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連忙點了點頭:“是真的,俺看見坐金盃來的,派頭大的很,俺還想去喝喜酒哩,可惜婆娘不讓鬧洞房,你說這城裡人事兒就是多,俺們上別處喝喜酒,都能摸摸新娘伴娘的皮股啥的。”
程星河習慣性又給他來了一巴掌:“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低俗?那婆娘現在怎麼樣了?”
小夥子答道:“快別提了,人家城裡人能瞧得上俺村這土坷垃地?沒多長時間就走了,俺們問二柱子撒種沒得?二柱子就發癲,村長說以後誰也別提這一茬,不然刺激的二柱子犯了病,誰家就得養着他。”
程星河恍然大悟,說原來那個槓精是這麼得的道。
我琢磨了起來,那旱魃難道是二柱子那城裡媳婦變的?可城裡媳婦怎麼會死在無底洞,她又有什麼怨氣讓自己成了旱魃?
程星河拉了我一下:“小哥,你也別琢磨了,我看出來了,那個旱魃能耐不小,又開始吃年輕人,估摸已經成了氣候了,讓杜蘅芷再找一個堵搶眼的吧,咱們還得留着命找江瘸子。”
那哪兒行,天師府是最後一絲希望了,萬一江瘸子就在天師府呢?
而且,現在旱魃每天都要吃一個人,她和小夥子的事兒今天被我們給攪黃了,她肯定還會去吃別人,我們得在她吃人之前把她找出來。
從被旱魃吃的人來看,就能看出旱魃的等級——一開始,她是一個月吃一個老人,後來變成一週吃一箇中年人,現在變成一天吃一個年輕人,可見力量是越來越大,連陽氣都不怕了。
三舅姥爺當年拍散清水旱魃的時候提起過,幸虧那個旱魃還沒開始吃人,這旱魃食老人者,桐皮鐵骨,食中年者,刀槍不入,食少年者,無堅不摧,確實越來越棘手了,再到了食孩童者,那還不無敵無畏了,保不齊連舌尖血也不怕了。
我就問那個小夥子:“你們村幾個年輕人被吸了?”
那小夥子回答道:“差不多六七個了吧。”
行屍邪物,七爲一程,要是吃了六個,那她就還差一個年輕小夥子就要開始吃小孩兒了。
我就去瞅程星河。
程星河讓我看的渾身發毛,起了警惕心:“你看我幹啥?”
我說道:“那旱魃現在想吃人,你幫幫忙,在這裡溜達溜達,引出她來,我解決她。”
程星河一下不幹了:“李北斗,你是真不拿我當個人啊!剛纔那個旱魃的能耐你也看見了,讓我當魚餌,怎麼不讓我直接送死?”
我說你放心,剛纔正好探出虛實了,這次咱們做好萬全準備。
說着我就回頭問那小夥子,村裡有黑狗沒有?最好是咬過人的。
小夥子連連點頭,說這樣的狗哪個村都有。
我就讓他幫幫忙,準備三個東西,一個是黑狗血,一個是漁網,還有一個,是幾十年的老桃木。還有,就是把全村小夥子都聚集起來,誰也別落單。
最後我在他耳朵邊又交代了幾句,小夥子一拍大腿說好弄,還挺麻利,趕緊就幫我辦了。
程星河一萬個不願意,但到最後,他還是抱着胳膊,硬着頭皮走在了瓜地邊,我則塗了燃犀油,遠遠的在田埂下面貓腰跟着他。
貓腰走是十分難受的,不大一會兒渾身就酸了,可堅持的我都羅鍋了,還是一點旱魃的影子都沒看到,我心說難道旱魃學精了,不出來了?
我心裡不禁有點着急,也不能夠啊,她還差一個年輕人沒吃,難不成要半途而廢?
程星河也溜達累了,一會兒一瞅我,眼神裡都是怨念,我一尋思,難道是程星河穿得太多,身上陽氣不夠吸引人?
我就示意他,也跟瓜農一樣,光光膀子,展現點男性魅力。
程星河做了個“加錢”的口型,就把T恤給脫了,還擺了幾下勁霸男裝的姿勢,看着別提多可樂了。
正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到了“簌”的一聲響,立馬衝着那邊看了過去,正看見一個影子從樹上翩然轉身,出現在了程星河面前。
她的臉被樹的黑影遮擋住了,看不清楚,但是那個身材,足夠把任何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迷的七葷八素。
程星河看見了,背過手,就對着我的方向勾了勾手指,意思是正主來了,還不快抓?
我卻壓住了身子,心說你得再扛一下。
這魃反應是非常快的,我現在過去,不是打草驚蛇嗎?
程星河沒想到我這麼耐得住性子,手指頭開始有點微微顫抖,那個魃開始對他越走越近,程星河也不敢後退,只能直愣愣的對着那個女人。
那女人露出面孔,確實挺漂亮的,不過比杜蘅芷還差得遠,更別說比瀟湘了,她本來對着程星河微微一笑,我趁着這個機會,把手機的雞叫聲調出來了。
“咕咕咯!”
沒成氣候的行屍,最怕的就是雞叫——因爲它們見不得光,一聽見必定要回老巢。
果然,那女的慌了起來,也不跟程星河醞釀什麼了,對着程星河就撲了過去,程星河頓時就是一聲慘叫:“李北斗,你是真想讓我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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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程星河被壓住,那女的的嘴就湊在了程星河嘴邊,程星河跟言情劇女主角一樣左搖右晃想抗拒那個嘴,那女的有點厭煩了,剛要全神貫注的壓下去,我一手撐在田埂上,翻身而起,對着那個身影就衝了過去。
那身影反應也很快,想要回頭,可我一把就將一個削尖的桃木樁釘在了她的右手上。
那東西頓時就是一聲慘叫,程星河趁機從她身下連滾帶爬的逃走,她也顧不上程星河了,一手對着我就拍了過來。
我是想躲,可我一個黃階三品哪兒有她快,瞬間被她拍飛,撞在了一棵樹上,耳朵裡頓時嗡嗡作響,鼻子口都是腥甜氣,眼前都白了。
那魃露出一臉猙獰,起身想要追我,可手被桃木樁子釘住,哪兒動彈的了,我趁着這個機會,一把就將泡了黑狗血的漁網套在了她身上。
咬過人的黑狗血帶凶,辟邪,那女人瞬間就是一個激靈,只見黑狗血在她身上瞬間就燙出了交錯縱橫的大泡。
我把鼻子口上的血擦下來,心說幸好趕寸了,不然她到了吃小孩兒的時候,就不怕黑狗血了。
可我一顆心還沒鬆下來,那女的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狗血網掀翻,接着,“咔”的一下,竟然把自己的右手腕子給斷了,回身對着我就撲了過來。
我渾身一下就毛了——這個女的,竟然像是有智慧的!
程星河像是喊了我一聲,可我根本沒聽清他喊的是什麼,只覺得一隻手抓在了我肩膀上,我就飛起來了。
風在我耳邊擦過去,我才弄明白,那魃怕天亮,急着往回趕,想把我帶巢穴裡吃。
臥槽……真的被抓進了那個無底洞了,我特麼一輩子也不見得能爬上來!
我立馬去拔七星龍泉,可這女的抓我的位置特別巧妙,正卡在鎖骨上,我手根本擡不起來,更別說使勁兒了,這個時候,我聞到了一股子水氣味兒。
這地方旱的都裂了,有水氣味兒的,只有那個淚珠地,無底洞!
我後心頓時就涼了,難不成……我特麼真的就要給那個魃陪葬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得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就擡了起來,利落的抓住了七星龍泉的把手,接着,就在身體要跟女魃一起下洞的時候,手起劍落,跟筷子插豆腐一樣,七星龍泉死死的楔在了無底洞口的大石頭上。
我頓時有點納悶……我是怎麼用上勁兒的?剛纔那一下,完全跟讓人控制了一樣,莫非……
擡頭一看,只見一個禿頭正把腦袋從洞口往下探,居高臨下的看着我,擺出了跟我一樣,攥住劍柄的姿勢。
黃大仙?
對了……我還想起來了,黃大仙喝了我那一桶水,是來報恩的!
那個女的跟我掛在了一起,回頭一看,臉色越來越猙獰了,就要伸手去拽我攥住劍柄的手。
可她左手抓着我,右手伸出了,是個禿腕子,瞎比劃半天也拽不了我,那禿頭的影子歪着頭,我看到了禿頭邊緣,鍍金似得,有了一絲光。
天真的要亮了!
我不由興奮了起來,殭屍不能見光,見者必僵!
那女的顯然也覺察出來了,一股子涼氣奔着我耳邊就吹了過來——我心裡一提,壞了,她急了眼,現在就要吸我的陽氣!
而黃大仙慢慢的站起來,很有力道的伸了伸腳。
我就覺出,自己的腳擡起來,狠狠的踹在了那女的的肚子上。
那女的應聲而落,半天都沒有回聲。
我不由嚇出了一身白毛汗,我要是掉下去,那必定玩兒完。
於是我就去看那個黃大仙,想跟他道謝。
黃大仙擺了擺手,一副:“不要客氣”的樣子。
我一下想笑,結果還沒等我笑出來,我跟黃大仙的影子一樣,也做了個“不要客氣”的手勢,手一下就從劍柄上鬆開,也跟着掉進了那個無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