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回頭,就想看看來的人是誰,可還沒來得及回頭,一股子行氣猛地在我身邊擦過,我只覺得左肋骨下瞬間就涼了。
一股子碎布從肋下炸起。
我後腦勺頓時就涼了——要不是公孫統讓我做了飛星入南斗的步法,幾乎是十分精確的躲過了這一下,我的左肋,只怕已經被穿過去了。
“嘖……”
我聽到身後有了一陣嘆氣的聲音,顯然對這個結果,也並不意外。
我不知道背後這個人是誰,我只知道,這個人的能耐,絕對不會在公孫統之下!
一瞬間,我就用公孫統教給的步法猛然轉身,同時伸手要把七星龍泉掃過去——這已經是我能達到的,最高的速度了。
哪怕是魃,也逃不過去。
可七星龍泉往回一劈,只聽“刺啦”一聲,跟剛纔一樣,鋒芒只把那個人身上的衣服削下去了一截子,等看清楚了背後,我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我身後,沒人了!
不光沒人——因爲用了那一招步法,我的腳自然從江辰的胸口上下來了,再一低頭,江辰竟然也不見了。
一個聲音在我身後響了起來:“彆着急,咱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真龍穴邊,等着你。”
沒錯,就是江辰背後的那個聲音!
這種速度——他是怎麼又到了我身後去的?
我立刻回頭,可現在,屋裡已經空了。
程星河大聲說道:“七星,他上北邊去了,咱們追!”
沒錯,放了江辰,等於放虎歸山。
我們之間的樑子,再也化解不了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可我一下皺起了眉頭——我雖然得到了失去的運氣,但是那個人只露了那一小手,我也覺出來了,我目前,還不是他的對手。
而一隻沾着米粒的手猛地搭在了我肩膀上,是公孫統有氣無力的聲音:“窮寇莫追。”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怕我追上去,是送死。
這就是江辰背後的人?
我立馬就看向了公孫統:“那個人是誰?”
公孫統一笑,伸出手捻了捻自己的鮎魚鬚子:“是個比我厲害的人,不……”
他盯着地上的痕跡:“也可以說,那不是人。”
我一下就愣住了——不光是我,其他見過公孫統本事的人,也全傻了眼。
公孫統剛纔展現出來的力量,已經超過了天階,而那個人,真的比公孫統還厲害的話,確實已經不能稱之爲人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是一點錯也沒有。
我也跟着公孫統,去看地上的痕跡——地上有一塊我剛削下來的碎布。
那個人的衣服。
那片碎布,是一種非常漂亮的深紫色。
低調而又華貴,幾乎跟故宮裡的展覽品一樣。
“五靈錦。”
耳邊響起了蘇尋的聲音。
對了,他雖然沒有現代生活的常識,可行當裡的事情,卻是個小百科。
“什麼玩意兒?”
蘇尋立刻說道:“這是傳說之中的東西——據說,是用黃鵷雛、青色鸞、赤色鳳、白色鴻鵠、黑色鸑鷟的羽毛織造出來的。”
難怪呢,這是五方神鳥,還真是傳說之中的東西!
我頭殼一炸——世上真有這東西?
啞巴蘭也湊了過來:“真是五靈錦?我爺爺說,找了半輩子,都沒有找到!我還以爲,這只是傳說之中的東西呢!”
蘇尋點頭:“這不是普通人能穿的,據說五靈錦上身,會得到五方神鳥的神氣護佑,逢凶化吉,修行行氣,事半功倍,半步就進了仙境了。”
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那個人穿得起這種東西,更說明不是一般人了,這種人,爲什麼還要去幫江辰?
公孫統壓低了聲音:“要不怎麼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呢——誰讓人家是江真龍啊。”
那目的,就跟馬元秋一樣,是要追隨真龍,做所謂的“大事”?
所以——那個人才說什麼,要在真龍穴等着我。
啞巴蘭罵道:“哪怕江辰那個王八蛋是真龍,可他做的這些,連人事兒都不算。”
不過,我看得出來——江辰以前,恐怕真不是這種人。
倒不是說他是良善之輩,而是他很善於僞裝和掩蓋,殺人不見血。
可是認識了我之後,他莫名其妙就變衝動,變慌張了。
人是絕對不能慌張的,一旦慌張,一定會出錯。
所以,他一改之前的城府,開始越來越急躁,似乎我多活一天他都忍受不了一樣。
他就那麼怕我?
而公孫統接着說道:“其實,這次江辰沒必要親自來的,只是,對你不放心。可惜啊……”
是啊,他這次,計劃周密,讓徐福找到我,就是看我當了厭勝門的門主,想讓厭勝門和我一起消失。
可惜,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沒能弄死我,還機緣巧合,讓我的運氣,被公孫統重新通開了。
很多事兒,冥冥之中像是有定數的,欲蓋彌彰,適得其反。
剛想到了這裡,我眼角餘光就察覺到了,平時最聒噪的程星河竟然一言不發,而是死死的盯着那一塊五靈錦,臉色慘白。
我立馬就看出來了:“怎麼,你認識這個?”
可程星河似乎太過驚駭,連我這句話都沒聽見。
啞巴蘭看不過去了,給他來了一下:“程二傻子,你中邪啦?”
這一下下來,程星河才反應過來,眨了眨眼睛,迅速調整了表情:“沒有,我,我就看這個東西,可能挺值錢。”
啞巴蘭撇嘴:“錢錢錢,你鑽錢眼兒去了。”
不,沒這麼簡單,他沒說實話。
我心裡頓時就沉了一下,他爲什麼不說實話?
這個時候,西派的那些還清醒的,終於回過了神來,對着我就跪下了:“多謝李門主的大恩!”
“要不是李門主,我們西派,這次恐怕真的要被江家算計了!”
是啊,這次江辰的計策真要是成功了,厭勝門,天師府,乃至整個行當,都一定會大亂。
程星河好像掩蓋什麼似得,趕緊擋在了我前面,大聲說道:“那什麼,我是李北斗的經紀人,要想道謝的,衝着我來,少了不嫌,多多益善……”
你是鑽錢眼兒裡去了。
而這個時候,公孫統忽然一張嘴,發出了餵雞一樣的聲音,意思是讓我過去。
你張張嘴叫叫我名字費電還是怎麼着?
“幹啥?”
公孫統眯起眼睛一笑,就把一個白紙包交給了我:“有個事兒,請你幫忙。”
我頓時精神了起來:“意思就是,又要欠我個人情?”
公孫統嘴角笑容一凝,擺了擺手:“算我倒黴——欠就欠,反正,沒人情可還,也他媽的很沒意思。”
我心裡明鏡兒似得——只怕這跟公孫統,是故意想幫我,存心甩個梗給我接着。
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不過,一張澡票,換來這麼幾個大人情,真值。
我接過白紙包看了看——這東西不拆開的話,很像是個普洱茶的茶餅,拿在手裡沉甸甸的,還真有點分量,我就問他:“什麼?”
而公孫統眯起眼睛一笑:“這是給杜大先生的壽禮——不過嘛,我不能出來見她,你也千萬不要跟她提起我的事兒,更別說我來過這地方,你就說,這個壽禮,是你給她準備的。”
跟上次救杜蘅芷一樣,明明你做的,卻讓我來擔名聲?
做好事兒不留名,你圖什麼啊?
公孫統滿不在乎的擺手:“我說話算數,答應過……”
可剛說到了這裡,他的眼神裡,一瞬間閃過了一抹失神,好像想起了什麼傷心事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