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遠這一來,差點把這件事兒給忘了。
亓俊接過來一看,當時就是一個激靈,差點沒把這個盒子給掉地上,一邊不動聲色的王風卿看見了,瞬間也坐直了。
亓俊手忙腳亂給收好了:“賣給不才吧!多少錢你說。”
程星河一聽,立馬湊過來:“這小盒……”
但是下一秒,程星河就皺起了眉頭,甚至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彷彿盒子上的東西連他的眼睛都給刺了:“好凶!這東西上面,附着的殘魂,比演唱會上的小姑娘還多,而且……”
而且,都不是好死。
蘇尋瞬間也被吸引過來了。
“這可是珍珠胭脂盒,”亓俊立刻說道:“七珍盒之一,世上沒有第二個!”
蘇尋一聽這個名字,渾身一顫,難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衝他笑。
說好了替你換碧水硨磲盒,說到就做到。
蘇尋沒有道謝——我們之間,道謝生分。
程星河轉臉看着我,也是難以置信:“不是,你說弄就弄到了,你這運氣跟心電圖一樣,真夠忽上忽下的。”
人生可不就跟心電圖一樣有起有伏嗎?一條直線,除非死了。
老亓知道了這東西的用途,十分失望:“一個,換另一個,作孽啊……”
對他來說,這七珍盒有一個就不想撒手,湊不成套都委屈,更別說還得送出去一個。
“關於邸老爺子找這個東西,”我問亓俊:“你知道原因嗎?”
亓俊點了點頭:“你問別人問不出來,問不才和風卿小姐,就算是問着了——這是個揹人的事兒。”
原來,這一陣子,忽然就有人開始四處尋找珍珠胭脂盒,琉璃橋和崇慶堂都接待過這種客人,但是那些人鬼鬼祟祟,都是掮客,不肯透露真實身份。亓俊和王風卿都覺得可疑,一查,才查到,是邸老爺子託的,但是跟他們說好了,絕對不能說出是邸老爺子要。
但最後還是打聽出來,是邸老爺子要送人。
“送人?”我跟程星河對看了一眼——能讓邸老爺子送禮的,得是什麼人?
不管怎麼着,邸老爺子急着要,我們就想法子送過去,把碧水硨磲換回來,皆大歡喜。
亓俊自從抱上了這個盒子就不肯鬆手,跟擼貓似得一個勁兒擼:“這東西,跟紅顏禍水一樣——當初景朝國君爲了蒐集這個,送給水神,人力物力,數不勝數,也有人說,這些盒子真是佛家的寶貝,一碰就得入個輪迴。”
自然,蒐集起來,少不得巧取豪奪和鮮血。
景朝國君,到底還幹了多少荒唐事兒?
我要拿回來,亓俊抱的死死的:“多讓不才抱一會兒,不才給你個新消息。”
我來了興趣:“什麼?”
“你去換盒子,知不知道邸老爺子的下落?”
“你知道?”
亓俊有些得意:“在雲夢河附近呢!”
雲夢河?
那可太好了!
“謝了!”
“謝不才,就讓不才多抱一會兒……哎,風卿小姐,你也抱抱。”
我有點高興。
把蘇老爺子想要的盒子給找來,那就沒什麼遺憾了。
我就對蘇尋笑了笑。
可蘇尋表情繃着,一副很緊張的樣子。
“怎麼了?”
“我終於知道,家裡爲什麼要蘇家效忠你了。”蘇尋喉結一滾:“果然,不會後悔。”
“還是那句話,不叫效忠,”我答道:“是友情。”
友情就是,你爲我做什麼,我也爲你做什麼。
好不容易等亓俊愛撫完了那個盒子,拿過來都熱乎了。
亓俊戀戀不捨的看着我,發現我還揹着那個大袋子,頓時一愣:“你還掛着這玩意兒,不嫌沉啊?”
這不想沉也沒辦法——豢龍匣越來越重,內裡還有赤水青天鏡,琉璃橋拍賣來的怪罐子,哪一樣都不能離身。
“不才送你個好東西,”亓俊一回頭,拍了拍手,嘴裡發出了個口哨聲。
一個東西飛快的衝着我們跑了過來。
很像是個蛤蟆。
那東西順着亓俊胳膊就上了肩膀,張開嘴:“呱。”
還真是個蛤蟆,灰綠色,嘴特別大。
啞巴蘭一愣:“老亓,你弄這個幹什麼,炸蛤蟆腿啊?”
“沒文化真可怕,還武先生呢!”亓俊把那個東西調轉過來:“你看。”
那個蛤蟆屁股後面,有個圓圓的圈子,跟畫出來的一樣。
啞巴蘭眼睛一直:“吞天蟆?”
我也愣了。
厭勝冊上說過這個東西,據說,遠古時代,創世神有一個乾坤袋,能裝世間萬物,但是後來乾坤袋通靈,不甘心當個袋子,強行下界,被當值神官截獲,可直接被它吞了,後來風神趕來,大風一起,無窮無盡,這東西才被裝滿,被神官從中一刀劈破,其中一塊布頭,就落在了吞天蟆身上。
自此以後,吞天蟆一張嘴,多重的東西都能裝進去,而吞天蟆還是輕盈依舊,堪稱活物版本乾坤袋。
“識貨!”亓俊洋洋得意:“世上沒有幾個了,這是不才上次去南井山買東西遇上的,就覺得早晚用的上,斥巨資買來的。”
程星河也知道吞天蟆的大名:“巨資是多少?”
“……麻辣香鍋店買的,八塊五。”
這是他們這一行最開心的事兒——撿漏!
說着,他就教給我:“一句話,包羅天地,養育衆生。”
果然,話音剛落,吞天蟆立刻張大了嘴,亓俊把珍珠胭脂盒往它大嘴裡一放,就跟進了宇宙黑洞一樣,瞬間消失。
但是他再一伸手,那盒子又完完整整的出來了。
程星河吸了口氣:“光靠着這個玩意兒,咱不吃陰陽飯了,也能上天橋上賣藝!”
你能有點出息嗎?跟豬八戒分行禮似得,天天都在想後路。
照着亓俊教給的,我把自己中指的血點在了吞天蟆後背那個圓圈上,這東西就正式認我做主了,我給起了個名兒,叫小綠。
以後那些沉重的東西,它都給我保管,可它落在肩膀上,還是輕飄飄的。
程星河白了我一眼:“小白,小黑,小灰,現在有個小綠,你這是搞藝術呢?”
一提起了寄身符,我還想起來了——除了灰百倉和瀟湘還在身邊,小黑和安寧都不見了。早晚也得把他們給找回來。
還有——那個屠神使者開的出條件。
亓俊說得對,重要的決定,總得好好想想。
跟亓俊告辭回家,等着啓程找邸老爺子換盒子,那些靈物也呼啦啦出來送我,其中一個靈物太激動,差點沒坐在地上,另一個靈物就罵它,一天到晚急急慌慌,上不得檯盤。
那個摔跤的靈物很委屈:“不能怨我,我昨天碰上煞虎了。”
“煞虎?”我第一次聽到這個東西:“這是什麼?”
那個摔跤的靈物立馬說道:“恩公還不知道?這是最近出現在這附近的一種東西,兇的很!而且,來歷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