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高中時光,像天邊的流雲轉眼即逝,在不知不覺中,邱子川迎來了高考。
三年,邱子川隱忍着心中一切的痛苦和失落,邁着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向着自己的目標奮進。
在他那晚逃課後的第二天晚上,班主任把他從教室中叫了出去。
在操場上,年過五十的班主任一句都沒有批評他!只是告訴他,我去你們家家訪過,你媽媽是個很有文化素養的人,你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你一定要考上大學!你一定要給自己爭氣!
看着班主任凝望着自己的眼神,特別是那口氣,邱子川讀懂了這句話後面的含義!水小琳的媽媽肯定已找過自己的班主任。
臨回教室前,班主任又給他講,現在國家的政策正一步一步開明,不管什麼人,只要有好的學業,正直做人,追求事業,將來就一定會大有希望!
從班主任這最後的話裡,邱子川更懂了班主任那些沒有說出的話!
從此,學習,除了學習還是學習,我的未來一定要讓人看得起!我一定要讓我的媽媽爲自己驕傲!除此之外,邱子川心中什麼都不再想!
高考結果出來,邱子川如願以償,以絕對的高分考入上海一所名牌大學中他一直嚮往的建築專業。
還是在吳衛東告訴他那些房子那些大院,原來都是他爺爺他姥爺的時候起,每到禮拜天,他就喜歡一個人去哪裡轉轉,看看那些古式的院落,瞧瞧那幾幢西式的小樓,他就覺得它們是那樣的漂亮!那樣的精美!那樣的氣派!他想象着爺爺奶奶,姥爺姥姥,爸爸媽媽和舅舅們以前在裡面生活應該是個什麼樣子。還有,他覺得那裡面一定還有很多的故事,只是那時候他也不知道應該是什麼樣的故事。
後來聽媽媽說,大學有建築系,就是專門學習設計各種房子的。當時聽了,邱子川就想自己將來要是能設計房子該多好!
在老師和同學們的讚許聲中,在媽媽和妹妹興奮的笑語中,生平從沒有離開過小縣城檀池的邱子川,帶着對未來的憧憬登上了南下的列車。
……
五年後,大學畢業的邱子川回到了檀池,被分配到縣建委工作。
縣建委沒有從事設計的專業部門,邱子川理想中的去處是市裡的濱水建築設計院,可那需要關係,邱子川的這個在檀池小縣城中都默無聲息的,更何況又是在解放後的大部分時間裡都屬於黑五類而不可能出幹部的家庭,在濱水市裡的部門中那可是舉目無親,“關係”那隻簡直就是奢望!
雖然他畢業於名牌大學的建築系,學的是建築設計,而且門門功課優秀。但他只能服從安排,回到他的檀池,回到濱水市下轄的檀池縣。再被分配到縣建委,一個絕對與建築有關,但卻絕不需要建築設計師的部門。
但邱子川沒有一絲抱怨,先是工程科,後是規劃科,邱子川從普通科員做起,哪項工作他都把自己學到的知識充分地發揮。打水掃地,下街道上工地,勤快,認真,他快樂的工作着!
因爲,在成熟了的邱子川的字典裡首先寫着的就是:你樂觀你就有未來!你抱怨,你就等着消亡!當然,這是在接到分配通知到那天,沮喪的回到家中,媽媽告訴他的話。
那天媽媽還說了一句話:難不成沒有合適的鞋子人就不走路了!
一直生活在社會的底層,孤寂的家庭,但卻有個極有文化修養,又極有堅強性格的母親的邱子川,這便成了邱子川走入社會最初的財富!
一番苦幹,幾經磨練,邱子川便在一大幫同齡人中脫穎而出,受到縣建委領導高度認可,三年後,邱子川走馬上任縣建委城市建設管理辦公室付主任。
這可不是一般的工作,它涉及新舊規劃,工程優劣,部門扯皮,更要命的是它還涉及民事糾紛,它給了邱子川更大的施展才能的空間,但同時也給力邱子川更大更艱鉅的挑戰!但同樣,他也給了邱子川及早進入縣領導視野的大好機遇!
出衆的才幹,寬闊的視野,超前的思路,幹練穩重的處事風格,善於平衡利益的協調素養,再加上名牌大學的學歷,使邱子川很快就受到縣幾位主要領導的一致賞識!兩年後,他就從縣建委城市建設管理辦公室付主任的位置上,被直接破格提拔爲縣建委副主任。
踏上這一臺階,邱子川剛滿29歲!
這期間,他和曾是過去住在一個大雜院,後來又和與自己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鄰家小妹加學妹曲濛濛戀愛結婚。
婚後一年,可愛的兒子來到這個世界!
年紀輕輕功成名就,家庭幸福美滿!
但邱子川的前進的腳步並沒有就此停止,或稍有徘徊!而又是僅僅只用了兩年的時間,在縣建委副主任的位置上,在幾個副主任中排名最後但主管工作成績斐然的邱子川,又一步到位就任縣建委主任。
此時,在這塊邱子川從小生長的土地上,在這座與着自己的家族有着千絲萬縷的情感的古城中,邱子川的生命不斷散發出春天般的活力和金秋的收穫。
主持建委全面工作的邱子川,上任後更是大展宏圖!,合理的舊街改造計劃,意識超前的新城規劃,完美的老城保護方案,招商置換和經營資源的建設資金配套舉措,一一相繼推出。一片片破舊開始消失,一座座新樓開始拔地而起!一條條現代化的街區不斷呈現!
但事業一帆風順的的邱子川依然他內向的天性,依然他一貫的低調,他更牢記母親在他剛提拔到縣建委副主任位置的時候說過的話:
記着你爸爸爲什麼給你起名叫子川,人很渺小,時光流逝轉眼之間!
腳步踏實,與人爲善,追求事業!邱子川依舊在前進着!
檀池縣的城建工作很快開始走到全濱水市的前,省建委連續兩年把老城改造的現場會放在檀池召開。市領導開始把目光投向檀池,投向邱子川!
僅僅在縣建委主任的位置上幹了三年,市領導直接點名要邱子川來市裡,任市建委分管城市規劃的副主任!
讓邱子川的人生和仕途又展現出新的春天!
而此時,邱子川剛滿三十四歲!
……
離開檀池的前一天,交代完工作的邱子川,又來到了三月河邊,這裡的改造早已納入邱子川設想,一個現代化的縣城,不能沒有幾處大的綠地,不能沒有幾處大的公園,更何況這裡具有天然的條件!可他卻遲遲想不出最好的方案!動,他不忍心毀了它的原貌!不動,於時代於他的職責都無法交代!
現在終於可以解脫了,怎麼動?怎麼改造?怎麼開發?交給他們去吧!
漫步在三月河畔的邱子川,此時想得更多的還是水小琳!
她還好嗎?
分手後不久,水小琳的媽媽還是不放心!寒假一開學就把水小琳送到了市裡的中學去讀書了。只有禮拜六的時候纔跟着她爸爸回到在檀池中學的家。
偶爾,禮拜天在學校,或在街上,也遇到過水小琳幾次,但每次見到,也多是彼此短暫的相互凝視。但接着,便是水小琳轉過頭匆匆而去。
再後來,她家也搬到市裡去了。
從此,邱子川就再也沒有見過水小琳!
一別十九年了!
聽說她大學一畢業就分配到了濱水理工學院,後來和學院的一位同事結了婚。再後來聽說又離了婚,嫁給了當時市領導的兒子!
這些都是在市裡工作的吳衛東告訴他的。學醫的吳衛東,大學一畢業就直接被直接分配到了市立醫院。與同在濱水市裡的水小琳一直保持着老同學的關係。有幾次邱子川去市裡開會,吳衛東也想安排與水小琳一起吃頓飯。但每次,邱子川都堅決的拒絕了!
當聽說水小琳再婚選擇的對象是市主要領導的兒子,曾經還殘存在自己心底那對水小琳十分美好的印象,便在瞬間全都蕩然無存了!
但妻子曲濛濛一直在市稅務局工作,快七歲的兒子也要上學了,自己這次也去市裡工作,以後家就在安在市裡了!邱子川想着以後與水小琳的相逢可能是免不了得了!
重逢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