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登.布雷爾沒有回話。
這個男孩，有着一副標準的白人面孔，但五官更加溫潤，有些類似東方人，臉部輪廓也更加柔和。
深深注視着劉賀的漆黑眸子裡射出深邃的光芒。
如果不是早已經知道，哪怕是劉賀也很難相信這樣一個高高瘦瘦看上去在學校裡應該很受歡迎、還長了幾顆小小雀斑的十四歲男孩，會是一個害死了一整個小鎮數百個生命的惡魔。
即使布雷爾夫婦並沒有像喬納森.肯特和瑪莎對待克拉克那樣對待布蘭登，但他們至少給他提供了住處。
也給了這個外星小孩最基本的親情關懷。
不是所有人都像肯特家那麼偉大——也不是每一個擁有超凡力量的特殊存在都能像克拉克那樣幸運，被肯特這樣的好人收養，並最終戰勝自己的私慾走上超人的道路。
在布蘭登.布雷爾的身上，劉賀似乎看到了克拉克發另一種路徑——如果三十多年前，他沒有落在紐約郊區的肯特農場，而是落在九頭蛇基地，或者中東某個恐怖分子的面前，會發生什麼？
這個世界是否將沉浸在不義超人的黑暗統治之下？
劉賀打了個冷顫。
他再次將目光投向眼前的男孩。
雖然系統提示，他的種族和氪星有很深的淵源，但劉賀在如此近的距離上，終於感受到了一絲連繫統也沒有檢測出來的能量。
那股力量……
很熟悉、很強大、很古老，也很孤獨。
對，就是孤獨。
劉賀絞盡腦汁，他終於回想起來。
在遙遠星空，即使人類最發達的天文望遠鏡也無法企及之處的虛無知地。
那裡是收藏家帝凡的地盤。
在那裡，他知道了兩億五千萬年前上一紀元結束時發生的神戰，也救下了塔克文明遺留下來的一羣女孩。
十二個女孩。
就像十二個使徒。
她們憑藉着古老的血統被氪星的遺民所認可，也因爲不被現在整個宇宙認同而不得不留在系統空間裡，被一些氪星家庭收養。
只有一個例外。
妮娜·阿亨瓦爾。
她是那羣女孩之中最有潛力、最神秘的一個，體內擁有着來自上一紀真神和天神根除者的血脈。
還有足夠讓劉賀逃脫因果的超級能力——失真。
這也是她能夠被允許出現在外界的原因。
韋斯萊夫婦收養了她。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妮娜現在應該是劉賀的妹妹。
這關係很複雜。
而眼前布蘭登的身上，就有妮娜身上那種遠古荒蕪的氣息，就像他們的種族實際上來自於上一紀。
但這不可能，氪星文明有記載開始到現在也不過百萬年，如果布蘭登的文明和氪星有關係，那他們最多也就百萬年的歷史。
不可能從兩億五千萬年前存續至今。
氣氛有點微妙。
“嘿，你在幹什麼？！”
漢考克推開大門走進來，他有點氣急敗壞，對布蘭登.布雷爾，他本就僅僅起一個見識作用，現在突然在下課時間離開視線，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但很快，他發現了什麼。
劉賀和彼得也在。
而且，似乎布蘭登和劉賀之間還發生了一些什麼矛盾。
“聽我說，喬治，他只是沒找到回學校的路……”
作爲神盾局和隊長委託的布蘭登監護人，漢考克還算及時做出了應對——雖然對極度邪惡的男孩非常不滿，但他還是不希望讓劉賀殺死一個十四歲的孩子。
要知道，黑暗超人向來以殺伐果斷著名。
和劉賀相處這麼長的時間裡，漢考克一直明白這個男人究竟是怎麼樣的超級英雄。
或許，更確切來說，劉賀算不上英雄。
伸出右手，制止了漢考克繼續說下去，劉賀和他們擦肩而過，並且在路過布蘭登.布雷爾的時候歪歪側頭：
“跟上我，小子。”
他的確有些問題要詢問他。
比如布蘭登的身世，比如他和氪星人之間的關係，再比如邪惡之心。
很難想象，一個文明發展的歷程中，這整個文明都處在極端的邪惡之中。
這樣的種羣是不可能發展起來的。
走出門。
四個人並排，布蘭登.布雷爾就在劉賀身邊，他的心臟跳動強勁地簡直不像一個人類，而更像是一頭鯊魚。
“我的目的是征服這整個世界。”
出人意料的，布蘭登居然先行開口了，這樣一句話從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嘴裡說出來，很違和。
身邊川流的人羣沒有注意到這四個人的不同。
劉賀停下腳步。
他低聲詢問：
“你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麼恐怖……還是說，你覺得你能靠着自己一個人的力量來挫敗我們所有人——所有的超級英雄？”
“我不行，但你們自己可以……打敗神明的，從來都只是神明自己。”
“所以，你覺得自己也是神明？”
劉賀有些不屑。
總有人覺得自己自己比別人更加尊貴，總有一些擁有了力量的人，覺得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可憐。
可悲。
但有一件事情，布蘭登說得的確不錯。不管什麼時候，能打敗超級英雄的，唯有超級英雄自己。
這是在預言着什麼？
內戰？
還是別的什麼？
“我生而爲神，本就當君臨天下。”
這句話，他是以一種非常古老的語言說出，接近於兩千年前消失的凱爾特語言，鼻音相當重。
這也讓他的聲音聽上去非常怪異。
劉賀看了一眼漢考克。
他有點疑惑——這個叫做布蘭登的小惡魔看上去有點中二啊。
“你殺了很多人。”
“他們該殺。”
下一瞬間，寒冷的氣息升起。
然後瞬間消失。
是劉賀，他差點忍不住要把布蘭登.布雷爾的腦袋擰下來。這世上沒什麼人是天生就該死的。
更何況是一整個小鎮那些無辜的居民。
“我說錯了嗎？忤逆我的，都得死……黑暗超人，想想你最初的設想，是否和我一樣？”
布蘭登嘴角有一絲冷笑。
他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對，沒必要擔心，劉賀現在不會弄死他——殺死一個未成年人，會被所有人譴責。
也會讓更多的超級英雄不滿。
儘管布蘭登.布雷爾的手上實際上沾滿了獻血。
但這個男孩還是讓他覺得危險至極。
思維邏輯縝密。
強大且邪惡。
簡直就是一個隱藏起來的瘋子。
是不是有什麼多重人格？
劉賀還是不想相信是他殺死了那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