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發生得太快,吳志遠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那女子已經落入了沼澤深處,站在岸上的吳志遠想要伸手去拉,可手臂的長度根本夠不着沼澤內的女子,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一點點陷入沼澤中,直到頭皮漸漸沒入泥水中。而自始至終,那女子也沒有發出一聲呼喊,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沉靜,甚至沒有一絲痛苦的神sè。
吳志遠要救她,只是因爲想從她口中打探出一點有用的消息,也或者,是因爲她有一副與盛晚香相同的外表,這讓吳志遠有些於心不忍。
“我說過,她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老婆婆站在吳志遠身旁,面sè冷峻的說道。
“可是她畢竟是個人!”吳志遠情緒有些失控,畢竟他親眼看着那個與盛晚香相貌相同的女子緩緩沉進泥沼中,而自己卻無能爲力。一個生命就這樣從他的眼前消逝,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她不是人。”老婆婆沉聲道。
“她不是人,那她是什麼?”吳志遠疑惑不解而又驚訝的問。
老婆婆陷入沉思,含糊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但是她絕對不是人。”說到這裡,老婆婆微微一頓,繼續道,“所以,她也不是你要找的那個朋友。”
吳志遠被老婆婆的話搞糊塗了,那個女子不是盛晚香,這一點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但她的身份也隨着她陷入沼澤而成爲了謎團。
“你先前在河邊綁走的那個是不是她?”吳志遠隨即問道,他不明白這個與盛晚香相貌相似的女子明明已經被老婆婆綁走,爲何會出現在這沼澤附近,不料老婆婆的話反而令他更加疑惑。
那老婆婆回答道:“那個人也不是她。”
吳志遠錯愕的看着老婆婆,有點不太相信她的話有多少真實xìng。一個與盛晚香面容相同的女子出現,已經夠令他驚訝了,難道還有第二個這樣的女子存在?
“那你……把那個人怎麼處置的?”吳志遠試探着問道。
“從哪裡來,到哪裡去。”老婆婆表情漠然的回答道。
“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吳志遠心中默唸着這句話,雖然只是短短的八個字,但其中彷彿蘊含着無限的深意。
“那她是從哪裡來的?”吳志遠咬住其中的關鍵繼續追問。
話音一落,老婆婆不再像先前那樣不假思索的回答,而是擡頭看着吳志遠,眼神極爲複雜。
半晌,老婆婆凝視着吳志遠,並沒有回答他的疑問,而是肅然問道:“你爲什麼要找紫虛萍實?”
吳志遠心頭一震,暗道這老婆婆果然知道紫虛萍實的下落,臉上卻不動聲sè,如實回答道:“有位姑娘中了一種奇蠱,必須用紫虛萍實才能解除蠱毒,所以……”
“姑娘?”老婆婆微微皺眉,“她是你什麼人?”
面對老婆婆這一問,吳志遠腦海中不自覺的回想起與月影撫仙經歷的種種,如果不是自己過於大意,當初月影撫仙也不會被蝨王咬傷,也就不會被金珠尼趁機下蠱,兩人的感情在無數次的風雨波折中愈加堅定,吳志遠早就下了非她不娶的決心,於是堅定的回答道:“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老婆婆臉sè微變,打量了一眼吳志遠,繼而問道:“那個和你一起來紫虛村的姑娘又是你什麼人?”
吳志遠一愕,他沒有想到老婆婆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事實上關於盛晚香和自己的關係,他一直在心中不斷地定位,但始終沒有一個自己認爲合理的位置來安放,他和盛晚香是有感情的,這在兩人相識的最初,在兩人同臥一張牀上時便已經產生,但吳志遠又明白,這種感情與他和月影撫仙之間的感情有些微妙的區別,這種區別實在難以言喻。
沉吟良久,吳志遠回答道:“她是我的紅顏知己。”
“紅顏知己居然陪着你歷盡艱險,來這種不毛之地找解藥救你未過門的妻子,我看,你是不是應該重新掂量一下,她到底是不是你的紅顏知己?”老婆婆冷哼一聲,似乎在爲盛晚香鳴不平。
吳志遠驚詫於這老婆婆居然能洞悉他心中所想,一時有些慌**,只好說道:“可是她現在依然下落不明……”
“我的確在這裡見過她,但她後來有沒有去別的地方,或者是否已經遭遇了不測,我就不得而知了。”老婆婆沉聲道,“我今天話說得太多了,如果你看到你所謂的那位紅顏知己,一定擦亮眼睛,仔細辨別她是否真身,我不擔保那種東西會不會再出來一個。”說着,她轉頭看向遠遠近近擺放着幾百副棺材的沼澤,然後轉身朝黑暗中走去。
吳志遠一看老婆婆要走,連忙跟了上去,他明白要找到盛晚香和紫虛浮萍,非得這老婆婆相助才行。
“你爲什麼還跟着我?”老婆婆大步向前走,頭也不回的問道,但她的語氣卻不似先前那般冷漠,隱隱中有些哀傷。
“我想讓你幫我找到我那位朋友,還有紫虛萍實。”吳志遠如實說道。
老婆婆驀然止住腳步,目光yīn冷的盯着吳志遠,她的表情一直非常古怪,讓人很難猜透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還有,剛纔掉進沼澤的那名女子,以及被你綁走的那個,她們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這牽扯到了我那位朋友的xìng命安危,我還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答覆。”吳志遠直面正視着老婆婆,誠懇的說道。
老婆婆盯着吳志遠看了半天,扔下一句話:“你跟我來!”接着頭也不回的繼續朝前走去。
吳志遠不敢遲疑,連忙跟了上去。
兩人一直走出山坳,回到村子裡,那老婆婆沒有停步,徑直朝那間沒有荒廢的石屋內走去。
到了石屋內,老婆婆在正北處那幅字畫前站定,目光緊盯着那副畫有石鐘山的字畫,冷冷的說道:“你要知道的答案,就在這幅字畫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