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向四周,這片墓穴簡直就是一處寬闊的地下宮殿,要說上面那個是地宮,那麼這裡可以堪稱大氣磅礴的王殿了,在傳說的老故事裡,以及在戲臺上看過的宮殿模樣,在這裡真真切切地呈現在我們面前。
老人們常說,帝王都是坐在居高臨下俯瞰大地的位置,而下面的羣臣武將則也有高低尊卑之別,就拿這裡的上下地階來說,最上面不用說自然是此地的最高統治者,也就是墓穴的主人莊國舅才能待的地兒,下面幾層一層比一層矮一頭,我心裡一樂,都說死者皆爲大,但這裡不管對待活人還是死人,卻還在依照古法禮儀,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死不休吧。
只是這裡的裝飾和擺設,與故事裡所講,以及戲臺上所演的略微有些差別,那就是這裡沒有端坐頂端的帝王,也沒有在下面作揖的文臣武將,而遍佈整個王殿,皆是一副副大小尊卑皆不相等的棺材!
所有的棺材皆衆星捧月般仰視着最頂端的那副金色大棺,唯獨那一副棺材擁有無上尊貴之氣,面上盤龍雕鳳,四角皆鑲嵌着金珠玉花,彷彿躺在裡面的正是一位至高無上的帝王,但實際並非如此,裡面所躺的不過是個死了之後妄想過一把皇帝癮的偏帶國舅罷了。
其餘所有的棺材皆大張着口,而裡面的屍體自然沒有老實的躺在裡面,卻是在我們四周圍攏着,皆成了面無血色的老殭屍!
也只有那口金色棺材沒有被打開,或許正是因爲上面被人壓住了吧,而那個盤膝坐在棺材上面的人,也正是剛纔怪笑之人,此人我並不陌生,可不就是桐窯鎮人人尊稱的聖光大神牛癩子!
牛癩子依舊一身金黃色霞衣的裝束,頭上繫着一條金色絲帶,上面寫着“聖光”二字,而他的眉心處也還保持着一點金色印記,這些本無奇特之處,但唯一讓我微微震驚的,乃是牛癩子的雙手正掐着一個我極爲熟悉的手印,正是道門秘傳的太極印!
他。。。他乃是被邪道所控制,怎麼會掐出我們正宗道家的秘傳手印呢?而且他在掐手印時,我明顯看到他周身所散發的陰陽二氣已成渾圓之勢,這種狀態之下,他有陰陽二氣形成屏障護身,我已經很難看出他體內修煉的是正道功法還是邪道術數了,真是難以想象,這樣一個惡人,也懂得道門之術。。。
如果當下牛癩子給我的感覺是略微的驚愕,那麼他身邊所站着的那人卻是讓我渾身一震,此人一改蓬頭亂髮的坑髒模樣,此時此刻也是金黃色霞衣加身,頭上也寫着“聖光”二字,只是他的眼圈發黑,嘴脣也散發着紫黑色,明顯和我們周身圍攏的殭屍一個面孔,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們苦苦找尋的瘋人二騾子!
一眼便認出二騾子並非憑空妄斷,乃是現代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多少人留有長髮了,更何況是一個男人,要麼就是佛道中的出家人,要麼。。。就是二騾子這樣的乞丐,不但沒有閒錢去修理頭髮,更加沒有什麼閒工夫去打理,雖然這個人的頭髮較爲捋順,但依舊是髒亂無比,還有就是二騾子的那雙仇恨之眼,先前在見到他第一次時他就是這種極度憎恨的眼神,現在他莫名地變成了殭屍,那一雙黑眼圈中的死眼珠子,更加凸顯出他就是二騾子無疑,現在真相已經徹底明白,二騾子果真和牛癩子串謀好的,那麼二騾子爲什麼要裝瘋賣傻呢?
我相信這兩個同命乞丐身上,一定藏着一段不爲人知的秘密。
思緒如潮轉瞬即逝,待我看個明白後,視線緊緊落在師父的身上,師父倒是沒有表現的太過意外,而是冷靜之極地開口道:“牛道友,善即是善、惡即是惡,正邪有分別道卻無二心,既然那人傳授你修煉法門,又賜你逆天改命之神通,卻爲何要處處陷害無辜百姓,又爲何處處阻撓我們師徒幾人呢?”
“哈哈哈~~~”牛癩子還是先放聲狂笑一陣,才咬牙切齒地怒道:“楊遠山,你說的倒是輕鬆,自從我開悟之後卻是明白了天地造化之道,決心虔誠修煉,以證無上大道,這個墓穴本和我無干,那些桐窯鎮的百姓更加和我無冤無仇,哼!都是你楊遠山!都是那個狗屁不通的谷潭!都是因爲你們!”
說着說着,牛癩子狂性大發,雙眼圓睜地盯着師父道:“若非你們茅山道門之人來到這裡,那人便不會設計一步步陷阱計劃讓我走,我不得已。。。嗚嗚~~~我只能按照他說的做,否則。。。否則他不但要收走給予我的一切,還要殺了我嗚嗚嗚~~~阻止你們尋找茅山至寶,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將你們留下,但最終我失敗了。。。我唯一的親人,也是我此生的依靠。。。也就是這個二騾子,我的老叔,都被那人煉製成了活屍,嗚嗚嗚~~~所以這次我一定要將你們統統留在這裡,和這些不人不鬼的殭屍永生永世爲伴,哈哈哈~~~”
這個牛癩子,說起話來一會兒大哭一會兒大笑,倒很像師父所講的修道之人走火入魔的跡象,但看牛癩子心智已失,想必縱有活神仙下來也難以教化他了,只是他將所有的罪責都推脫在師父的身上就不對了,這完全是一種愚蠢的思路,試想如果此事的幕後之人不是利用牛癩子和二騾子爲其辦事,便無須將此二人救活並傳授道法邪術了,可笑的是他將其自定的虛妄之罪強加在師父身上卻不知悔悟,此等人即便想去可憐也是有心無力,唉!
師父冷笑一聲,道:“雖然你修煉的是道門道術,但是你卻不知自己已經邪氣攻心,這是走火入魔之象,那人分明是在利用你,否則也不會將此等靈力傳於你了,牛癩子,若你執意不肯悔悟,以邪法壞我道門清譽,我楊遠山今日必要替天行道,誅滅你等邪道!”
“哼哼!”牛癩子咬牙切齒地冷笑一聲,道:“楊遠山,話別說的太早了,誰誅滅誰還不知道呢,你不是想拿你們茅山的寶印麼?那就去拿呀,想你密宗宗師楊遠山,不會只靠這塊破印卻震懾那些殭屍吧?哈哈哈~~~”
師父臉色一沉,視線緊緊盯着半空中懸掛的九老仙都印,但他卻頓住不前,我微微驚詫地道:“師父,您爲什麼不拿呀?不要讓一個旁門左道笑話我們茅山正宗無能,不用此印震懾,我們一樣能誅滅妖邪!”
卜一缺也急得大臉通紅地叫道:“楊道長,您就拿下來吧!我們正道人士不要被旁門左道看扁了!”
師父聽完我和卜一缺的話臉色一顫,似乎有所感觸,他緩緩轉身看向我們,道:“這些殭屍絕非普通的鬼怪,更非棺材鎮的陰屍可比,倘若摘下此印,只怕你們兩個。。。初七,一缺,我們修道之人的責任,還需你們這一代的年輕人去傳承啊!”
“我來拿!楊遠山,你不配做個人人敬仰的一代宗師,你更加不配做我茅山弟子,今日我不但要拿回屬於我茅山的東西,還要替祖師爺肅清門戶!”
“啊?”我和卜一缺齊齊驚呼出聲,這說話之人的聲音如此熟悉,我沒有多加思索,幾乎和卜一缺異口同聲叫道:“谷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