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面對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的吐槽抱怨，湊過去看的艾米·聖地亞哥警探尷尬了。
尋找證據這種事情是他們警方的工作。
如今看起來他們顯然沒有做好工作。
“立刻打電話給經辦的利堡警局的警探。”
查克提醒。
“哦，對。”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趕緊答應。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也沒有說什麼，檔案上雖然能查到發生過什麼，但畢竟都是文字記錄，很多內幕真相只有經辦的當事人才更加清楚。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通過警局的內部網絡，拿到了經辦警探的電話，撥通後快速介紹了情況。
“有些傢伙就是走到哪裡倒黴到哪裡。”
對面的利堡警探笑道：“這傢伙當時在我們這邊，開店還不到一年，就被三個孩子打砸搶了。”
“這並不算倒黴吧？”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下意識說道。
“哈哈，我知道你的意思。”
對面的利堡警探大笑：“這在紐約的確很常見，根本不算什麼倒黴事情，但相信我，在我們利堡這邊，沒有你們紐約那邊日常可見。”
“……”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嘴角一抽。
好嘛！
這是自取其辱的招惹地域黑了。
紐約號稱大蘋果城，就是因爲蘋果新鮮可口，每個人都想咬一口。
對於利堡這種隔河相望距離不遠卻天壤之別的小地方，對紐約的感情更是非常複雜。
羨慕嫉妒恨，不外如是。
僚機組合出動的呂小布和張大炮的前身，尋媽記中的泰德和巴尼曾經就假裝是外地人，想要泡自稱是紐約人的兩個美女。
結果什麼都撩好了，準備一起回去入巷時，泰德就因爲這兩個美女是利堡這類新澤西這邊，紐約的周邊城市人就突然發飆了，狠狠嘲諷了一番兩個美女的家鄉不是紐約，別往臉上貼金說自己是紐約人。
後來泰德交了一個女朋友，也是新澤西這邊的，被所有朋友吐槽是小地方的，根本不想和她多交流，一說起來就一臉不屑，最後也黃了。
可想而知地域黑是多麼普遍了。
紐約人如此看不起其他地方的人，特別是對周邊小城市的人更是想涇渭分明的提醒咱們不是一類人的做法，自然引起這些人的反感。
你歧視我，我當然也要歧視你。
畢竟紐約雖然經濟發達，但也不是沒有能黑的地方。
恰恰相仿，除了經濟發達，紐約可以被黑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而搶劫犯罪什麼的，自然就是大家都會心一笑的經典黑點。
“說正事！”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不想聽這些地域黑話，提醒道。
“好吧。”
電話那頭的利堡警探笑道：“8個月前，一個癮君子拿着一把霰彈槍走了進來，這一次他一槍就直接放倒了他！
我們到的時候，那傢伙額頭的傷口就像單行隧道一樣，他坐在那裡臉上帶笑的看着我們，好像在說‘看我做了什麼，媽媽’等待我們表揚的表情。”
“你們起訴他了嗎？”
非裔助理檢察官問道。
“起訴他什麼？”
電話那頭的利堡警探吐槽道：“缺少悔悟嗎？你說的可是當地英雄！再說了，還有一個目擊證人！”
“誰？”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追問。
“他的大舅子。”
電話那頭的利堡警探回道：“他目睹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呵呵。”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冷笑的嘲諷：“說的好像大舅子從來不會給自己的妹夫說謊打掩護一樣，事實就是這個大舅子已經再次給他打掩護了，說他沒有給妹夫裝安全攝像頭，完全就是謊言！”
“嗐！”
電話那頭利堡的警探不滿道：“那是在你們紐約，不代表在利堡之前發生的案子，他的大舅子說的不是真話！”
“說謊只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怒道：“他大舅子現在撒謊了，那之前在類似的事情上肯定也撒謊了。”
“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
查克面無表情道。
“這句話有見地，我喜歡！”
等弄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後，電話那頭利堡的警探笑的很開心：“我覺得相比於你的胡亂猜測，這番話更能代表真相。
在我們利堡，他是英雄，根本不會被糾纏在訴訟中，所以他大舅子沒必要撒謊。
而到了你們紐約，即便所有人都覺得他是英雄，但你們這些紐約當地的警探和檢察官非要爲了兩個持槍劫匪慣犯起訴他謀殺，這分明是在逼着人家大舅子撒謊保護自己的親人。
可不就是在我們這邊是好人，到了你們那邊就是壞人了嘛！”
“既然他是你們利堡的英雄，爲什麼不選擇繼續留在那邊？”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嘲諷道。
“不要想着我說紐約比利堡更好。”
電話那頭利堡的警探不爽道。
“不！”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大聲道：“他不是爲了賺更多錢生活的更好，我更傾向於覺得他是爲了接觸更多的‘目標’，來滿足他的反擊欲！”
“……你這說的也太誇張了吧？”
電話那頭的利堡警探愣了愣，不可思議道：“你把他形容成連環變態殺人狂了！”
“沒有這個可能嗎？”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回答的是電話那頭的利堡警探，但看向的卻是查克。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立堡的當地英雄，在當地混不下去了，同時爲了賺更多的錢實現移民美國的美國夢，所以他從利堡搬到了紐約？”
查克平靜的看着本·斯通。
“當地英雄在當地混不下去了？”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嗤笑一聲，但在查克平靜的目光注視下，想到什麼，突然笑不出來了，沉默下去。
不僅是他，連非裔助理檢察官和艾米·聖地亞哥警探也沉默了。
特別是艾米·聖地亞哥警探。
出身警察世家，能接觸到很多退伍軍人，還跟着查克親眼見證戰神歸來的悲慘地獄笑話，她是感觸最深的。
拋開戰神之所以PTSD就是因爲在國外亂殺無辜這個事實，站在美國的立場上，這些退役軍人PTSD戰神，都可以算是美國英雄。
可是這些美國英雄結局可都老慘了！
絕大部分都還是美國正負無視他們的付出硬生生造成的悲傷逆流成河。
老兵永不死，只是漸凋零。
這是何等明目張膽的冷酷殘忍！
更別提未來911時那些衝進火場救火救人的消防員了。
那更是慘不忍睹的美國英雄地獄笑話。
這些警探和檢察官們，他們能接觸到很多類似的案件，自然明白查克的意思。
但就算他們沒接觸過，只是普通人，總看過好萊塢電影第一滴血。
蘭博這種家喻戶曉的美國英雄回國後不也是沒有享受幸福的退伍時光，反而被逼得大開殺戒，重返戰場！
這還是流過血立過功的真美國英雄。
珠寶店老闆這種還不是美國人的合法移民，只不過是開槍幹掉讓所有普通美國人憤怒卻無奈的劫持劫匪慣犯，就被當成了當地英雄。
這種當地英雄水分太大，又爲什麼一定能在當地繼續生存下去呢？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一開始覺得這話很好笑，但稍微一想就明白這依舊是一個妥妥的美式地獄笑話。
沉默冷靜下來後，他拋開情緒仔細想想，發現相比於將珠寶店老闆當成連環變態殺人狂，當了當地英雄混不下去，並且想賺更多錢實現美國夢才搬來紐約，貌似才更符合現實。
畢竟一個放棄高福利和盡享尊嚴的希臘小民，不遠萬里跑來美國，不就是爲了美國夢嘛。
總不能真的像查克說的‘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在希臘是積極奮鬥努力的老實人，到了美國就變成連環變態殺人狂了？
這同樣是美式地獄笑話！
兩個美式地獄笑話，他一個都不想接受，如果給他選擇，他寧願選擇第一個。
苦一苦美國英雄，總比移民過來後全員惡魔化更天堂一點。
“神探查克不愧是神探查克！”
這邊沉默了，電話那頭的利堡警探卻沒有，讚歎道：“真是一針見血，事情發生後，雖然利堡當地人將他當成當地英雄。
但是被殺的癮君子是個混混，隸屬幫派。
他們收取保護費，最見不得的就是有店主敢於反抗。
今天有一個人反抗了，明天就有兩個，十個，所有人都不會願意繳保護費了。
畢竟在自由的美利堅，誰還買不到一把槍了？
所以等熱度降下去一些，報復就來了。
這位當地英雄的妻子遭遇謀殺，僥倖脫逃。
這才逼得他攜家帶口去紐約繼續追求美國夢。”
“……是我偏激了。”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一聽還有這麼一出，也有些慚愧，看着查克嘆息道：“你應該纔是對的。”
“很好。”
查克面無表情道：“繼續這麼想！”
“……”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本來被這些地獄笑話給弄得有些懷疑自我了，傾向於查克給出的解釋，那就是珠寶店老闆真的是無奈的反擊，並不是有連環變態殺人狂的心理傾向。
但現在聽查克這麼說，他反而又開始懷疑起來。
面對本·斯通的死死盯視試圖探尋他的真實想法，查克面無表情，毫無所動。
本·斯通擔心的對不對呢？
那當然是對的！
這個珠寶店老闆或許是因爲被逼得在利堡待不下去了，也爲了繼續追求美國夢賺更多錢搬來紐約，但也是有了連環變態殺人狂的心理傾向。
這兩者並不矛盾。
一條街上，別人的店只開到晚上8點就關店走人了，可他一個很容易被盯上搶劫的珠寶店，卻一個人開到晚上9點。
這裡面就有一定的釣魚執法的心理傾向了。
搶劫到來時，他不慌不忙的熟練反擊，追出去滅口，平靜的連殺兩人，事後完全不當回事。
這些細節都可以證明這一點。
查克在和他交流時，就已經察覺到了這一點。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的想法和擔心是對的。
但在查克這裡，這種專門殺惡人的連環變態殺人狂，只要對方堅持底線，只對這些罪犯開槍，那就不叫連環變態殺人狂，而叫以武犯禁的俠客！
在確定對方無法無罪脫身的情況下，他友好的提出建議，讓對方能夠最大限度的脫身。
從25年到終身監禁降到4年。
如果對方態度好，識得好人心，後續查克隨便提一嘴，這4年根本不用坐滿，一年左右就能保釋出來了。
畢竟連那些罪犯都能這麼減刑保釋出獄。
對方操作起來更容易。
只可惜對方不識好人心。
所以查克立刻變了想法，覺得該給他一些深刻的教訓。
這也是爲了對方好，更是爲了所有普通人好。
第一次在利堡開槍，珠寶店老闆是在店內近距離爆頭持槍癮君子，這說明他有足夠的勇氣放近了打。
但這次在紐約，隔着安全金屬籠，罪犯無法靠近的情況下，卻是一番菜鳥互啄，子彈亂飛。
然後追出去開槍追殺。
這種行爲已經是‘射鵰英雄傳丘處機式俠客做法’了，他是爽了，但對遇上的普通人卻有致命威脅。
子彈可是不長眼的。
這種沒有準星的亂射，很可能就擊中哪個路人，或者擊破窗戶讓普通人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所以在確定他不識好歹，查克就有必要讓他適可而止，以免他一不苦練美式居合術，將槍擊反擊更加受控不傷害普通人，二不勤修武德，能不出手就不出手，防止他肆無忌憚，無法控制自己，造成對普通人的傷害。
不識好歹的人，又怎麼可能勤修武德，領悟以武止戈的道理呢。
大概率會往真·連環變態殺人狂方向狂飆而去。
正是基於這些心思變換，纔有了查克態度的轉變。
只可惜不足爲外人道也。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他們看不透這些深層次的因素，只膚淺的將這些變化認做查克是小心眼。
嗯。
好吧。
也算歪打正着，拋掉這些沒有看透的深層次的因素，直指查克的本心了。
他們看到的是第一次。
查克在第二層。
他們誤解的則是第三層。
緣就是這麼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