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月滿西樓裡,幾乎所有的角落都擠滿了人!
月滿西樓的琴師們一個個躊躇滿志,連帶着跑堂的小二都比平日裡高傲了不少。
可是風月滿樓的人一個都沒有出現!
吳管事在大門口晃着一把美人扇,嘴裡悠悠的說着風涼話:“喲······不過是徒有其名而已,這就嚇破膽啦,還說什麼樂意奉陪,搞得我還以爲她有多了不起似的!”
旁觀者中有沈青的追隨者不服,那人大聲說道:“不可能的!沈公子的琴技可比你手底下的那些姑娘們好了不止一倍吶!”
“就是!若不是沈公子答應今天到這裡,你就是請我來我也不願意呢!”更遠處有人附和道。
吳管事哼了一聲,懶得搭話,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二人一眼。
天色已近黃昏,紅彤彤的餘暉灑下萬丈華光,染得整個永寧城都有了顏色!
“來了來了······”
正在大家都等得不耐煩時,人羣中忽然起了一陣騷動······
吳管事順着衆人目光看過去,只見密密麻麻的人流自動分出一條道來,桂香姑子走在最前,春茗緊隨其後,二人帶領着風月滿樓數十位琴師,竟是前來聲援沈青了!
吳管事不由自主的嚥了一口唾沫······
一個春茗,一個秦川,還有最近剛出頭名動永寧城的沈青······
她曾經想着:他們要是自己的人,那該有多好!
哼!可是今日,她不怕!
吳管事深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喲,桂香姑子這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呀!不過,沈公子怎麼沒來?”
桂香姑子冷聲說道:“沈公子當然是自行前來;怎麼,你不打算讓我們進去嗎?”
吳管事瞥了她一眼,而後別開頭看向別處,身子卻往一側移了一下。桂香姑子毫不介意,帶着衆人就進了月滿西樓。
可是衆人又等了許久,還是沒有沈青的身影!
吳管事衝到端坐着品茶的桂香姑子面前大聲質問:“那個姓沈的還來不來啦?”
桂香姑子慢悠悠的回答道:“別急!沈公子定是有什麼事耽誤了。”
吳管事揣着一肚子火離開了。
眼見着夕陽的最後一縷光輝也隱沒山頭,吳管事終於還是忍不住來問了第三遍!
桂香姑子不想回答她,其實自己的心裂也打着鼓呢!
“不,他會來的!”
春茗抱着琴,一臉堅定地回答。
此時,人羣裡熙熙攘攘,遲遲不露面的沈青讓每一個人的神經都緊繃着!
吳管事一把奪下桂香姑子手裡的茶水,橫眉問道:“那姓沈的到底來不來?”
桂香姑子也不是個吃素的!
她砰的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毫不示弱:“姓吳的!沈公子說了會來就會來!難道他怕你不成?!”
“那他人呢?他人在那裡?”
桂香姑子被噎了一下!
她咳了一聲,繼續說道:“沈公子豈是咱們凡人能揣測的?我看一定是你上次態度不好,得罪他了吧?那就等着吧,說來說去都是你的錯!”
“你······”吳管事急得快要噴出火來!不過她轉念一想,沈青可是當着衆人的面答應了的!他不來,這不就是自己認輸了麼?到時候丟人的還是風月滿樓,自己反倒得了一聲好!
“行了,在吵什麼!”
月滿西樓的大管事盧知秋見二人吵得不可開交,只好出面來制止。
吳管事恭敬的叫了一聲:“盧管事!”
盧知秋沒有理會吳管事,只是對着桂香姑子問道:“桂香姑子,沈公子到底來不來?咱們消息也放出去了,現在來了這麼多人,你叫我們如何收場呢?”
桂香姑子媚眼一翻,伶牙俐齒的說道:“盧管事急什麼!沈公子這是要壓軸呢。恐怕是你們這太小了,他瞧不上眼,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一時沒想起來吧!”
盧管事正要回話,只聽春茗叫道:“師父來了!”
衆人往門口看去,只見沈青青衫落拓走在前面;劉黑三抱着雙手,不遠不近的跟在沈青左側;紅裳抱着一把古琴,神色如常的走在他的右側。
盧知秋見眼前的沈青雖然只是個琴師,但是面容恬靜,身姿挺拔,氣度不卑不亢;人羣中望過去,第一眼也只能被他吸引!
盧知秋驚爲天人,嘴裡喃喃的說着:“咱們輸了!咱們輸了!咱們的羽熹姑娘輸了!現在······唉!”
吳管事回過頭來,神秘的說道:“大管事,現在輸贏還未定呢。”
“你是說······”盧知秋問。
吳管事微微點頭,而後不再言語。
衆人聽說沈青姍姍遲來,紛紛涌到門口來一睹他的風采!
郭葭所到之處,人潮紛紛往兩邊避讓,不由自主的爲她劈出一條道路來!
春茗微微一笑,雙眼煥發出與平時不一樣的神采來!
她邁着小碎步迎了上去,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師父!”
郭葭衝她點了點頭,而後徑直走到人羣中央!
他拱了拱手,朗聲向衆人說道:“沈某來遲,還望衆位海涵!”
“不礙事!不礙事!”
“沈公子能來,咱們這些人已經感到很榮幸啦!”
“就是就是!沈公子,你們什麼時候開始呀?”
······一時間,廳堂內熙熙攘攘,氣氛十分熱烈,彷彿剛纔大家苦等不來而發的滿腹牢騷都不是出自自己的口似的!
吳管事見他排場大得不得了,不由得冷哼一聲,滿眼嫉妒之色!
她衝着樓上一聲大叫:“你們都出來吧!”
話音甫落,幕布緩緩拉開,只見二十多位琴師抱着各自的琴魚貫而出。
琴師中以美貌女子居多,男的琴師倒也有七八位。
領頭的是個十八左右的美貌女子。她微微一福身,櫻脣輕啓:“小女子羽熹,請多指教!”
郭葭沒聽過她的名頭,沒什麼反應;然而春茗卻一凜,細細的打量起了這個叫做羽熹的琴師!
羽熹是月滿西樓的臺柱,很有許多忠心的追隨者。羽熹姑娘擅長十八種樂器,此外於棋類、書畫均有涉獵。論美貌與技藝之廣博,羽熹要略高一籌;但若要論技藝之精,所習曲調之多,春茗卻要略勝一籌了。
在沈青橫空出世之前,永寧城內的文人騷客們爲春茗和羽熹誰高誰低一直爭執不下。
只不過,這兩個人分屬於月滿西樓與風月滿樓,有春茗的地方就一定不會有羽熹,因此兩個人竟從來沒有見過面,更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樣子了!
這也就不怪春茗有危機感了!
此刻春茗細細打量着羽熹,單見她美貌略高於自己之上;春茗微微抿嘴,再看她抱琴的細微姿勢,也是個精於此道的!
春茗低下了眸子,之前還以爲是衆人將她誇大了,現在看來,羽熹姑娘和自己一樣,恐怕是不分上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