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吳志遠隨口問了一聲,心裡卻已經猜到了幾分。
“寶林堂那幫王八羔子,當rì在金菊巷仗着人多欺負人少,老子今天就讓他們嚐嚐槍子的味道!”孫大麻子將駁殼槍別到腰帶上,滿臉氣憤。
吳志遠知道孫大麻子所說的寶林堂就是當rì追到破廟裡的那幫人,這件事與自己毫無瓜葛,於是並不表態。只是寬言安慰,讓孫大麻子多加小心。
“兄弟,你也一樣,既然你那妞兒被這谷裡的狼給吃了,你就……節哀順變吧,大哥我一定替你報仇,等我了結了寶林堂那幫狗東西,一定回來放把火把這些狼崽子燒成灰!”孫大麻子左手拍着吳志遠的肩膀,右手拍着自己的胸膛,說出來的話倒是十分真誠。
“不用勞煩孫大哥了,都是天意,跟這谷裡的畜生沒關係,饒了它們吧。”吳志遠瞭解孫大麻子是個直爽痛快的人,他所說的多半都會實現。
“既然這樣,大哥也沒什麼好說的,人死不能復生,活着嘛,就得逍遙快活,改天大哥帶你去金菊巷樂一樂,那新來的菊兒姑娘保管你喜歡。就這麼着,咱們後會有期!”孫大麻子雙手抱拳,向吳志遠辭行。
“後會有期!”吳志遠也抱拳還禮。
孫大麻子這才率領衆人向東方而去。吳志遠看着孫大麻子等人離去的背影,心裡暗暗猜測這孫大麻子究竟是做什麼的,怎麼會籠絡到這麼多打手,那十餘名手下行動井然有序,彷彿受過特殊訓練,並不像是一般的市井流氓街頭混混,更重要的是,他看到這些人無一例外的腰間都彆着槍。
吳志遠沒心思去深究孫大麻子的身份來歷,眼皮子底下白狼谷的情形將他拉回了殘酷的現實中。自己剛纔的經歷已然說明了一切,如果沒有孫大麻子恰好撞見,自己恐怕凶多吉少。更何況從山頂掉落下來,那後果可想而知。
吳志遠憂傷的看向谷底,血影魔刀掉在樹下,幾隻蒼狼從洞口處小心張望,其中一隻見吳志遠站在谷頂,也不懼怕,緩緩走到樹下,叼起地上的血影魔刀轉身返回了洞中。
吳志遠看着這隻蒼狼的舉動,實在又氣又急。血影魔刀對狼來說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做絮窩之用,它將魔刀叼進洞裡的意圖顯而易見,彷彿在跟吳志遠叫板:想拿回自己的東西嗎?那就下來!
吳志遠朝那蒼狼吼了幾嗓子,那蒼狼根本無動於衷,完全不以爲意。眼看着血影魔刀被叼進了狼窩,吳志遠只能束手無策。
“月影!”吳志遠朝谷底高喊,雖然他知道不會有任何迴應。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沒有看到結局,就已經是結局了。吳志遠心裡明白,儘管自己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儘管自己沒有親眼看到月影撫仙的屍首,但月影撫仙掉進了這白狼谷就不可能活着出來。
他蹲坐在谷邊,默默的看着谷底洞中的狼一隻只走了出來,心裡幽然升起無盡的落寞和悲痛。曾幾何時,自己也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是在海陽城北的斷崖上。
那一次兩人化險爲夷,再度重逢,沒想到一月不到,兩人就真的yīn陽相隔了。
吳志遠在谷邊坐了很久,當他想起已過午時,該回家時,才發現自己的雙腿早已發麻。他起身跺腳,緩步向山前繞去。
吳志遠在谷邊想了很多,月影撫仙的死可以說是旱魃所害,與白狼谷的餓狼沒有關係,狼本來就是畜生,他們以肉爲食也是出於本能。罪魁禍首就是旱魃,如今旱魃已經被他和師公穀神消滅,也算是爲月影撫仙報了仇。
一路上的悲痛和傷感令吳志遠跌跌撞撞,幾次險些暈倒,他強打起jīng神繞到山前,過了守山獅,回到家中。
“找到月影姐了嗎?”盛晚香身體有所恢復,此時在幫着吳氏收拾家務,她見吳志遠獨身一人回來,心裡已然猜到了結果。
吳志遠沒有作答,踉踉蹌蹌的回到裡屋,一頭倒在炕上。
盛晚香爲吳志遠倒了一碗熱水端了過來,見吳志遠意志消沉,也沒有多說,只是默默地放在炕邊。吳氏夫婦走過來想要勸慰幾句,被盛晚香擺手示意阻止。
只有聰明的女人才知道男人什麼時候需要安慰,什麼時候需要安靜,而愚蠢的女人往往會不分時機的喋喋不休。盛晚香就是聰明的女人,所以她一言不發,讓吳志遠自己安靜一會兒,讓時間來沖淡內心的傷痛。這種情況下,別人說得太多反而沒用。
午飯和晚飯吳志遠都沒有吃,他不是不餓,而是根本吃不下。失去摯愛的感受就是這樣,可以讓一個人從此意志消沉,甚至一蹶不振。
盛晚香和吳氏勸解了幾次,最終只能心疼的嘆息搖頭。
“那個月影姑娘確實不錯,可是眼前這個盛姑娘也不賴呀,真不知道志遠這孩子咋想的。”吳氏看着裡屋陪伴在吳志遠身旁的盛晚香,喃喃自語。
“志遠這孩子重感情,那月影姑娘沒了,他可能要折磨自己一段時間了。他長大了,我們就別管了。”吳成喜拍着妻子的肩膀,也是一臉的無奈。
夜sè很快降臨,山村的月亮格外明亮,吳志遠在悲痛中昏昏沉沉的睡去。也不知到了幾更,吳志遠在睡夢中夢到了月影撫仙,他看見月影撫仙躺在白狼谷底,一羣狼圍住她不停地撕咬,谷中一片血跡,月影撫仙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吳志遠大聲叫月影撫仙的名字,卻不見她有任何反應,他站在谷頂,眼睜睜的看着月影撫仙被羣狼分食,最後連骨頭都不剩,甚至連地面上的血都被舔舐的乾乾淨淨。
吳志遠既驚嚇又心痛,猛一翻身竟醒了過來。
醒來之後,吳志遠看到的第一幕不比夢中輕快多少,他看到一個白sè的影子正站在炕邊,這個影子披頭散髮,此時背向自己,他看不到這個白衣影子的臉。
“鬼!”吳志遠瞬間反應過來,這個影子就是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