋底灰就與紅刺刺的公雞血交融在了一起,那顏色看上去黑紅黑紅的,很瘮人。
弄好這些後,楚大師就吩咐我、溪蘭姐還有姜師傅,說:“好啦,你們快點把這糊狀物,給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喝下去。每個人小半碗就可以。”
“記住,一定要他們都喝下去!”
“好!”
我不知道楚大師的這個法子成不成。但他畢竟是老道士,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他都經歷過,比我要有經驗,我也相信他。
隨後我、溪蘭姐還有姜師傅就把黑紅黑紅的公雞血倒到了瓷碗裡面。
我的動作很麻利,率先就去到了先前我看過的那個中年婦女的身前。
可就在我準備把摻合着鍋底灰和公雞血的液體,倒進那個中年婦女的嘴巴里面的時候,一邊站着的那個叫劉軍的中年男人卻是攔住了我。
劉軍大聲對一邊站着的他的老父親說道:“爹,不能就這麼讓他們動手啊。我看他們根本就不是在治病。要是真的把人弄死了,我們恐怕也脫不了干係。到時候村裡人恐怕會說是我們害死了這些人的!”
那個老頭其實也覺得楚大師的法子有點不太妥當。
早年間,老頭在外地做生意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些道士。但是那些道士不是用法劍就是符籙、敲小鼓什麼的。遇到直接給人喝雞血祛病除災的,還是他平生僅見。
“這?......兩位大師,這恐怕不好吧?萬一......”
老頭的臉上露出了爲難的情緒。
楚大師卻是不管這些。他眼睛一瞪,如同燈籠。
他怒兇兇地說:“萬一什麼?你是怕我們把他們都治死嘛!?”
還不待老頭說話,楚大師就催促我們幾個人說:“還楞着幹什麼?現在的時間已經不早了。要是等到了中午,極陰之氣就會更甚,到時候就算是想救人都不可能了!”
我聽了楚大師的話,回身就把身前的中年男人劉軍給推到了一邊去。
我冷聲說:“別礙事,沒瞧見我們正救人呢嘛!”
中年男人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在地上。
他咬牙切齒,擡手指着我,狠聲說:“好小子,你敢推我。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是把我們村裡的人弄死一個,你們就等着去派出所吧。”
楚大師瞪了眼中年男人,隨後一張符籙就從他的手中飛出。
那是一張並不繁複的符籙。
符籙飛出後,楚大師輕聲唸了幾句符咒。緊接着,那張符籙就貼在了中年男人劉軍的臉上。
劉軍呢,他一下子就被僵在了那裡,就好像是他的腳掌被釘子釘在了地上一樣,動彈不得。
“你幹什麼?......我怎麼動不了了?”
劉軍的臉上出現了驚恐的神色。
而那些站在祠堂外面的封門村裡面的村民們則都傻掉了。
我低着頭,偷笑着。我知道楚大師剛纔的那一手肯定是嚇到了那些封門村的村民。
一般來說,捉鬼道士是不輕易在普通人的面前顯露道術的。
一方面是有些道術神乎其神,另一方面也是怕嚇到人。
坐回太師椅上面的老頭,見到楚大師露出了這一手,知道自己肯定是遇到了高人。
他的臉上一掃先前的陰霾,高聲說:“快快快......你們都退後,不要擋着幾位大師給村裡人治病。”
隨後,老頭更是親自拄着柺杖去到楚大師的跟前,開始磨磨唧唧地向楚大師認錯,說什麼他的兒子不懂事,說什麼是他狗眼不識泰山......等等吧,反正囉哩囉嗦的。
齊大師對我們幾個人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們快點動手救人。
隨後我、溪蘭姐、姜師傅就開始着手救人。
很快那一個個躺在地上,嘴脣紅紫,身體發寒的封門村人,就都被我們灌進了那種黑紅紅黑的,黏糊糊的糊狀物。
也就在糊狀物灌進那些人的嘴巴後沒多久,祠堂裡面的溫度就開始了驟降。
最先出現反應的,是一個少年。
那少年顫抖着身體,同時他的喉嚨中發出了那種“咕嚕咕嚕”的聲音。
緊接着,令我感到詫異的是,那個少年居然一下子坐了起來。坐起身來後,他雙手支地,對着旁邊的空地上就開始“哇哇”地大吐了起來。
一邊吐,他還一邊咳嗽着。他那張先前蒼白的臉孔,也慢慢地出現了一點血色。
而他吐出來的那些東西,則正是先前的糊狀物。
不過此時的糊狀物表面卻是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碴,就好像是剛從冰箱裡面取出來的一樣。看着那叫一個噁心。
而這還只是剛開始。
接下來,那些喝下去黑紅糊狀物的人,就開始一個個的從地上坐了起來。十幾個人一起都坐了起來,開始在地上大吐。
那種臭烘烘的味道一時間在整個祠堂裡面瀰漫開來。
我瞧着那一攤攤噁心的東西,差點沒吐嘍。還好的是,我忍住了。
可是我旁邊的溪蘭姐卻是沒忍住,她跑到祠堂的牆角邊,躬下身去也跟着“哇哇”地大吐了起來。知道的,她是因爲噁心才吐的,不知道的,說不定會以爲她懷孕了呢!
這樣不美的畫面持續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就在我覺得那些人可能都快把自己的胃酸吐出來的時候,終於是有人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瞧見有“病人”站起來,能夠走動,那些封門村的村民們都一臉的喜色。
村長老頭更是直接抓住了楚大師的手,十分恭敬地向他道謝。
那副神情真叫一個虔誠。
而僵在那裡,被楚大師的定身符釘在那裡的中年男人劉軍,他的臉色則十分的難看。他瞧見那些村裡人一個個的站起來,他心中生出了後悔的心緒。
他沒想到我們這幫人真的有能力救活那些倒在地上的封門村裡的人。
可能是不甘心,劉軍氣鼓鼓地念叨着,“是妖術,一定是妖術。他們不是人,肯定是他們故意害了我們村裡的人,然後,再來這裡救人。”
“他們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想害我們整個村裡的人!”
我聽了中年男人的話,倒是無所謂。
但是姜師傅卻皺着眉頭,直接走到中年男人的身前,擡手就給了那個中年男人重重地一拳。
“再說,再說老子打爛你的嘴巴!”
姜師傅的身上帶着一股兇歷的氣息,讓中年男人劉軍覺得害怕。再加上剛纔的那拳着實是不輕,劉軍咧着嘴巴,不敢出聲,心中叫苦不迭。
那些被救回性命的封門村裡的人,在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這一會兒,都向着楚大師還有齊大師跪拜了下去。
我和溪蘭姐還有姜師傅也都跟着沾了光。雖然我們沒有出多少的力氣,但是我能夠感受到一股股暖洋洋的東西加持在了我的身上。
那東西,說是東西,反倒是不如說是一股氣,很舒服的一股氣。
溪蘭姐見我很享受地閉上了眼睛,就小聲告訴我說:“那就是陰德。剛纔我們也算是幫忙救下了封門村裡的人,所以有陰德加身。你能夠感受陰德這麼明顯,是因爲被救活的人很多。所以你才感受到了陰德!”
“嗯!”我點了點頭。
雖然我不知道陰德這種東西具體都有哪些的用途,但是能夠救人,成爲別人眼中的英雄,我還是覺得很興奮。
我忽然發現就算我不是正牌道士,但是能夠爲別人做事情,幫別人的忙,我還是十分樂意的。而且有那麼一瞬間,我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捉鬼救人,祛病除災,不但能賺錢還能贏得別人的尊重,何樂而不爲呢!
那些封門村裡的人大多攀着親戚。救活一個人,就有不少的人向我們道謝。
那種感覺很爽快!
見到躺在地上的人都安然無恙了,齊大師則從懷裡面拿出了十幾張符籙,一一發給了那些人,讓他們回家去燒成灰燼,就着酒精喝到肚子裡面去。
那些人都感恩戴德地接過了符籙。
那些符籙也不是什麼高級符籙,是一種“祛病符”。
這時候,一邊的楚大師已經對村長老頭開口了,“現在你們村裡的人已經救活了,這回你該相信我們了吧?”
那村長老頭苦笑着,連連點頭。
“好啦!既然如此,那老村長你就找人帶我們去一趟馬紅纓家吧,我們覺得這一次你們村裡所發生的災禍可能與那個楊萬天還有馬紅纓有關!”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