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邊關的那些守將,並不是楚漣狂的對手。”宮誠煜看到這些奏報,眉目幽深的說。
冷傲嵐托腮,實在不解:“怎麼會這樣?狂,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大了?”
如果說跟她決裂可以改變一個人,讓楚漣狂從開始的玩世不恭,變得現在這樣會做正經事,那她還信;但行軍作戰,這學問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學的精通的。
“報——”
冷傲嵐正疑惑着,忽然又有士兵進殿奏報。
“什麼事?”她擔憂的問。
士兵跪下,遞上奏報:“邊關的趙將軍沒有守住益州,被楚漣狂長驅直入,他本人也被楚漣狂俘虜了。”
“什麼?”冷傲嵐站起身,大驚。
“嵐兒,怎麼了?”宮誠煜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趕緊問。
冷傲嵐皺起眉頭,眸色凜然:“益州是齊國各個交通的要道,特別是大運河所在地,如果讓楚漣狂佔據了益州,他就可以從運河一路北上,直搗京師。”
宮誠煜眯了眯眼,與她分析:“現在的情勢是很嚴峻。但,也未必就危險,先不說運河兩岸都有軍隊把手,自古以來,從南能打到北的,並不多。”
“我知道,可是現在楚軍連勝幾場,氣勢勢如破竹,而北冥宵一向都是親自領兵作戰,沒有他御駕親征,恐怕齊國士兵的氣勢會大受影響。”冷傲嵐不得不憂慮。
“這樣看來,你需要親自去找北冥宵談一談了。”宮誠煜點點頭,他提議道。
“嗯。”冷傲嵐深嘆一口氣,只能將孩子先交給宮誠煜,自己去找北冥宵了。
正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齊國的江山好歹也是北冥宵的,現在人家都打到自己家門口了,他總不能還坐視不理吧。
來到清風殿裡,太監稟報說北冥宵正在丹房裡煉丹。
冷傲嵐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這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情煉丹,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你去稟報皇上,說我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見他,讓他立即召見我。”冷傲嵐朝小太監焦急的喊道。
小太監一聽是急事,立即就進去稟報了。
不多時,小太監出來回道:“皇上說他的仙丹就快要煉好了,讓大人您在煉丹房外面等他。”
冷傲嵐無奈,只能在煉丹房外面焦急的等候。
可連續等了幾個時辰,也不見北冥宵出來,她不禁着急,正打算直接推門進去,這時只聽到一聲巨響——
“轟!”煉丹房發生爆炸,幸好冷傲嵐閃躲及時,否則非被震飛了不可。
“北冥宵,北冥宵你怎麼樣了?”一陣嗆鼻的濃煙過後,冷傲嵐急着奔進房中,尋找北冥宵的身影。
“妝兒,你來了?”北冥宵一見到她,倒是相當興奮,立即就迎了上來。
冷傲嵐見他灰頭土臉的,不由的嘆息:“你在搞什麼啊?又是爆炸,又是煉丹的,你沒受傷吧?”
北冥宵沒有回答她,而是直接拉着她的手,將她帶去外面的石凳上:“妝兒,你來的正好,朕剛研製的最新丹藥,你來幫朕嚐嚐!”
“丹藥?你知不知道現在楚軍跟西軍已經壓境了,你竟然還有心思在這裡煉丹?”冷傲嵐難以置信的看着他,他這是太淡定了,還是根本不在乎。
“要打戰了?”北冥宵擡起頭,後知後覺的喃喃自語了一聲。
冷傲嵐點頭,道明來意:“是啊,楚漣狂跟西陵好聯盟,他們兩路大軍夾攻,齊軍節節敗退,我這次來就是勸你親自出徵的。”
“親自出徵?”北冥宵勾脣笑了笑,又搖搖頭:“朕已經很久沒有帶兵打戰了。”
冷傲嵐面色凜然:“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們侵犯了你的領土,你都不管了嗎?”
“朕心愛的女人已經離朕而去,妻子又因爲難產含鬱而終,孩兒又死了,朕現在一無所有,只想虔心向佛,其它的事朕都不想再去理會了。”北冥宵深嘆一口氣,眼神望着窗外,落寞而複雜。
冷傲嵐難以置信的看着他,沒想到現在的北冥宵竟已是如此的頹廢。
“北冥宵,有很多事是上天註定的,誰都沒有辦法改變,你應該看開一點,現在戰火燃起,最後受苦的還是老百姓,你身爲齊帝怎麼可以坐視不理?”
北冥宵眼色深沉,清幽着嗓音道:“朕可以怎麼去理?他們攻打齊國,不過是爲了你,難道你要朕出賣你,將你拱手送出去嗎?”
“我……”冷傲嵐愣住了,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她沒有想到北冥宵已看的這麼透徹。
“朕已想好,朕會用半壁江山與他們求和,希望他們能放過你。”北冥宵沉嘆一口氣。
冷傲嵐啞然,驚愣的望着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你明知道我不是……”你的月傾妝?
“其實在朕心目中,你跟她早已沒有區別。”北冥宵眼神痛苦,脣邊劃過一抹苦澀:“只是你不愛朕,對朕來說,你跟她離去了一樣,朕情願相信她是被迫離開,但心裡還是愛着朕的。”
冷傲嵐眼裡燃起一抹複雜:“既然你知道我不愛你,爲什麼還要獻出半壁江山,你這樣爲我,我不會感激你的,她也不會知道,值得嗎?”
“朕是在責怪自己。”北冥宵眉頭皺起,無比自責:“當初是朕沒有勇氣帶她離開西國,是朕負了她,害她殉了那個老皇帝,也把你捲入這場是非中,朕這是在恨自己。”
“當初月傾妝被逼殉葬,也不能完全怪你,你不要過分自責了。”冷傲嵐將手搭上他的肩膀,輕聲安慰。
北冥宵搖頭,神色堅決:“朕不會饒恕自己的,這半壁江山,就當是補償她跟你的。”
冷傲嵐握住他的手,搖頭:“我不要你的補償,我希望看到你的振作,你帶兵出征,重振雄風!”
“朕不會再領兵了,這半壁江山,就當是朕博你紅顏一笑!”北冥宵望着她,眼神溫柔又灼熱。
冷傲嵐知道自己是如何都勸服不了他了,只能用一個擁抱表達此刻她的心情。她沒有想到,最後瞭解她的人,竟然會是他!
從清風殿出來,冷傲嵐百感交集,心裡正盤算着要不要跟楚軍跟西軍議和,這時候又有士兵來報。
“雲天赫將軍已叛國,投降了西陵皓,楚漣狂也攻下了大運河的防守戰線,北上直逼邊疆重鎮湖邢,情勢大亂。”
冷傲嵐大震,聽得是一陣頭疼,湖邢距離京城不過三日路程,再這樣下去,恐怕還沒來得及議和,楚漣狂已經攻進齊國的都城裡來了。
她來不及休息,緊急詔令羣臣夜間上朝。
金鑾殿殿上,冷傲嵐代行君令,冷冷看着底下的羣臣。
“怎麼,這時候一個個都不敢出聲了?”她幾個問題問下去,竟然沒有一個能士可以作答。
向來齊國的事都是由北冥宵自己親自做主,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只負責照辦,長此以往已經形成慣性了,誰知北冥宵這次有意退位,根本無意出戰,這些臣子一個個都沒了方寸。
大殿內陷入一片壓抑人心的詭譎沉靜之中。
楚漣狂的軍隊勢如破竹的攻下了益州,然後又迅速佔領益州附近的城鎮,最後竟攻向了齊國最重要的屏障——湖邢關進軍!
現在湖邢關有虎騎大將軍蔣峰把守,其中駐守十萬守兵,更有關城二十萬百姓。
楚漣狂則率部五十萬進軍,顯然雙方實力差距明顯。雖然湖邢關易守難攻,三面環山,一面築城,但是也難敵這車輪戰日夜攻擊。
一旦湖邢關被攻陷,後果不堪設想。齊國的京都將直接暴露在敵軍面前。
朝臣們都明白此事的重要性,自然不敢懈怠。
只是此刻,西面雲天赫已經投靠了西陵皓,自然還要再調配兵力去抵抗,而朝廷之中,除了必須留守皇城的將領外,竟已沒什麼人可以爲國所用的大將了。
冷傲嵐冷眼掃過朝堂上的百官:“有沒有人願意親自領兵,支援湖邢關?”
衆臣皆是沉默,將頭低的恨不得靠到地面上。
冷傲嵐見狀,只感到心中氣憤,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些臣子平日裡就言之鑿鑿,現在大敵當前,問他們拿主意、領兵出征,竟全無人應對。
“微臣倒是覺得,除了冷大人,沒人能有本事對付的了楚漣狂。”一個臣子忽然代表大衆意見,上前拱手。
“是啊,冷大人就是那楚帝的死穴,只要冷大人您親自出徵,一定能將楚軍迎頭痛擊!”另一些臣子也隨聲附和。
冷傲嵐咬脣瞪着這些人,她知道他們是在諷刺她,是她招惹了這些麻煩,她是禍水,所以他們要把這個爛攤子丟給她,存心看她出醜。
“皇上現在已把齊國的軍政大權交給我,我若是親自帶兵出征,誰來坐鎮京師?那邊關的摺子,誰來處理?”冷傲嵐沉下臉來,質問這滿朝文武。
“這……”衆臣皆是無言以對,本想讓這妖女自嘗苦果,沒想到皇上這麼維護她,把一切權利都交給了她。
“讓我去吧。”金鑾殿上,忽然出現了宮誠煜的身影,他重披戰袍來到了冷傲嵐的面前。
朝堂上頓時亂成一團。
秦王宮誠煜怎可帶兵出戰,他是秦王,哪有代表齊軍的道理,這不是荒天下之大謬嗎?
“萬萬不可啊!”所有的臣子皆爲反對。
“如果孤不幫你們,再等下去,恐怕湖邢關要成楚漣狂的囊中之物了!”宮誠煜甩袖冷笑,自負高傲。
冷傲嵐望着他,也覺得由他領兵代表齊國不太合適,但一時半會,她又想不起其它的辦法。
“這件事稍後再議!”她反覆猶豫之後,最後決定道。
回到寢殿,冷傲嵐只感到焦頭爛額。
此時齊國已是四面楚歌,唯一可以救齊的辦法就是讓宮誠煜代齊出徵,但如果這樣做的話,勢必要將北冥宵手上的軍隊交由宮誠煜,如果宮誠煜有異心,那後果便不堪設想。
現在的關鍵是,她到底要不要相信宮誠煜這個人。
她曾經問過他,他還想不想當皇上,他的回答是肯定的。如果他要做皇帝,一統六國,眼下就是絕好的機會。
有了齊兵和秦兵兩隻六國中最強的隊伍,以宮誠煜的作戰經驗,絕對可以打敗楚漣狂和西陵皓,到時候天下就是宮誠煜的了。
難道真的是秦王一統天下,這個歷史即便在這個朝代也不會改寫嗎?
“姑娘可是在爲救秦之事煩惱?”忽然,一個身着白衣的長者從天而降,來到了冷傲嵐的面前。
“你是?”冷傲嵐怔愣的看着他,她並不認識這個人。
老者捋了把鬍鬚,淡然一笑:“我是六國的國師。”
冷傲嵐眉頭一皺:“你就是國師?”就是他預言她若爲妃後,必爲亡國禍水的?
“正是老生!”老者行了個禮。
“你來這裡是找我?有什麼事嗎?”冷傲嵐眼露防備的望向他,她總覺得這老者有些邪門,不會懂什麼妖術吧?
老者頷首,擡起頭來:“我來贈你一句話。”
“什麼話?”冷傲嵐疑惑的追問。
“姑娘天生爲禍國的妖孽,若爲妃後,必定會使那一國兵敗亡國。”國師強調曾經的預言。
冷傲嵐不耐:“你究竟想說什麼?我可沒在齊國爲妃,它快要亡了可與我無關,你不要再把責任推卸到我身上來了。”
“所以老生才特意過來贈姑娘你下一句話。”國師不怒反笑。
“還有話?”冷傲嵐奇怪的看着他。
“姑娘天生爲禍國的妖孽,若爲妃後,必定會使那一國兵敗亡國。”說到這裡,國師一頓,眸色幽深的鎖住冷傲嵐的眸子,一字一句道:“若爲帝王,必定可以昌盛國運,天下太平!”
“你……你說什麼?”冷傲嵐簡直難以置信,這個國師竟然是來挑唆她謀朝篡位的。
國師面色肅然:“姑娘,老生夜觀天象,早已發現女帝星的光芒已蓋過帝王星,所以老生纔多次勸阻,要諸王殺了你,切不可立你爲後,可惜他們皆不聽貧道所勸,現在帝王星光芒甚弱,就是預示着你要女帝天下!”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要我當皇帝?只可惜我根本沒這個興趣!”冷傲嵐捂住胸口,一時半會還難以接受。
她不是想要附庸男人,而是不想管那檔子閒事。她只想做個禍水,沒事睡睡懶覺,勾引個男人,再閒着無聊就干預下朝政,調戲下其它妃嬪,她可不想做皇帝。
皇帝可是要上早朝、看奏摺,處理政事的,她有這個能力,卻沒這個精力,這樣操勞豈不是要早生皺紋,她纔不要變成黃臉婆!
“姑娘,天意如此,實難逆轉!”國師直言相告。
冷傲嵐不服氣的與他對視:“天意?我可是唯物論者,只相信人定勝天!”
“眼下楚漣狂和西陵皓聯盟夾擊齊國,唯一可以爲齊國出力的人只有宮誠煜,你若是將兵權交於他,天下就盡歸秦王所有,到那時你也只能成爲他一個人的女人,你甘心嗎?”國師一針見血的說出當下的形勢。
“那也不代表我要稱帝,一定還有其它的辦法。”冷傲嵐眉頭皺成一團,她緊緊的握拳。
國師搖了搖頭:“這是唯一的辦法,除此之外,你無路可走!”
說完,他已轉身離開了。
冷傲嵐心中微沉,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涌上了心頭。
真的要稱帝做皇上嗎?她真的沒有想過。
她只想要過那種無憂無慮的安逸生活,如果她真的爲帝,肯定也是個昏君,因爲她根本無心政事。
在齊國做個大官,已經是她可以承受的底線了,最多是判判案子,幹起老本行,她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真的會爬上那權力的巔峰。
宮誠煜推開門,來到她的身邊:“還沒有休息?”
冷傲嵐淡淡的搖頭,滿臉的疲憊:“我睡不着。”
“你別擔心,一切有我,我會幫你都處理好的。”宮誠煜攬住她的肩膀,與她承諾。
冷傲嵐蹙起細眉,靠在他的肩頭,眸色含憂。
就是因爲他會幫自己,她才更加的不放心。
他是秦王,胸懷天下,她早就應該猜到,頹廢只是他一時的假象,或許他心裡還隱藏着更大的秘密,他是一向城府很深。
“煜,你想要這個天下嗎?”她忽然擡眸,直視向他。她要他一句實話。
“孤只想跟你在一起。”宮誠煜捧起她的臉,深情的凝望。
只是他心裡清楚,要跟她在一起,就必須坐擁天下,否則就不可能完全擁有她。
他明白這個道理,楚漣狂明白,西陵皓也明白,所以他們之間已經展開了一場殺戮,只有一統六國的人,才能勝者爲王,坐享美人與天下。
“我想上牀躺一會。”冷傲嵐揉揉太陽穴,真的覺得有些累了,已經連續幾天沒有閤眼,她無心再去揣測任何人的心思。
“孤陪你!”宮誠煜點點頭,合衣摟着她躺下。
冷傲嵐很快睡着了,可剛進入淺眠狀態,就被一個小手用力的晃醒了。
她不明白的睜開眼,撞見的卻是自己兒子怨恨的眼神。
“孃親,你爲什麼要陪這個男人睡覺,不理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