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灰霧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叫。
席勒被嚇了一跳,他在腦中問道:“怎麼了?”
“食堂關門了!”灰霧回答道,他又咕嘰了幾聲,似乎是在思維殿堂當中找尋着什麼,過了一會兒,更爲震驚的聲音傳來:“我沒飯吃了!!”
“什麼意思?”席勒問道。
灰霧又沉默了一會,像是在和思維殿堂裡的其他席勒溝通,半晌之後他震驚又帶着絕望的聲音說:“沒人管飯了!”
“貪婪不管飯了?!!”灰霧語調當中濃郁的震驚情緒幾乎已經感染到了席勒,席勒傳過去一道疑惑的情緒,灰霧又沉默了半天,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過了一會,灰霧的意識終於再次清晰明瞭起來,而且比以往都要更爲清楚,似乎將注意力全部投射在了席勒的身上。
“貪婪說我長大了,要學會自己捕獵了,以後高塔食堂不管飯了。”
席勒感受着灰霧傳來的情緒,他愣了一下,然後略帶驚訝的說:“你該不會是想讓我管飯吧?”
“你不也是席勒嗎?”灰霧反問道,並且他十分理直氣壯的說:“而且你比其他席勒更需要我,我跟着你半天干的活,比跟着其他席勒半年乾的都多。”
席勒啞口無言,而更讓他沉默的是,灰霧的情緒當中傳來了濃郁的憂愁,憂愁的原因主要是,他好像也充分認識到了怠惰席勒根本指望不上。
“你以前從來沒有自己找東西吃過嗎?”席勒試探性的問道。
灰霧傳來了一道否定的情緒,席勒想了想,覺得倒也不出乎意料,就貪婪的那個性格,不把灰霧炫吐了都算他善解人意。
但也正因灰霧是在這種環境當中成長起來的,哪怕是以前他認爲自己是共生體的時候,也只有最開始的時候會感覺有點饞,後來席勒搞了一波宇宙魔神共富工程弄來的能量,灰霧吃到膩。
再後來傲慢又弄到了瘋狂酒,灰霧連摻着恐懼毒氣的瘋狂酒都喝夠了,不管什麼時候想吃東西了,一個猛子扎進倉庫就是吃吃吃吃吃,什麼時候餓着過?
一種通常出現的情況就是,一個家庭當中父母照顧的太過細緻,孩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會導致自理能力不強,灰霧根本沒有其他共生體那種永無斷絕的食慾和被食慾催生出的強烈的捕獵慾望,簡單來說,灰霧是個懶狗。
而很不幸的是,怠惰顯然也不勤快,兩個懶狗湊在一起,後果可想而知,兩人對於去哪裡找飯完全沒有頭緒。
“首先,你吃什麼?”席勒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之後,灰霧還真的沉默了一會兒,就像是在思考一樣,沉默結束之後,他說:“我什麼都吃。”
“那那邊那兩隻蟲子……”
“太醜了,甲殼太厚,翅膀看上去有點扎嘴,而且氣味不好聞,看上去就不好吃。”
灰霧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頓,在感受到席勒的鄙視情緒之後,他說:“好吧,應該說是貪婪弄回來的所有東西我都吃。”
席勒思考了一下,貪婪確實經常往思維高塔裡面撿東西,但撿回來之後,他大多都自己帶回房間進行處理,然後再丟到倉庫去,其他席勒並不知道他是如何處理的,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最終會作何用處。
現在席勒起碼知道了其中一些東西的去向,那就是貪婪會把他帶回來的一部分東西餵給灰霧吃。
“反正我肯定可以吃能量。”灰霧想了想,接着說:“腦子應該也可以。”
“但你不是共生體……”
灰霧傳遞的信息有很明顯的一瞬間中斷,似乎是愣住了,隨後他開始思考自己不是共生體爲什麼會喜歡吃腦子。
灰霧將其歸結爲飲食習慣的問題,他從小吃的就是這些,這便潛移默化的培養了他的口味,因此,雖然他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共生體,口味也向共生體靠近,喜歡能夠令觸覺神經感受到多巴胺的食物,通常是智慧生命的大腦。
“那你爲什麼不能去吃了那兩個蟲子的大腦?”席勒問道。
“他們不夠聰明,所以腦子的味道肯定不夠好。”
“你都這麼餓了,居然還挑食?”
“可是如果費力和他們搏鬥,最後卻得不到足夠好的食物,那不是很虧嗎?”
“有道理。”
席勒思考了一下,他覺得自己的確得權衡一下灰霧食物的性價比,因爲他既不像貪婪能夠不動聲色的指使別人去幹活,也不像月光席勒能夠刀刀見血,毫無壓力的和別人打架,那麼灰霧幾乎就是他唯一的指望,讓灰霧吃飽還是很重要的。
突然,席勒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而這個時候剛剛被炸飛出去的彼得正晃晃悠悠的往回飛,他剛想回來問問席勒剛纔的那場爆炸是怎麼回事,就看見席勒對他打了個手勢,讓他不要過來。
剛剛同樣被炸飛出去的杜姆也是同樣的情況,然後是因爲距離遠又有星球替他們抵擋衝擊,因此僥倖逃得一命的班納和奧托,他們看到席勒對着他們不停的比劃,還以爲現場仍有什麼未知危險,所以都不敢貿然靠近。
彼得剛想飛得更近一點仔細問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席勒就趕忙後撤,始終和彼得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並用手勢示意他別過來。
席勒比劃了半天,幾人也沒看懂他的意思,但這也很正常,因爲“我的共生體覺得你們的大腦很香,你們靠近可能會讓他更餓,並有可能永遠失去你們的大腦”這句話的內容根本不是靠手勢能比劃得出來的。
席勒最終還是選擇轉身飛走,反正沒了他,其他幾人應該能更快的返回地球,並從蟲族的屍體上獲得足夠多的信息,爲人類聯軍作出貢獻,至於他,他得先想辦法去給灰霧找飯。
就這樣,席勒非常乾脆的拋棄了這羣科學家隊友,獨自飄向宇宙深處,準備給灰霧找一個合格的飯票。
怠惰對於自己的能力有非常清晰的認知,對於自己的運氣也是同樣,他並不認爲自己能憑藉能力找到足夠多的食物,還是找一羣靠譜的隊友來的快。
隊友當然是越強越好,越多越好,可問題是如果現在席勒迴歸大部隊,那如斯塔克之類的天才的腦子就得讓灰霧饞的吱哇亂叫,即便是爲了星際聯軍的安全,席勒也得儘可能的遠離天才滿地走的前哨站。
至於到底去哪裡能夠找到食物,席勒也並不確定,所以他只能漫無目的的在宇宙當中飄蕩,尋找可能存在的食物來源。
宇宙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雖然席勒打過交道的宇宙魔神很多,但如果撒進茫茫宇宙當中,也不過是滄海一粟,席勒也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剛好就能碰上一個讓灰霧解饞。
他們這一路飄過來,灰霧能吃的東西一點都沒找到,和蟲族的架是沒少打。
在正面防線的戰局陷入僵局之後,蟲族所找尋到的破局之法就是利用蟲海戰術儘可能多的侵佔宇宙地盤,他們認爲這樣能夠讓他們掠奪到足夠多的資源,以便於以戰養戰。
所以,三女王麾下的蟲巢開始盡全力爆兵,所生產出來的新生蟲族不是爲了上前線作戰,而是爲了儘可能多的佔據維度和天體,所以絕大多數更偏重於防禦,如果用遊戲來做比喻的話,就是那種盾厚血多,攔在你面前想越過去還會被掛減速buff的糞怪。
灰霧從始至終都不存在代打這個功能,毒液可以給埃迪製造一副炫酷面罩,並且控制着埃迪的身體對付敵人,是因爲埃迪只是一個普通人類,普通人類控制身體的方法其實說來簡單,毒液很容易的就能用自己的共生體因子取代埃迪的神經,替他控制身體。
但席勒的問題在於,在思維高塔建立起來後,他控制身體的方法就與常人完全不同了,一個擁有多個人格特質碎片能夠輪流控制身體、前端後端互不影響的智慧生命控制身體的方法顯然不是灰霧能弄清楚的,所以實際上還是席勒在控制身體,而灰霧只是提供自己的能力給席勒用。
席勒很少使用灰霧打架,要麼是用來趕路,要麼是用來探查,這導致灰霧對於正面作戰也沒有什麼經驗,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攻擊能力,再配上主打擺爛的怠惰,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正面搏鬥界的臥龍鳳雛。
他們兩個對付這些高血高防的蟲子的主要方式就是刮痧,灰霧利用自己的霧氣因子消磨掉能量護盾,然後再將蟲子的甲殼分解掉,最後再把他們的重要器官給掏出來,不過好處就是因爲灰霧是霧氣的形式,覆蓋面積大,所以可以同時刮痧好幾個對象。
一路經過兩個恆星系,這一人一霧真的要刮痧刮吐了,席勒完全不恢復人形,也沒有任何武器能夠傷到灰霧的本體,這種作戰方式倒是非常安全,就是太煩了。
從理論上來講,只要時間夠長,灰霧可以用這種方法刮痧刮死所有蟲族,但是他實在是受不了了,如果說這對敵人的物理傷害是百分之百,那對自己的精神傷害就是百分之一千。
而很顯然,灰霧已經算是高塔當中相當有耐心的存在了,早早等在劇院裡想看武打電影的一羣席勒,在兩人漫遊星際的過程中平均每人睡過去三次。
而坐在最前排的病態終於在怠惰和灰霧選定了第一百六十二個刮痧對象的時候,徹底忍不了了。
“貪婪……貪婪!快點,去把瘋人院裡的那個小傢伙放出來!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