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下山的時候,玄空老和尚特意對秦煌提起過祥伯這個人。
據說,他是蔣府裡的大管家,也是蔣青松貼身保鏢和第一高手,在其身邊三十餘年,從未出過一絲紕漏,是一位叱吒風雲的牛逼人物,被稱爲東南第一保鏢皇帝,只是現在年紀大了,收斂了銳氣,隱居蔣府不出,以至於名聲漸漸淡了。
英雄遲暮,江湖上只留下曾經一段令人悠然神往的傳說。
如果不是玄空老和尚千叮嚀萬囑咐耳提面命,秦煌怎麼也想不到,就是這樣一個看上去很儒雅斯文的老人,就是那位攪動一江春水,令無數人聞之色變的保鏢皇帝:蔣湘祥!
很拗口的一個名字。
秦煌目光直接落在了祥伯的手上,只見他的手掌心一片烏黑的顏色,一看就知道是練過鐵砂掌的。
鐵砂掌誰都能練,可沒有幾十年堅持不懈的寒暑苦功,又怎能練到這種地步?
秦煌在這裡想着,另一邊,祥伯也在仔細打量着秦煌。
昨天晚上的時候他就已經聽說了,家裡兩個保鏢被人修理了一頓,幾乎在同一時間被摔腫了臉,而且對方又在自己一羣保鏢的圍攻之下從容逃脫,連根毛都沒有留下!
祥伯很有些吃驚,雖然大頭和鮎魚兩個人算不得什麼高手,都只是在部隊裡學過一些三腳貓的不入流功夫,可儘管這樣,一般人想在同一時間把這兩個身強力壯的退伍兵全部撂倒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很明顯,對方是個高手。
而現在,聽說面前這個帶着鴨舌帽,穿着一身破爛地攤貨衣服,揹着包的年輕人就是昨天那個打傷了兩個保鏢的兇手,祥伯很有些吃驚。
不是因爲秦煌寒酸的衣着打扮,而是因爲他的年紀。
看上去,他也就是二十歲出頭吧。
而且個頭也不是很高,身體也不是很壯,臉蛋白白淨淨,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練家子的模樣。
大頭和鮎魚真是被他給打傷的?
祥伯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信。
當然,不管信不信,先要把他的來意問明白再說。
祥伯在心裡盤算着,可臉上卻不帶出來一絲一毫,他淡淡地看着秦煌,問道:“你有什麼事嗎?爲什麼要打我家裡的保鏢?”
雖然不帶什麼感情,也不像那些不兇假兇不橫假橫的保鏢們那樣咋咋呼呼,可常年積威之下,還是讓祥伯的聲音有了一種不可侵犯的凜然氣勢,不怒而自威,讓人很難想象這樣一位老人居然只是一個管家,這世界上,能當得起他服侍的,又有幾個人呢?
秦煌看人下菜碟,變臉技術爐火純青,比誰都快,既然已經知道這位老者就是祥伯,他馬上就想起了自己的另一個“身份”……
他摘下頭頂的鴨舌帽,露出那顆光華奪目的大光頭,本來銳氣十足的臉在一瞬間,幾乎是沒有任何過度的就變得木訥起來,兩眼微閉,雙手合什:“阿彌陀佛,這位老施主,貧僧是來找人的!”
“小師父是出家人?”祥伯眼前忽然一亮:“請問小師父從哪裡來?又是來找誰的?
”
秦煌道:“阿彌陀佛,貧僧從七華山伏虎寺來,奉師之命來找一位叫蔣青松的施主……”
說着,他在包裡翻了翻,掏出一封信遞給祥伯:“這是我師傅的親筆信,請老施主過目!”
祥伯面帶喜色,連忙拆開信看了一下里面的內容:“玄空禪師是你的師父?”
秦煌點頭:“正是!”
祥伯幾步來到秦煌近前,一把抓住他的手緊緊握着:“小師父,等了你這麼長時間,你總算是來了……”
秦煌心裡暗笑:“呵呵,呵呵,人的名樹的影啊,玄空老和尚的名頭還真是好使,只是隨便說一說,就馬上化干戈爲玉帛了……”
祥伯一邊握手一邊問道:“小師父怎麼稱呼?”
“貧僧法號一休……”
“原來是一休師父,失敬失敬!”
“老施主客氣了,請問您是?”
“啊,我是這裡的管家,蔣湘祥,大家都叫我祥伯!”
兩個人握着手在那裡寒暄,好像許多年沒見過面的老朋友似的,可是握着握着,秦煌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了。
祥伯臉上還是一副和藹的笑容,左手親熱地拍着秦煌的肩膀,右手卻是暗暗加重了力道,就好像一把鐵鉗子似的往裡捏。
“操,這老傢伙玩我……”秦煌心裡暗罵,可臉上卻沒帶出什麼異樣的表情,祥伯用眼睛觀察着他的表情,不由得在心裡稱讚道:“別看這位一休小師父年紀不大,可手上的功夫確實了得,如果換做普通人的話,被我這麼一捏早就哭了……呵呵,玄空老禪師的弟子果然不同凡響,真是名師出高徒啊!”
想到這裡,他就想把手抽出來,然後帶秦煌進去,可是這個時候,他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抽不出來了。
一股尋常人難以承受的巨大力量開始往手上施壓,那種感覺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又有如大浪淘沙,以祥伯的實力,竟然連一點抵抗的機會都沒有。
秦煌還在笑呢:“貧僧初來乍到,不懂規矩,以後還要仰仗祥伯多多關照,貧僧感激不盡……”
“好說,好說!”祥伯臉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
祥伯在笑,秦煌也在笑,等到兩個人臉上的肉都笑疼的時候,秦煌總算把手給鬆開了。
祥伯連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藉着眼角的餘光一看,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自己這雙練了一輩子鐵砂掌的手跟許多高手也握過,可還從來沒有過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而最最重要的是,雖然被他狠狠捏了一下,可自己手上卻是一點痕跡都沒有,連一點紅印都看不出來,祥伯十分納悶的心想,這到底是什麼功夫?
這回,他看秦煌的眼光已經跟剛纔徹底不同了。
如果說剛纔還帶有一絲懷疑的話,現在則是完完全全百分之一百的相信,以及如假包換的佩服。
是的,雖然被秦煌捏得挺疼,可祥伯一點都不記仇,反倒是非常高興。
“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麼犀利的年輕人了,好事,好事啊!”
想到這裡,
他熱情地對秦煌說道:“來,一休師父,請跟我來,咱們進去說話!”
然後他轉頭瞪了一眼絡腮鬍子和那羣早已經呆若木雞的保鏢,呵斥道:“你們是怎麼辦事的?”
絡腮鬍子翻愣着眼睛看了看秦煌的光頭,又看了看他手裡那隻鴨舌帽,心裡那個委屈勁兒就甭提了:“媽了巴子的,怎麼一轉眼的工夫這小子就變成和尚了?操……”
看他跟祥伯這親熱勁兒,大頭和鮎魚這頓打十有八九是白捱了……“唉!”絡腮鬍子在心裡嘆息:“就算你倆倒黴吧……”
在祥伯的帶領下,兩個人走進別墅大門,先是路過一片修剪整齊的清脆草坪,中間一條鵝卵石的甬路,遮蔽的樹牆修剪得體,幾個正在忙碌的傭人見祥伯走了過來,都是謙恭有禮地微微彎腰,不卑不亢,恰到好處地表達自己對這位老人的尊敬。
沿石階而上,便是一個足有籃球場大小的游泳池,十四根乳白色羅馬柱環繞周圍,穿過泳池進入正廳,便看到長廊裡一組精美浮雕,看內容應該是古希臘神話的題材,華麗而內斂,高貴卻不俗氣。
秦煌一邊走一邊看,心中頗感震驚,看來那位蔣青松先生,絕對是一位富豪的人物,而且品位十足,不是那種粗鄙到令人作嘔的暴發戶,他家裡的陳設,無一不流露出一種貴族的氣質和深厚的文化底蘊,這種感覺,可絕對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沉澱出來的。
一代人,可以成爲富翁。
但是三代人,才能成爲貴族!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個稱謂,可不是用金錢就能堆積出來的。
這裡的家主,蔣青松,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秦煌越來越感興趣了!
“不知貧僧何時才能見到蔣青松施主?”秦煌問道。
祥伯聳聳肩,笑道:“恐怕今天是不行了,一休師父,這幾天我家老爺正在外面開會,研討中海衛星城建設的事情,已經有好幾天沒回家了,不過請您放心,如果知道您來了,老爺一定會盡快趕回來的!”
聽到這裡,秦煌又是一驚,能夠參與衛星城建設的研討會議,看來這位蔣青松先生的層面的確不俗啊!
“那我們現在是去哪兒?”
祥伯一笑:“自然是給你安排住處,您遠路而來,風塵僕僕,先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等您休息好了,我先帶您去見小姐……”
就在這個時候,前面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
轟隆一聲,驚天動地,在地面都有些搖晃了。
一團黑煙從前面一個房間裡噴了出來,簡直就跟火山噴發了似的,瞬間籠罩了整條走廊。
秦煌和祥伯全都被這煙氣嗆得一個勁兒的咳嗽,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爆炸!”秦煌心驚膽戰,心想自己這是什麼點子啊?剛來就遇到了爆炸襲擊,尼瑪……這也太衰了吧?
祥伯擺擺手,一臉的無奈,他拉住秦煌的袖子,一邊咳嗽一邊苦笑:“一休師父,受驚了吧?沒事沒事,這是小姐在做實驗呢,每天都能來這麼幾次,慢慢的你就習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