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健神情沮喪地離開了底層關押艙。疲憊地走進懸
電梯的金屬門合上了。把陰暗的關押艙走廊隔絕在外。
碩大的電梯裡,燈光明亮得晃眼。屏幕上的樓層數字在無聲無息地變幻着。除了電梯向上攀升時,反作用力懸浮器發出的幾乎細不可聞地聲響外,再沒有別的聲音。
整個世界,安靜得可怕!
胖子無聲地嘆了口氣,摁下了緊急停止鍵。電梯立刻對指令做出了反應,停了下來。
緩緩地坐在了電梯冰涼地地板上。胖子看着緊閉地電梯門發呆。
就在剛纔,在巴巴羅薩異常光棍地吐露藏寶的那一刻,一個急匆匆衝進關押艙的勒雷士兵,用一個消息,徹底擊碎了自己的喜悅。
薩勒加聯邦退出戰爭!百慕大星系全面撤退,勒雷退守中央星系!
儘管早已經對這個鄰國發生的一切有了估計,可是,當這個消息被證實的時候,胖子依然感到了一種深沉地絕望!
緊閉的電梯門外,想必,已經亂做一團了吧。剛剛從西約艦隊的追擊下死裡逃生的這些勒雷同胞,此刻是如何地惶惑不安。
國內呢?戰局又惡化成了什麼樣子?那些牆頭草般的政客,這時候是不是正跳出來試圖把勒雷帶上另一條路?焦頭爛額的漢密爾頓,米哈伊洛維奇,還有老師拉塞爾,此刻又在幹什麼?坐在香菸繚繞的會議室裡開會。還是在向斐盟聯合軍最高指揮部遞交緊急報告?
一個個念頭在腦子裡紛紜雜杳,頭疼得跟要炸掉了一般。
從加查林入侵勒雷地那一天起,這個和平了三百年的國度,就被一隻只無形地手推動着,在戰爭的道路上一路狂奔。爲了這個國度的榮耀,自由,爲了不被征服,一批批勒雷青年,正在血腥地戰場上奮力廝殺。
而這種抗爭。現在看來,是多麼地無力。
這場強加於勒雷人的戰爭,在三年之後,終於走到了盡頭。
勒雷的敵人。已經不是米洛克星球上的加查林人,而是傑彭,是德西克,是蘇斯。是比納爾特這些龐然大物!未來,或許還有薩勒加!
打了三年,一次次出生入死,竟然只換來個這樣的潰爛彌散的局面。
胖子蜷縮在電梯角落裡。掏出一張紙,用筆在上面畫了一個推演符號,接下來。卻怎麼也想不通。一種虛弱地無力感。在這一瞬間襲擊了他。讓他喘不過氣來。
自己還能做什麼?
海倫把攝像機卡在三腳架上,啓動能源開關。
攝影機的分鏡頭是早已經設定好的。隨着紅燈閃爍。幾個鏡頭開始了拍攝。
這已經是到達這個海盜基地的第三天了。同樣地地方,同樣的鏡頭。海倫每天上午十點,都會地站在這個位置拍攝半個小時的畫面,然後再去船塢拍下一組鏡頭。
這是一段孤獨的戰場記錄。
所有地畫面,都忠實地記錄着這一路逃亡以來發生的點點滴滴……在這個冰冷晦暗的鋼鐵基地裡面,有一羣遠離了祖國的士兵,在爲艱難地迴歸做着準備。
“回去又能怎麼樣呢?”
海倫輕輕地咬着嘴脣,呆呆地看這鏡頭裡死氣沉沉地基地大廳。
在這個秘密基地裡,沒有任何和外接聯絡地通道……爲了避免暴露,民用網絡,軍事通訊中轉器,航道通訊統統沒有。唯一能獲知外界訊息的,只有按照海盜的規矩,每天放出去地兩艘電子護衛艦。
就在今天,其中一艘前往客運航道冒充客船加入頻道收集信息地護衛艦,帶回來了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地消息……薩勒加聯邦退出戰爭。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的人都傻了。而隨後地消息,更讓人無法接受……百慕大星系主星羅德比亞,因爲戰略需要,被迫放棄。數以百萬計的軍隊,在艦隊的拼命接應下大撤退。
傑彭陸軍,已經基本佔領了羅德比亞,西約的艦隊,也已經封鎖了包括邊緣航道在內的所有航線。
那意味着,回家的路,已經完全斷絕!
所有人都想不通。
薩勒加,這個同樣的聯邦制國家,是勒雷聯邦最近的鄰國,最強的支援,也是勒雷通往查克納共和國的唯一通道。此刻,她的退出,對勒雷來說無疑是當頭一棒……
他們怎麼能就這麼不管不顧地退出了呢?那和投降有什麼區別?戰火,還只是在勒雷的國境內燃燒,薩勒加在這場戰爭中,付出的不過是幾支混合艦隊和一些補給!
這個軟骨頭國家的那些軟骨頭政客,以爲他們能從西約手裡得到什麼?
寬闊的基地大廳,是一個橢圓形的金屬建築。就位於表面那艘巨型運輸艦下面的第一層。
大廳中央,是一個獨眼海盜的金屬雕塑。這個矮壯的海盜,手裡提着一把彎刀,滿臉猙獰,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在他的底座周圍,是幾排能源陣列,粗大的管道半露在地面上,向四周的艙房,環境平衡和維生系統提供着能源。
兩層高的艙房外,是一圈欄杆圍成的走道,通過金屬樓梯和大廳相聯。金屬艙壁被一排排粗大的釘在樑柱之間,上面沒有絲毫的粉飾,只有一些稀奇古怪地海盜塗鴉。
誇張地生殖器,奇形怪狀地裸體女人,海盜的生活,看起來就和這些塗鴉一樣一塌糊塗。
鏡頭裡,基地大廳的人越聚越多。
在得到這個糟糕地消息之後,原本熱火朝天地戰艦修理。補給以及海盜基地地清理工作,現在都停了下來。
戰士們面色沉重地站在一起。他們的手中還拿着
手裡還殘留着黑黑的油漬,他們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了,在暖氣中霧氣升騰。
整個大廳一片死寂,有一股憂傷地情緒在無聲無息地蔓延着。海倫能在鏡頭裡清晰地看到戰士們臉上的茫然,能深切地感受到一種悲哀,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無可奈何的絕望。
誰來告訴這些遠離祖國的戰士。他們該何去何從?
誰又來告訴自己,自己該何去何從?
現在回想當初。在勒雷向西約衆國宣戰的時候,自己站在勒雷民衆面前說絕不被征服地時候。是多麼地堅定,看着那些勒雷青年涌到徵兵處報名,看着一支支部隊義無反顧地踏上前線時。是多麼地熱血沸騰。
自己曾經一次次地夢想着作爲一個戰地記者。跟隨在他們的身後,用攝像機,記錄下聯邦地勝利場面……
而現在,自己卻只能躲在這個宇宙深處的海盜基地裡。用攝影機記錄下戰士們地迷茫和蒼涼。這裡沒有沸騰的熱血。也沒有激烈的戰鬥,所有地夢想。都在得到薩勒加聯邦地消息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撫摸着攝像機。海倫發現,自己的理想在殘酷的現實面前。竟然是這麼地不堪一擊。
什麼戰地記者,什麼用手中的攝像機記錄歷史。看看這些鏡頭。自己不過是幹着魯賓遜在木樁上刻下日期同樣地事情。
當勒雷最終在這場戰爭中失敗,這些鏡頭,除了作爲失敗者地歷史資料以外。還有別的什麼意義?
以前。在電視上反覆播放地那些激動人心地視頻。那些激烈地,波瀾壯闊地戰鬥畫面。不過是浪漫主義者對戰爭的提煉。只有當真正踏上戰場,才發現,這血色地浪漫是這麼地殘酷,這麼地單調,這麼地讓人痛徹心扉!
漫無目的地翻看着以前地鏡頭,海倫在觸摸屏上的手指漸漸停了下來。
屏幕上,那個胖子滿臉猙獰地怒吼着,沒開音量的屏幕上,依稀能分辨出他罵地是什麼……
海倫搖了搖頭,她始終無法把這個粗俗地胖子和那個聯邦英雄聯繫起來。
打開音量,她記得,接下來地【伯藍玫瑰】號,在胖子的怒吼聲中,就那麼衝了上去,橫在了縱橫交錯地炮火中間。
那時候的自己,是沒有絲毫膽怯的。
在那種頭腦一片空白的狂熱氛圍中,自己緊緊地抱着攝像機,記錄着主控室裡發生的一切。
畫面裡,一片嘈雜……通訊員在給旗艦發信號,觀察員在聲嘶力竭地狂吼,雷達員一次又一次地在干擾中罵罵咧咧地捕捉着信號。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股不正常地赤紅。
後來,戰艦加速,猛然撞上了敵人驅逐艦的尾部。
轉向,加速,脫離……和當初逃出生天的那一刻一樣,再看當時的畫面,一種過電般地感覺麻遍了海倫全身。
畫面上,所有人都跳了起來,擊掌相慶!
海倫擡起了頭,四處張望,她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見那個胖子了。在這個時候,那個讓人總是看不透的死胖子在幹什麼?還在那些海盜身上榨油?
順着戰士們的目光,海倫看見了契科夫。這位領導着【伯藍玫瑰】號的艦長,面沉如鐵抽着煙。在他身後,幾位戰艦軍官,同樣面色深沉地肅立着。離他們不遠處,是懸浮電梯的門口。
圓形地電梯門廳裡,一個勒雷士兵無精打采地用手勢指揮着幾輛貨運機甲將小山一般的老式金屬彈藥搬上軌道拖車。
有意無意地,每隔幾秒鐘,契科夫,幾位軍官以及大廳裡所有的戰士,都會擡頭去看懸浮電梯的指示燈。
可是,指示燈一直是紅色的故障標誌。
他們焦慮而失望地收回目光,過上一小會兒,又重複一次。而對於身旁那幾部一直敞開門的電梯,他們連看也沒看一眼!
聚集在大廳裡的人越來越多,除了【伯藍玫瑰】號地戰士。還有【奧黛麗】號地那幫走私者。他們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那上百名原本現在應該在查克納的軍事學院裡,進行軍事交流的學員們,也靜靜地站在人羣中。
只有一個人不在,就是那個胖子。
那個指揮着【伯藍玫瑰】號,奇蹟般地逃出生天,那個勒雷有史以來最著名的平民英雄。
他在哪裡?
羅德比亞星球,此刻,撤退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從太空望下去。遍佈整個星球的十九個城市,已經變成了炮聲震天。硝煙瀰漫的地獄。
一個個身穿深褐色勒雷制服的步兵在炮彈掀起地泥土中,在密集的槍林彈雨中。拼命抵抗着。一輛輛聯邦機甲,轟鳴着跨過縱橫交錯地壕溝,一邊集結。一邊拼命地開火。
而在他們身後不過幾公里地地方。無數衣服上還殘留着泥土和硝煙的士兵,正沉默地列隊走上了運輸艦。在他們中間,有傷員,有提着醫藥箱地醫護兵和護士。有抱着檔案的軍官。還有忙碌地機修兵和航空兵。
運輸艦不停地起降着。
在陸基空軍和太空艦隊的掩護下,一艘艘或大或小各式各樣地飛船。滿載着勒雷士兵和背井離鄉地民衆。躍上了浩瀚的太空。穿過還掌握在斐盟東南第一遠征軍艦隊手裡的緊急航道,向勒雷中央星域飛去。
百慕大星系失守。已成定局!
勒雷第三混和艦隊的旗艦【卡斯坦尼亞】號,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個太空中地前線指揮部。無數軍官和參謀。在飛奔來去,嘈雜地腳步聲,吼叫聲和艦艇廣播裡的電子聲混在一起。氣氛已經緊張到無以復加。
主控室裡。拉
靜地坐着。
整個計劃,在得知薩勒加聯邦退出戰爭地那一刻起,就已經完成了。現在需要地,只是執行。
一艘艘飛船拖着長長地離子光流,從戰艦舷窗外劃過,漸漸遠去。繼盧塞恩大撤退之後,這是拉塞爾執行的第二次涉及近千萬人地大撤退。這兩次撤退,都給了拉塞爾很深的印象。
勒雷人總是能夠嚴密地組織起來,有條不紊地執行命令。沒有抱怨,沒有慌亂。他們只是沉默地踏上運輸艦離開。所有能動用的飛船,都已經動用了。婦女,兒童和老人,被優先送上了飛船。
一個又一個步兵師,裝甲師,還整齊地集合在前線。他們將作爲預備隊,在前線戰局惡化的時候頂上去。爲撤退爭取時間。
聯邦的艦隊,已經儘可能地出現在了百慕大星系。他們抵抗着數倍於己的敵人。英勇而不莽撞。他們總是能用最小的代價纏住敵人,如同一隻只護崽的狐狸。
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國度。
可惜,在這場戰爭中,勒雷和加查林一樣,終究免不了遭受失敗的厄運。
拉塞爾嘆了口氣,看着看着主控臺上的星際圖,心裡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作爲一個目光敏銳的軍事家,拉塞爾知道,其實只要勒雷能夠再挺上一年,戰爭局勢,就會發生深刻的變化。
一年內,卡爾斯頓星河,必有一戰!
索伯爾和黑斯廷斯,已經在卡爾斯頓佈局結束了。之所以沒有發生大規模的交鋒,是因爲這兩個人,都在約束着自己的部隊。
他們不想看見宇宙局勢因爲兩大超級大國的火併,而產生什麼變化。變化只在兩個超級大國之間。他們的領導地位,是絕不允許他人染指的。就連自己的同盟國也不行!
所以,東南星域,就成了兩個大國互相試探的戰場。他們把自己的同盟國一個個擺了上去,讓他們撕咬爭鬥。
可是,總有些國家,有着自己的打算。
查克納是如此,蘇斯和傑彭也是如此。這些國家,並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被指揮的。他們的每一步行動,都遵循一個原則,那就是國家利益。
查克納不出兵,是不想在卡爾斯頓爆發之前成爲矛盾的焦點。而蘇斯和傑彭的野心更大。他們之所以出兵東南星域,就是爲了拿下薩勒加。拿下勒雷,再拿下加查林……歷史上,這兩個國家,就是貪婪地代名詞!他們做夢都想成爲下一個超級大國!
各有各的精細算盤!
可是,無論這個算盤怎麼打。卡爾斯頓星河的對峙一步步升級,卻是事實。
索伯爾和黑斯廷斯都在尋覓着機會,都在小心翼翼地尋找着對手的缺陷。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就會悍然出手雷霆一擊!
只有當這兩個超級大國完全絞殺在卡爾斯頓星河,兩個聯盟。纔會把東南星域放開,把戰爭的重點,放回它本來應該在的地方。畢竟,無論是西約還是斐盟。都在卡爾斯頓星河輸不起。
一旦聯盟的首領國失敗,接踵而至的連鎖反應,將是致命的!
到了那時候,納加聯邦和德西克帝國地軍隊。將由西線向比納爾特帝國輸送。而斐盟的萊恩共和國,查克納共和國,將攜手抵抗蘇斯和傑彭的進攻。勒雷還會被攻擊,不過。絕不會是戰爭的重點。
可惜,這一切,只是理論。傑彭和蘇斯。絕不會給勒雷實踐這個理論地機會。
別說一年。就連半年時間西約也不會給!他們會持續不斷地發動進攻。直到徹底打通勒雷通道!而斐揚共和國和查克納共和國,或許會在勒雷最危險的時候出兵。又或許,會在卡爾斯頓直接展開攻擊……
不管怎麼樣,勒雷都殘了。這個國家,將成爲一片焦土,成爲一個無足輕重的附庸國。
拉塞爾用手指虛指着星級圖,沿圖向上。在勒雷,薩勒加,查克納,蘇斯,傑彭,塔塔尼亞,普迪托克這幾個國家之間的立體空間裡,還有另外一股力量。
一直以來,這股力量,都遊走於主流社會地邊緣。他們有他們的生存法則,他們有他們的社會形態,他們是一盤散沙,他們是一羣嗜血的歹徒,他們是騙子,僱傭兵,歹徒,商人,冒險者和海盜。
他們最不講信義又最重信義,他們以實力衡量一切,他們赤裸裸地謀殺,盜竊,搶劫。
那裡是天堂,那裡,也是地獄!
如果,能得到這股力量地幫助,勒雷說不定能挺過去。
可惜,在最高統帥部組建針對這個區域的力量時,最適合領導這股力量的人,卻消失了。
他還活着麼?
他在哪裡?
基地大廳裡,依舊是一片寂靜。
契科夫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煙,不時看着那部緊閉地電梯發呆。
氣氛,在異樣地沉寂中,顯得有些壓抑。
戰士們看着自己地艦長。他們知道,艦長和他們一樣,在等待那個人地出現。在這樣的時候,那個營救了兩百七十名戰俘,活捉了詹姆士,締造了無數奇蹟又帶着自己死裡逃生來到這個基地地人,或許能夠告訴大家,未來,應該怎樣做。
漫長地等待,已經演變成了一種期盼。
迷茫而絕望的情緒,需要一個人,用他的聲音來驅散。
所有人都靜靜地等待着。
直到電梯的指示燈,由紅色,變成了綠色。
看着電梯一層層往上。整個大廳忽然輕微地騷動起來。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涌了過去。
海倫把攝像機的鏡頭,對準了電梯門口。
不管怎麼樣,她需要
己的職責。戰爭,已經失去了浪漫,或許,還會剩驚喜。當塵埃落定的時候,回頭來看,一些小小的細節,也許就是命運的轉折。
現在,應該做的,就是記錄下這一段歷史。
電梯門打開了。
隨着一股翻滾的煙霧,頭髮亂做一團,衣領大敞的胖子,紅着眼睛走了出來。他的手上,還握着一張皺巴巴畫滿了奇怪符號的紙。他把那張紙抓得那麼緊,彷彿握着一根救命地稻草!
“田上校……”契科夫迎了上去:“我們……”
胖子擺了擺手。
和他以往嘻皮笑臉的神情不一樣,現在胖子那張鐵青地臉上。表情異常地猙獰。
在衆目睽睽之下,胖子筆直地向海倫走來。
看着鏡頭裡胖子越走越近,海倫不禁有一絲慌亂。他又想幹什麼?
胖子從海倫身邊擦身而過。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海倫身旁那尊巨大地獨眼海盜雕塑身上。
“海盜地身份,註定了海盜的財富儲藏方式……除了少部分在自由港的股票,存款以外,大部分都以貴重金屬的形式,儲藏在基地裡。”
基地裡,響起了胖子的聲音。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對着所有人講話。
“和遠古時代的黃金,珠寶不一樣,現在的貴重金屬,是自古地球時代以來。最稀有的金屬——。”
“~|號元素。在古地球時代,其純金屬價值是黃金地五十萬倍。即使到了今天。當黃金,金等傳統貴金屬已經成爲最普通的金屬時,~
一番解說後,胖子轉過身。看着跟在他身後的契科夫道:“現在地一克,市場價是五千斐元!”
不知道爲什麼,這完全與期待中無關的講解。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掀起了一股難以名狀地波瀾。
大家專注地看着胖子用手指着的獨眼海盜雕塑。聽他接着道:“這個三米高地雕像,身體是價值不菲的鉻合金。而他的頭部,全是用純金屬鑄成的。”
“讓我們來算算。”胖子板着手指。
“一公斤~.雕像頭部,就值好幾個億!”
在所有人計算出結果之前,胖子就給出了答案。
“一艘【伯藍玫瑰】號,造價折算下來,也不過才九千萬斐元而已。一艘斐揚共和國的【狂鯊】級重型巡洋艦,造價也不過才四億斐元!可以說,紅鬍子海盜團數十年的積蓄,全在這個海盜雕塑地頭上了!”
大廳裡靜靜地……
凝視着獨眼海盜雕塑地頭,胖子忽然間滿面猙獰地哈哈大笑。
他幾乎笑彎了腰:“這個雕像!夠我們在自由港採購足夠的物質,夠我們把這裡,變成一個軍事基地!我們雖然沒有軍工企業,沒有裝備,可是我們有錢,有戰士,有最優秀地研究員!”
“如果我們成爲海盜,整個自由世界,都將是我們的……”胖子狂熱的聲音,在大廳裡迴盪着。
所有人都被胖子的話驚呆了。
“列祖列宗保佑我們。給了我們這樣一個基地。給了我們海盜的寶藏。”
胖子大笑着“他們不是斷了我們回家的路麼?他們不是想讓勒雷,就這樣倒下去麼?……他們,不是想看着老子死麼?!”
“呸!”胖子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從現在開始,這裡將是勒雷民主聯邦的國土,是聯邦的一部分,神聖而不可分割!我們,就站在我們祖國的土地上。”
“我們的國土……”所有人都呆呆地念叨着。
“勒雷和平了三百年,可是,這個國家的血液,從來不曾冷卻。爲了這個國家,有許多人死去了。未來,我們也會是其中的一員。即使有一天,勒雷被攻陷了。我們至少還站在勒雷的土地上,和他們血戰到底!”
“血戰到底!”這四個字,讓所有人忽然之間熱血沸騰。
“百慕大淪陷了,三個月後,勒雷中央星域會怎樣,半年後,整個勒雷聯邦會怎樣?”
胖子在發問。沒有人回答他,大家只呼吸急促地盯着他,等他說出答案。
“我不知道!”胖子手一攤,笑容很可惡:“我只知道……我們想要和平,他們給了我們戰爭,我們想要生存,他們給了我們殺戮。我們是軍人,我們的責任是保護我們民衆。而現在,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們的民衆背井離鄉,在宇宙中被海盜劫掠,在戰火中死去。”
“他媽的!現在,我們只有用一種方式去報復!”
什麼方式?所有人都捏緊了拳頭。
“搶劫!”
整個大廳,隨着胖子的答案一片混亂。
“對!搶他媽的!”
“搶傑彭人,搶蘇斯人!媽的,薩勒加人要不要搶?”
“還有那些海盜!”
這個惡毒的念頭,讓所有絕望和迷茫的情緒一掃而空。胖子的話,彷彿在迷霧中點亮了一盞明燈。
“告訴巴巴羅薩和他的手下。”胖子對眼睛發亮的契科夫道:“咱們豁出去了,跟他們說,要麼,被集體槍決。要麼,跟着咱們當這片星域最狠的海盜!”
“我們的部隊叫什麼名字?”契科夫問道。
“匪軍!”胖子擲地有聲。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土匪形象,已經被一旁目瞪口呆地海倫拍了個清清楚楚。
上次在加查林,不過搶了一個基地。他媽的,這一次,要搶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