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地牢裡,陰森森的一片。

牢門用鐵索栓緊,光線從天窗中明明暗暗折射而出,飛揚在空氣中的塵埃混淆着視線。

一切都安靜到了極點。

只有獄卒腰上的鑰匙圈在走動中發出清脆的響聲,“叮噹——叮噹——”

這裡是宗人府的地牢,也是專門處理皇家案件的地方。皇宮裡的后妃嫡親,一旦進了宗人府,很少人再能回到皇宮去了。

因爲,不管是有罪還是無罪,被帝王家懷疑的下場,通常不是監禁就是死亡。

這裡,是被皇族遺忘的地方。

從皇宮到宗人府,只不過需要穿過一道宮牆,那威嚴聳立的麒麟獸和狻猊高高立在屋脊上,標示着律法森嚴,宮規冷厲。

沒有人可以從這裡走出去,但凡被關入這裡的人,從太后到宮女,無一例外的都是死路一條。

此刻,天窗微開,一道微弱的陽光斜射而下,照亮冷傲嵐慘白的半邊臉龐。

她又是一夜未眠。

此刻被關押至此,生與死已經不再是問題了,反正楚漣狂已經不在了,她活着跟死有什麼分別。

她一向都是個愛惜自己生命的人,但是在知曉他駕崩消息的那一刻,她竟然也有了輕生的念頭,有一種此生再無希望的感覺。

周太后借題發揮,說是她連累了皇上,還搬出證據,指出那些刺客是被她收買的,讓人將她關進宗人府,擇日問斬。

本來以她的本事,完全可以找出破綻,爲自己開脫罪責的,但現在她卻什麼都不想做。

這個楚宮裡,已經沒有她當初留下來的理由了,她就算是拼一拼勉強活口,以後難道真要在楚宮孤獨終老嗎?

如果是那樣,她情願一死,至少她還可以早日去與楚漣狂相會。

“娘娘,小的來給您送飯了。”咔嚓一聲輕響,是牢門打開的聲音,緊接着是鐵門摩擦地面的響聲。

冷傲嵐低垂的眼簾飛揚,漫不經心地回頭看了那獄卒一樣,恰巧對上一雙熟悉的的眼睛。

“是你?”她一聲驚呼,沒有想到軒轅逍竟會混進了宗人府的大牢。

“皇妹,你還好嗎?那些宗人府的奴才,有沒有虐待你?”軒轅逍一臉的擔憂,出聲皇族的他,不是不知道宗人府是個什麼地方。

“沒有。”冷傲嵐淡淡搖了搖頭。

反正她都是將死之人了,塞點銀子給那些人,矇混過關不成問題。

“那就好。”軒轅逍終於鬆一口氣,遞上飯盒:“你先吃飯吧,看你都瘦了一圈,爲兄着實心疼的很。”

冷傲嵐接過飯盒,打開一看,不愧是她的皇兄,給她帶的伙食倒是不錯。一道清蒸鯽魚,一道醋溜薺菜,再配上薺菜湯,還真是清爽入口。

“皇妹,你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軒轅逍見她吃的差不多了,才眸色含憂的開口問。

“能有什麼打算?”冷傲嵐擡頭看了下天,又低頭把碗裡的飯吃完:“等死唄。”

“你不是說真的吧?”軒轅逍有些不敢相信。

冷傲嵐撇撇嘴:“不等死能怎麼辦?現在楚漣狂駕崩了,楚宮裡都是老妖婆的天下,我可是她的眼中釘,她能給我快的一刀,已經算是對我最大的恩賜了。”

“皇妹,你什麼時候又變得這麼消極了?”軒轅逍斜依在牆壁邊上看着她,眉頭微微皺起。

在他的印象中,冷傲嵐自從失去記憶之後,人已經變得樂觀向上了,怎麼會還這麼消極?難道是跟楚漣狂的死有關?

“人總是在變。”冷傲嵐淡淡的感嘆了一句。

軒轅逍走過去,握住她的手:“皇妹,跟皇兄回晉國吧。”

“不用了。”冷傲嵐想也不想就搖搖頭。她已經決心一死了。

“爲什麼?難道就爲了楚漣狂?你不會是真的愛上他了吧?”軒轅逍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異色,他眸色深沉的質問。

“我不知道,總之他不在了,我留在世上也沒意思。”冷傲嵐眉頭緊鎖。

軒轅逍深睨着她,神情複雜,他頓了頓,猶豫好久纔開口:“皇妹,其實……”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有人來了,你先躲起來。”冷傲嵐急忙催促。

軒轅逍點點頭,嗖的一聲,他躍至牢頂。

牢門被推開了,映入眼簾的是兩抹明黃色的身影,一個是深藏不露的周太后,一個是身穿明豔鳳袍的幕靈皇后。

冷傲嵐還沒來得及問安行禮,幕靈迎面就扇了她一個耳光。

“賤人,你也有今天!!!”她狠狠的怒瞪着她,嬌豔的臉上,露出諷刺的譏笑。

以前有楚哥哥護着她,她動不了她,現在楚哥哥不在了,她看這個賤人還怎麼在她面前囂張。

冷傲嵐站着身形未動,只是冷眼以對:“皇上都已經駕崩了,你身爲皇后還穿這麼明豔的鳳袍,似乎是與禮不合?”

“你——”幕靈一句話被她堵的啞口無言,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望向周太后:“母后,你看她,不如把她的舌頭給割下來。”

冷傲嵐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這幕靈皇后還真是夠陰毒的,這纔是她的本性吧,平日裡倒是在楚漣狂面前裝作一副天真無知的樣子。

“你這個狐狸精,死到臨頭了還敢如此猖獗,竟然敢頂撞皇后?”周太后神色陰冷的訓斥。

冷傲嵐無所謂的笑臉呤呤:“不就是要殺我嗎?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巴不得趁着這次機會把我除掉呢,我是無所謂的,不就是砍一刀嗎?反正是要死了,我還不有什麼說什麼了。”

“你不怕死?”她的這份膽識,倒是讓周太后刮目相看。

“怕有用嗎?你們也不會饒了我。”她料定了她們是鐵下心要置她於死地的。

周太后蹙眉,盯着她看了半響,隨即冷冷的一笑:“既然你這麼有自知之明,來人吶,將她拉出去。”

冷傲嵐笑了笑,整整衣服:“好啊,謝謝太后賜死。”

她笑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好像她現在不是去死,而是去參加一個開心的晚宴一樣。

幕靈兒並不解氣,她小聲的在周太后耳邊嘀咕:“母后,就這樣放過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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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乾淨淨的殺了她,你的皇后之位,才能坐的穩當!”周太后瞟了她一眼,自然是明白幕靈的心思,但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冷傲嵐離開大牢,一路來到宮門口,被押送刑場。

帶着心中一陣抱負的快意,幕靈兒親自讓人在監斬臺上備了桌椅,要親自看看冷傲嵐是如何身首異處,痛苦的死去。

刑場中,人山人海,衆人紛紛議論,這就是那個禍國殃民的妖姬月傾妝吶。

冷傲嵐身上被綁了繩子,押到斷頭臺上。

臺下聚集了很多官員,想來也是周太后叫過來看熱鬧的,一來是爲了羞辱她,二來也可以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冷傲嵐好整以暇地看着這些人,眼裡是一片的坦蕩。

一輪烈日,在頭上散發出濃濃的熱氣,監斬官坐在涼傘下,不住的抹着額前的汗水。

而劊子手也在擦着冷汗,看得冷傲嵐心裡一陣莫名其妙。

這些人那麼緊張幹什麼?不就是斬一個沒有後臺的皇妃嗎?需要那麼興師動衆的?

她擡起頭,看向身邊的那個劊子手:“大哥,麻煩你待會砍頭的時候動作利索點,讓我少受點苦。”

劊子手一顫,往後退了一步,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他斬人腦袋可不是一次兩次了,還從來沒見過像冷傲嵐這樣,視死如歸的。

幕靈差人讓監斬官不必等時間,直接問斬,月傾妝這個妖女,多活一秒鐘她都會感覺全身不自在。

監斬官點了點頭,大聲道:“時辰已到,立時行刑。”

劊子手會意,赤着胸膛,揮起鋥亮的大刀。

刀鋒在灼灼的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寒光,向下揮落。

冷傲嵐閉上眼睛,等待刀揮下,她解脫的那一刻。

或許在這裡死了,她就可以回到現代,一切又會回到原點,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哈哈,終於動手了。”幕靈激動得站了起來,開心的拍手叫好,即使就這樣觀望着,她心裡也對冷傲嵐有着說不出的恨意。

四周的人羣,也在同時發出一陣陣驚呼。

畢竟那麼美麗的臉蛋,就這樣一道砍下去,着實讓人心疼。

一片陽光耀眼刺目,劊子手大刀揮落,向冷傲嵐的脖子上揮去。

忽然,錚的一聲,一支鐵箭飛過人羣,飛過刑臺,帶着陣陣破空聲響,破空而來,轉眼已至。

“當”的一聲,箭頭準備無誤的擊在刀面上,劊子手手腕劇震,手中的大刀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來,直飛向監斬的監斬官。

“啊!!!”監斬官嚇了一大跳,那鋒利的刀刃就這麼不偏不倚的落至他的桌前,他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一陣驚惶之後,他戰戰兢兢的探出頭來,向外張望,大聲喝道:“什麼人,什麼人劫法場,還敢刺殺本官,不要命了,快官兵,把這些大膽狂徒給我抓起來。”

一時,刑場上,大小官員,官兵亂成一團,四處尋着放箭之人。

冷傲嵐微微一愣,擡起頭來,耀眼的陽光下,只聽見馬蹄得得有聲。

衆人隨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遠遠望去,只見一名高大的男子一襲紅袍,一頭長髮,在飛中獵獵飛起,離亂如絲,跨下騎着一騎棗紅的俊馬,一路飛奔而來。

在場所有的人,都擡起頭好奇的看向那馬上的男子。

監斬官剛想開口大罵,忽然看清馬上男子的容貌,嚇得差點沒跌破眼鏡。

居然是皇上?

皇上不是已經駕崩了嗎?怎麼會在法場出現,不會是他的幻覺吧?

監斬官面色大變,趕緊從臺階上滾了下去,跪倒在地:“微臣參加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官聞言,也立即跪成一片,高呼萬歲。

楚漣狂的突然出現,可着實讓他們吃驚了不少,他們實在沒有想到,來劫法場的男子,竟然便是當今的聖上。

一時間,全場的人,全都跪成一片,場面壯大,氣勢宏偉,可謂歎爲觀止。

冷傲嵐怔怔的看着來人,突然喜極而泣起來。

她沒想到,他真的竟然沒死,還這樣出現在她面前。

電視劇裡每次砍人的時候,都會出現的老套情節,竟然也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楚漣狂臉色不善,從跪倒的人羣中穿過,直走上刑臺來。

“嵐兒,你沒事吧?”他急着一把摟住冷傲嵐,將她摟入懷中。

冷傲嵐仰面看着他,見他臉上交織着着急和心疼的情緒,胸口裹着的紗布上已經滲出血來了,鼻子一酸,幾乎要當場哭了出來。

“皇上……”她哽咽着望着他,眸中頓時蓄滿淚水,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好。

楚漣狂伸手溫柔的替她擦去淚水,在看到她粉頰上的五指印後,眸色頓時一沉:“誰打了你?”

冷傲嵐搖搖頭,瞄了不遠處已然氣極的幕陵一眼,低下頭去:“沒有誰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還想瞞朕?你看你的臉都腫的,是母后打的?”楚漣狂一陣心疼,手下的力道更輕柔了幾分。

“不是母后,是皇后娘娘。皇上,你別生她的氣了,都是我的錯,她罵的對,我就是一個不知廉恥的賤人……”冷傲嵐淚珠垂落,她邊拭淚邊哭,模樣楚楚動人,“狂,對不起,我又給你惹麻煩了。”

楚漣狂往四周望了望,在人羣之中,他看到了幕靈,本來她打傷了嵐兒,他應該要怒斥她一番的,可是礙於這麼多官員在場,幕靈的身份又是皇后,他還是將這口氣嚥了下來。

眼神警告的瞪了她一眼,他摟着冷傲嵐離開了斷頭臺,二人坐上小吉子趕過來預備好的皇輦,放下了帷幔。

“幕靈竟然敢說你是不知廉恥的賤人?你是朕的女人,就算她身爲皇后,也沒這個資格打你。”楚漣狂蹙眉,見她水眸盯着他,好不委屈的樣子,輕嘆一聲,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珠。

這個幕靈實在是越來越放肆了,這次她跟母后一起來設計他,讓太醫假意宣佈他的死訊,再給他吃了迷暈的湯藥,想要趁他沉睡不醒的時候,將冷傲嵐處決了,來個先斬後奏。

幸好麗妃及時發現了他們的陰謀,將他弄醒過來,他才顧不得身上的傷口,騎馬趕來刑場。

可是一到刑場,便見劊子手正在動刑,他只能隨手在一名隨從身上,搶過一把弓箭,彎弓謝箭,阻止了慘事的發生。

如果他剛纔來遲一步,他這一生一世,恐怕就再也見不到了,想想他都後怕。

這一次母后跟幕靈實在太過分了,竟然想到這麼陰損的招數,要處死他的嵐兒,他若是不加以嚴懲,恐怕日後這樣的設計還會再次發生。

他的吻停留在冷傲嵐的紅脣上,深深探進芳醇親吻着,像是害怕會失去她一樣。

冷傲嵐一開始還回應着他的吻,突然一把推開他,一邊又垂淚了:“皇上,你還是別碰我了,我看我在這楚宮裡也是待不下去了……”

在看到楚漣狂出現的那一刻,她已然反應過來,這是個圈套。

只不過在看到楚漣狂的那一刻,更加堅定了她的想法。

楚漣狂根本沒死,這一切不過是太后跟皇后設計出來,想要處死她的一種手段。這也就不難解釋,剛剛爲什麼監斬官會那麼緊張了,想必他是知道內情的,害怕楚漣狂清醒了之後,會加罪於他,但眼下他又得罪不起太后跟皇后。

“嵐兒,你放心,經過這次,朕以後會更加疼你,不會再讓你身處於危險之中了。”楚漣狂緊緊的摟着她,深深的嘆氣:“朕還以爲以你的個性,在後宮裡鐵定吃不了虧的,沒有想到……哎,母后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

“也不能完全怪太后,太后這麼做也是爲了皇上好,誰讓我是禍國的妖姬呢,他們都這麼說我,可是我真不是故意的。”冷傲嵐委屈的說着,極其純真無害的朝他眨眨眼。

楚漣狂頓時呼吸一窒,他明知道眼前的女人其實並不單純,可是看着她落淚,看着她委屈的樣子,他還是會心疼。而此刻她既純真又嫵媚的樣子更是讓他幾乎想在這裡就佔有了她。

他俯下身去,再次吻上她的脣。

回到宮裡,楚漣狂立即宣來了御醫。

御醫替他檢查了傷勢,又讓人去冰窖中取了冰塊來,包上布給冷傲嵐冷敷。

冷傲嵐拿着兩包冰塊冷敷着,一邊嘟起紅脣:“皇上,做你的妃子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怎麼,嵐兒也有害怕的時候?”楚漣狂斜睨着她,脣角含笑。

冷傲嵐搖了搖頭,咕噥一句:“不是害怕,我冷傲嵐可沒怕過什麼。但是照今天看來,我好像已經變成衆矢之的了對吧?”

今天楚漣狂突然來劫法場,別說是後宮裡了,就連民間的那些老百姓估計此時都在連番議論他們。

楚漣狂寵溺的捏了下她的鼻子:“朕讓你做皇后,到時候不就沒人敢說你了?”

“皇上,你說真的假的,這種玩笑可不好笑?”冷傲嵐挑眉看着他,帶着幾分好奇,玩味的問。

楚漣狂將她順勢摟進懷裡,附在她的耳邊,溫柔的說:“朕何時有騙過你啊。”

“可是……”冷傲嵐皺起眉頭,她不知道楚漣狂爲何突發奇想要改立她爲後,她只知道若是廢了皇后,只怕幕將軍那邊會難以交代。

“放心吧,嵐兒,你的顧慮朕都明白。”楚漣狂執起她的手,放在脣邊輕吻了吻:“相信朕,一定可以處理好的。”

這次他跟嵐兒險些生離死別,已經讓他想通了很多東西,他們現在相愛才是最重要的,他要把一切最好的都留給心愛的女人。何況這次幕靈身爲皇后,竟意圖設計這樣一個圈套加害他的嵐兒,他定是不能輕饒了她。

“皇上,麗妃娘娘在殿外求見。”門口傳來小吉子的通報聲。

“傳。”楚漣狂想都沒想就立即道。

這次若非麗妃,他的嵐兒就要被人處死了,他自是應當要好好封賞她的。

“臣妾叩見皇上,貴妃姐姐!”麗妃步入殿中,身姿款款的給他們行禮。

“免禮!”楚漣狂擺擺手,語氣溫和又不失威嚴:“麗妃你這次通報有功,朕會論功行賞,你想要什麼就直接開口吧?只要朕能辦到,都會盡量滿足你。”

“臣妾不求賞賜,臣妾見皇上難得喜愛一個人,太后和皇后卻多加阻撓,實在看不過去。”麗妃恭敬有禮,“臣妾與貴妃姐姐一同來自西宮,深知皇上喜愛姐姐,若是姐姐出了什麼事,恐怕皇上也不能獨活。”

“你倒是看得清楚。”楚漣狂挑了挑眉梢,又眸色深沉的問:“你又是如何知道母后跟幕靈她們的計劃的?”

“回皇上,臣妾昨日向太后請安,無意間發現了這封信。”麗妃整理了下情緒,從袖口中拿出一封信,呈遞給楚漣狂。

楚漣狂拆開信件裡面的內容拜讀,頓時眉頭緊鎖,怒火中燒,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

“可惡,母后跟幕靈實在是太過分了。咳咳——”他一面痛斥,險些咳出血來。

“皇上,發生什麼事了?”冷傲嵐趕緊上前,拍着他的背幫他順氣。

楚漣狂將信件遞到冷傲嵐的手中:“你看。”

冷傲嵐打開信封一看,頓時也是難以置信:“皇上?這……怎麼可能?”

信上寫着的是太后買兇刺殺皇上的證據。

周太后不是楚漣狂的親母后嗎?爲何要買兇殺自己的兒子,還要陷害於她?難道說爲了除去她,太后已經可以連自己兒子的性命都不顧了嗎?

“朕當時就覺得祭天那日突然出現的幾個刺客有問題,沒想到竟是母后的人。”楚漣狂痛心疾首。

那個刺客當場直刺嵐兒,手法又快又準,就連他爲嵐兒擋那一劍的時候,刺客也毫不留情的沒有收手,他們的目的很簡單,要麼當場殺了嵐兒,要麼將他刺成重傷再嫁禍給嵐兒。

他愛嵐兒,甚至愛過自己,這樣簡單的情感,連麗妃都看得出來,母后又怎麼不知道呢?

而母后居然爲了一己私利,險些置他這個兒子於險地於不顧,還三番兩次要殺了他心愛的女人,實在是讓他覺得又心痛又可恨。

“皇上,小心傷口。”冷傲嵐見楚漣狂情緒激動,忙上前安慰。

楚漣狂在冷傲嵐的攙扶下坐在龍榻邊,對麗妃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皇上,單憑一封信,也不能證明背後主使的人,就是太后。”冷傲嵐見麗妃退下了,纔對楚漣狂謹慎的開口。

她是做律師的,自然明白“孤證不能定罪的道理”,儘管那個太后一直找她的麻煩,但她也不想冤枉太后,尤其是見到楚漣狂如此傷心的模樣。

“朕明白,可是那封信上的筆跡朕認得,就是母后的。”楚漣狂也不是胡亂揣測,若不是見到筆跡,他也不想把那件事聯想到自己母后身上。

“筆跡也可以造假啊,皇上不要多想了,你身上還有傷,把藥趁熱喝了,躺下歇息下吧。”冷傲嵐端着一碗藥湯到牀頭,儘量的安慰他。

“嗯,這件事朕會派人徹查清楚的。”楚漣狂點點頭,接過湯藥的碗,將裡面的藥汁一飲而盡。

如果最後的結果,證實是母后所爲,他也絕不會輕饒。

冷傲嵐又安慰了幾句,這才扶着楚漣狂躺下,見他終於安心的睡着了,她才走到梳妝檯前梳頭。

這幾日被關宗人府,她都沒有洗澡,現在身上還臭臭的,像冷傲嵐這樣一個愛乾淨的人,自然是受不了的。

只是她才沐浴到一半,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騷動,緊接着傳來小吉子的一聲高呼:“太后駕到!”

這周太后,來的倒是挺快的。

冷傲嵐趕緊披上衣裳去迎接,只見幕靈攙着周太后走進了內殿。

楚漣狂本就淺眠,聽到太監的通傳他也早醒了,牽過冷傲嵐的手,不緊不慢的走向太后,躬身一揖:“兒臣見過母后!不知母后駕臨,朕有失遠迎,還望母后恕罪。”

“恕罪?皇上現在大了,翅膀也硬了,恕罪?哀家哪敢吶?”周太后的臉色似乎相當不悅,想必是知曉了楚漣狂剛剛劫法場的事,特意過來興師問罪的。

幾句話,讓母子關係陷入了僵滯,本來楚漣狂就對剛剛那封信的事耿耿於懷,現在周太后又特意趕來興師問罪,他一個皇帝,難道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救不了嗎?

幕靈見狀,連忙盈盈上前,屈膝一福,聲音嬌甜可人:“臣妾見過皇上!”

楚漣狂冷瞟了她一眼,劍眉微微蹙起,眉宇間盡帶着嫌惡之色,背過身去不予理會。

這個幕靈,仗着自己父親的後臺,平日裡囂張跋扈,欺負他後宮裡那些嬪妃也就算了,如今居然敢打他嵐兒的主意,他如何能夠輕饒她?

周太后將他冷漠的神色盡收眼底,心中也是明白幾許,皇上這是要爲那個賤女人抱不平。

可是兒子糊塗,被這個狐狸精迷了心智,她這個爲孃的可不糊塗。

她當場質問出聲:“皇上,如此妖孽禍水,今日不除,以後必成大患!”

楚漣狂護着冷傲嵐,冷眼以對:“母后這麼說是承認此次朕遭刺,是母后刻意安排除去嵐兒的陰謀了?”

“皇上,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周太后鳳眸微眯。

楚漣狂將那封信拿給太后看,目光如炬:“朕收到密報,祭天那天的刺客是母后派去的,目的就是爲了除去嵐兒,可有此事?”

“皇上,你是糊塗了吧?”幕靈趕緊幫太后掩飾:“這刺客怎麼會是母后派過去的呢?那些刺客不是說要誅殺妖妃嗎?依臣妾看一定是那些枉死在炮烙之刑下的臣子,他們的家人入宮來報仇的。”

“皇后倒是比朕還清楚,連這些刺客的出處竟都瞭如指掌?”楚漣狂冷冷一笑,幕靈越是這麼說,他越覺得有問題。

“臣妾也只是猜測而已。”幕靈低下頭去,不敢正視楚漣狂的眼。

楚漣狂逼視:“只是猜測嗎?還是皇后早就知道了?”

“皇上……臣妾……”幕靈被問的啞口無言,只能惶惶的找着理由。

“夠了!皇帝,就算真的是哀家派人指使,那又如何?這個妖妃一日不除,都是我們楚國江山的禍害!”周太后怒目冷斥:“皇上爲了一個女人,懷疑責問皇后,還在親自去劫法場這麼大逆不道,皇上究竟將江山社稷置於何地?”

“母后這麼說就是承認了?”楚漣狂眸子深沉的望着太后,黑瞳中盛滿了濃郁的悲苦之色:“朕身爲一國之君,竟是連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她肚子裡的孩兒都保護不了,這個皇帝朕不做也罷,母后若有意朕自當退位讓閒給母后便是了。”

母后如今已經貴爲太后,他真是不明白,爲何她就獨獨不能容納嵐兒?只因爲嵐兒是唯一一個他自己親自挑選入宮的妃嬪嗎?她就這麼的容不下她!

“皇上,你剛纔說什麼?這個賤女人,她懷孕了?”幕靈大跌眼鏡,幾乎不敢相信的質問,臉色刷的一下子慘白下來。

而冷傲嵐也是一臉疑問的望向楚漣狂,她剛纔也好像聽到他說自己懷孕了?自己什麼時候懷的,她怎麼不知道?

“嵐兒早在德妃懷孕之時,就已被證實懷有朕的骨肉,朕之所以秘而不宣,還特意寵愛德妃,忽略嵐兒,只不過是想轉嫁矛盾,不想宮裡的人因爲嫉恨將矛頭都針對向嵐兒,讓她肚子裡的皇兒不保!”楚漣狂話雖然是對幕靈說的,可是眼神卻是一瞬不瞬的望着冷傲嵐。

這也是他第一次有勇氣正面告訴冷傲嵐,她懷了他的骨肉。

他之前之所以隱瞞,是他害怕冷傲嵐知道自己懷了身孕,並不一定會願意爲他生下這個孩子,他也是出於私心,想讓她懷孕久一點,等到孩子已經不能打掉的時候,才告訴她。

冷傲嵐心中微沉,她後退兩步,臉色也變得極爲難看。

她真的懷孕了嗎?什麼時候的事?爲什麼楚漣狂沒有告訴她?

她一向縱情聲色,頻繁活躍於男人之間,但也從未讓自己懷過身孕,所以對懷孕初期的徵兆並無太在意,但這次若是真不幸懷了孩子,豈不是正式宣告她風流快活的日子要結束了?以後只能跟楚漣狂兩個人在一起?

不要啊,她可不想這麼悲慘,生孩子可是要讓身材走形的啊,再說這古代科技落後,萬一她難產,豈不是一命嗚呼了?

“怪不得皇上如此緊張這個賤人的狗命,原來是她懷了皇上的龍嗣!”周太后恍然,只是依然不服:“皇上若是喜歡孩子,皇后也可以爲你生兒育女,天底下又不是這個女人一個人可以爲你生孩子,總之有哀家一日,這後宮裡就斷不會有這個賤人的好日子過,連同她肚子裡那個孽子,哀家一併容不下。”

冷傲嵐扯了扯楚漣狂的衣袖:“皇上,既然太后已經言明宮裡容不下臣妾了,皇上還是讓臣妾出宮吧……”

“不行,朕身爲你的夫君,怎能讓你跟朕的皇兒流落在外面?”楚漣狂一把摟住冷傲嵐,堅持道。

回眸,他又瞪向太后,語氣放狠:“母后,朕現在還沒有退位呢?朕還是皇帝,還請母后注意自己的言行,嵐兒不是什麼下賤的女人,也不是什麼禍國的妖孽,她是朕的妻子,她肚子裡的孩子更不是什麼孽子,是朕的皇兒,請母后尊重朕這個皇帝,尊重嵐兒。”

“你……你這是想活活氣死哀家不成?來人吶,給哀家請出降龍杖,哀家今天一定要打醒這個昏君!”周太后捋起衣袖,高聲對外吩咐。

楚漣狂摟住冷傲嵐的肩,冷冷的轉身,冰寒攝魄的話語溢出脣角:“母后似乎忘了,這裡是養心殿的御書房,父皇曾經下旨母后永不得踏入御書房一步,母后莫不是忘了不成?”

周太后身形驀然一僵,臉色徒然變得慘白,望着負手而立面無表情的楚漣狂,心裡徒然升起一股涼意,這還是她的兒子嗎?

“好啊,如今你翅膀硬了,哀家也管不了你了,你就好好的護着那個妖女,你總有後悔的一天,幕靈,咱們走!”周太后氣憤的要轉身離開。

楚漣狂卻叫住了她,聲音冷鷙的下了道命令:“母后且慢,既然母后今日話以至此,朕懇請母后好好待在永壽宮頤養天年,這朝堂之事由朕做主希望母后以後不要再幹預了,而這六宮裡一切大小雜事朕稍後也會交於嵐兒來打理,母后以後可以在永壽宮安心念佛誦經,希望母后不要再讓朕難做。”

周太后愕然的望着一臉冷漠的楚漣狂,手指狠狠的掐進了掌心中。

他這麼做明顯是將她軟禁起來,奪了她的一切權利,以後她外戚的那一干人,勢力勢必會被皇帝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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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是因爲月傾妝那個妖女!若不是她,她的親生兒子怎麼會對她如此絕情?不僅削了她的權,還要軟禁她?

“小吉子,太后身體不適需要靜養,即刻送太后回永壽宮,沒有朕的旨意,閒雜人等不得隨意探視!”

楚漣狂的俊臉上彷彿覆着一層寒霜,他冰冷的目光掃了一眼太后身邊的幕靈,這寒森的眸子讓幕靈心中一顫!原來皇上口中的閒雜人等,指的就是她啊。

此時的楚漣狂,彷彿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風流不羈的楚哥哥了,他變了,變得冷漠無情,變得嗜血殘忍,倒是越來越像真正的帝王了。

他負手而立在銅鏡的前方,銅鏡裡映出他陰鷙赤紅的雙目,俊美如削的側臉亦如冷冽的鋒刀,讓人不敢靠近一步。

經此一役,楚漣狂削了太后的實權,才能算是真正的親政,以後這整個楚國江山都是他的了,他就是這片江山的主人。

“奴才遵旨!”

小吉子也被楚漣狂今日渾身散發的凜冽氣勢所攝,領旨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他知道皇上是真的強大了,今天也是真的動怒了,未來的日子他勢必會更加集中皇權,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妝貴妃娘娘,皇上若不是爲了保護她母子,也斷然不會這麼快成長起來。

看來一個女人,或多或少總是能改變跟影響一個男人的。

“你會後悔的……”

周太后絕望的話語久久迴盪在養心殿裡,燭火昏迷,臘淚蜿蜒流下,楚漣狂長身玉立在軒窗下,那欣長的身影竟顯得是那般的蒼涼、孤寂。

“皇上,當心着涼。”冷傲嵐拿起一件披風,給他披上,看着他孤獨的背影,她的心裡有些於心不忍。

畢竟他是借了此件事,削了太后的實權,到底是自己的母后,或多或少心裡總難免難過。

可這就是帝王家啊,沒有所謂的親情與愛情,有的只是對權利的追逐。

楚漣狂要想成爲真正的皇帝,必須集中他的皇權,從太后那裡收回實權,再削弱她外戚的勢力,僅僅只是他集中皇權的第一步而已。

“嵐兒,以後朕就只有你了!”楚漣狂轉過身子,將冷傲嵐緊緊的抱進懷裡,低沉的聲音裡帶着微顫。

冷傲嵐心咯噔了一下,擡起頭,雙眸悽迷的看着他:“這樣做值得嗎?爲了我,不惜與你母后爲敵?”

楚漣狂不以爲然的笑笑,俊美無濤的臉上漾起淡柔的清風,又陰鷙如冰:“朕說過,凡是妄想傷害你的人,朕都會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即使那個人……是朕最親的人,也不例外!”

冷傲嵐淚水像決堤般奔涌而出,她一把推開他,一步步後退,緩緩搖頭:“不值得,我不值得你爲我這麼做,我不是個好女人!”

“可是朕,就是喜歡你這個不是好女人,朕的心裡有你,打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朕就放不下你了。”楚漣狂輕步的走向她,雙手扶上她的雙肩,語氣極盡的溫柔。

“不要說了,你不要再說了。”冷傲嵐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大聲的咆哮:“不管你說什麼,爲我做什麼,我都不可能爲你生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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