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尾隨他追了兩步,見成哥頭也不回地走得很快,我便叫道:“成哥!你幹嘛去?”
成哥停住腳步,回過頭,給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樣子極神秘地道:“別說話,你快跟我來。”
說着,他又往前走去,我只好跟了上去。
成哥腳程太快,我跑了許多步,才追上他,我一把拉住他的衣服,道:“成哥!大半夜的,你到底要幹什麼去?池農都快回來了!”
成哥也不說話,而是俯下身子,臉朝前努了努嘴,示意我自己看。
我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由得吃了一驚,只見前方不遠處是一個小小山坳,山坳里正燃着一堆熊熊烈火,火堆旁有一個大坑,大坑裡放着一個箱子,而箱子裡端坐着一個人。
我細細一看,不由得臉色慘白起來,因爲那火光的眼色竟然是碧綠色的,碧綠色中還透着慘紅,看似燒的很厲害,但那光焰卻給人一種心悸的冰冷,彷彿沒有溫度一樣。
我立即又想起了那個故事中迎客鬆鬆針的眼色,也是碧綠色中透着慘紅!
如此相像,世間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我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瞟了一眼那箱子裡坐着的人,但這麼一看,我驚奇地發現那大坑中的箱子並不是箱子,而是一口棺材!
我更加吃驚,心中發虛道:“怎麼回事?剛纔看見的明明是箱子!”
“難道是在黑夜裡,映着怪異的火光,自己看花了眼?”我又在心中安慰自己。
我連忙揉了揉眼,定睛一看,還是棺材,一口巨大的暗紅色楠木棺材,而那人就坐在棺材裡!
在碧綠色的火光映襯下,那人端坐不動,兩眼閉合,臉色白生生的又硬又光,如同刷了白色的油漆漆一樣,鮮亮卻毫無生氣,一種木然的死寂環繞在他周圍,讓一切看起來都不那麼真實。
“成哥,他是什麼人?坐在棺材裡幹什麼?”我驚疑不定地問成哥道。
成哥無聲地笑了笑,反問我道:“你看他像是個人?”
這話讓我心中再次大吃一驚,我急忙再回頭去看那人,這一次看,我竟忽然覺得,那棺材裡做的並不是人,而是一個木偶!
因爲人是不會那麼木僵怪異的。
一股冷汗從額頭上流了下來,我忽然感覺四周出奇的悶熱!
深夜,一個木偶坐在一個棺材裡,棺材落在一個大坑裡,大坑挖在一個山坳裡,旁邊燃燒着一對碧綠色中透着慘紅的冷火。
我覺得這一切是如此的詭異,但卻真真實實發
生在我的眼前,因爲我就在那山坳之上,目不轉睛地看着這一切。
我不知道這山裡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今天下午,我纔剛剛來到這別墅,我和成哥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在這山裡遊蕩了一番,這山裡種着許許多多松樹、柏樹還有楓樹。
成哥十多年前,曾經來過許多次,他說這山裡好看的很,夏天是一山蔥鬱的綠色,秋天便是漫山遍野的絢紅,冬天則白皚皚的都是雪,住在這裡,不但可以享受清新的空氣、山風、泉水和雲煙,還可以享受天然的山藥、蘑菇、木耳和野菜,當然最讓人舒服的還是這與世無爭的清淨,這也是池農爲什麼一直願意賴在這裡,而不去城裡小區買個水泥房子的原因。
我知道這道山嶺雖然綿延很長,山上雖然也有些山雞、野兔、蛇、蠍、胡蜂,也有一些不知名的鳥類、魚類和蟲子,但是卻絕對沒有這種詭異的事情出現過。
我不知道是誰在山坳裡挖了一個大坑,也不知道是誰擡來了一口上好的棺材,自然也不知道是誰在棺材裡放進去一個木偶,更不知道是誰在這裡點燃了一堆怪火,靜靜燃燒而不熄滅的怪火。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裡看見這一切。
我本來是出來找山貓的,沒找到山貓就隨便轉了一圈,轉過之後,我要回別墅裡去睡覺的,可是現在我居然爬在山坡上,看着這些詭異的事情。
我心中亂想,忽然間,我暗暗說道:“對了,是成哥引我過來的。”
成哥似乎是知道這裡有怪事發生。
等等,成哥怎麼知道這裡會發生這些事情,而且還專門跑過來看?
他跟我一樣,也是今天才來而已!
他怎麼就能知道呢?
我扭頭看了一眼成哥,正準備問他,他卻又“噓”的一聲,示意我閉嘴,然後指了指下面。
我往下看的時候,赫然發現一個胖大的狸貓,身手敏捷地從棺材裡跳了出來。
這出其不意的一幕,又嚇了我一跳。
這貓,是剛纔發叫的那隻狸貓?
我愣愣地看着那大狸貓在大坑周圍,邁着正宗的貓步慢悠悠地轉了幾圈,然後停了下來,身子前弓,懶洋洋地伸了一下腰。
我心中暗想:“之前聽到了三次貓叫的聲音,如果就是它發出來的,那它的聲音傳播的也太遠了。”
有了松樹、松針,也有了貓叫、狸貓,成哥講述的那個故事似乎更加完整地被搬進現實中了。
一絲不安悄然掠上我的心頭,我心中
暗暗忖道:“還好,我不是一個人。還好,成哥就在我身旁。”
但是,我很驚訝,這隻狸貓爲什麼會在棺材裡藏着?
我的腦海裡剛剛閃現出這個念頭,便發現那隻狸貓扭過頭來,一雙黃的近乎透明的貓眼,閃爍着詭異的光芒,向我這邊掃來。
我嚇得一身冷汗,趕緊低下腦袋,心臟噗通噗通亂跳,慌張地不行。
成哥卻一點也不害怕,他不但無動於衷地爬在那裡,還在一旁吃吃地笑,我立即怒目瞪他,成哥一邊笑,一邊低聲問道:“你怎麼連一隻狸貓也害怕?它又不吃人。”
我小聲罵道:“還不是你這貨亂給我講故事,講的還跟狸貓有關!”
我和成哥混熟之後,也沒大沒小起來,互相亂罵。
成哥微微疑惑地問道:“我給你亂講故事?跟狸貓有關?”
“少裝蒜!那個迎客鬆和狸貓的故事,剛講的!”我瞪着他。
成哥壞笑着點了點頭,道:“哦,我知道了。”說着,他扭過頭,又繼續往下看去。
我還是不敢看那狸貓,一顆心兀自砰砰亂跳,我問成哥道:“那隻大貓看見咱們了沒有?”
成哥頭也不回地道:“應該沒有。”
“那還好,那貓眼真他孃的瘮人!”我說。
成哥忽然低聲喊道:“快看,來人了。”
“來人了?什麼人?”我好奇地又仰起腦袋,往下看去,果然看見有一羣人走了過來。
人數很多,兩排,一共十個,都是一身白衣,他們一手提着一個長方體的燈籠,燈籠裡的蠟燭微微發亮,是火,但燭火閃爍出的,竟也是碧綠色的光芒,映在地上,卻有一絲慘紅。
他們另一隻手上都拿着一根木棍,木棍上還有些枝葉,只見他們木然地走到大坑旁邊,圍在火堆兩旁,然後站着一動不動。
“這……”我驚恐地發現那些人穿的都是孝服,頭上也都戴着孝帽,手裡拿的燈籠是上墳用的引路燈,那木棍也正是哭喪棒!
我忽然像是醒悟了一些,問成哥道:“他們這是要偷埋人嗎?”
由於國家強行火葬,但許多人不願意火葬,因此很多地方都有偷埋的現象。
但是這一羣人是要偷埋誰?
不會是要埋那個木偶吧?
成哥還沒有回答,我只好閉上嘴繼續看,只見那十個孝服打扮的人,都盤膝坐下,將燈籠插在地上,圍着火堆成一圈,哭喪棒則立在火堆與燈籠之間,微微傾斜,都朝着火堆,顯得怪異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