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死侍沒什麼反應,像是有些呆呆傻傻的,喪鐘嘆了口氣。
他邁步走下王座:“休會一小時,大家都可以去吃點東西,喝點茶水,這個世界的餐飲文化發展得很不錯,想吃什麼告訴家養小精靈就行了。”
衆多法師離開了會議室,也許是去食堂,也許是去上廁所。
走過死侍身邊的時候,他們還用探詢的目光看着這個惡臭的人,像是想要解剖他一樣。
一道道犀利的目光讓韋德的菊花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很是鍛鍊了一番。
但不是所有的法師都離開了,在喪鐘身邊還是圍繞了不少人,他們好像打算旁聽一下韋德的悲慘遭遇。
不管死侍怎麼想,頭皮怎麼發硬,喪鐘都不會給他打退堂鼓的時間了,他徑直開始給韋德介紹身邊的人,就像死侍之前要求的那樣。
“這是星界法師卡德加,我的學生,來自艾澤拉斯的學院都市達拉然。”
喪鐘指了指身邊留着白色短髮的年輕人,其實不用說,韋德也猜得到他們的關係,因爲這個看起來笑眯眯的大法師除了揹着一根長雞腿一樣的法杖之外,還穿着全身重甲,揹着一把巨劍。
不像法師的法師,一般都是表哥的學生,韋德朝他點點頭,十分尷尬地說了句幸會。
蘇明又指向身邊的白鬍子老頭:“這是暗影谷的大賢者,伊爾明斯特大師,來自費倫世界,對於蜘蛛圖騰網絡的實驗,多虧了他的建議。”
伊爾明斯特還是叼着自己長長的菸斗,聽到這個介紹後只是摸着長鬍子笑了笑,向死侍點頭。
死侍僵硬地和老頭握手,他這個老頭的目光有些促狹,看上去像是打算拿自己惡作劇一樣。
喪鐘沒有在意韋德那彆扭的樣子,他挨個介紹着從各個不同世界而來的法師,完全不管韋德能不能受得了。
“這是雷斯林大師,來自克萊恩世界,半神。”
“這位是白袍甘道夫,中土世界邁雅,也是半神。”
“莎拉·佩珍妮,魔女之刃的宿主。”
“三目烏鴉,北境最後的綠先知。”
“艾菲拉爾·斯特恩修女,奧菲利亞七號星,戰鬥修女團的熾天使,異端審判官。”
“還有這位......”蘇明指指在開會期間一直靠着柱子抽菸喝酒,穿着髒兮兮棕色風衣的人。
死侍趕緊舉手投降,他不想變成點頭問好的機器,也根本不想認識這麼多異世界法師,也對錶哥的計劃一點興趣都沒有:“這個我認識,DC的康斯坦丁對吧?”
然而還不等蘇明搖頭,一枚火球就正中韋德把他炸飛了出去,法師們身上各種不同色彩的魔法盾也猶如風吹過的池面,掀起陣陣漣漪。
“嘖,呸。”穿風衣的人揣着酒瓶走了,還留下了一口濃痰。
蘇明嘆了口氣:“猜錯了,那是阿爾貝拉,她最討厭別人把她認成康斯坦丁了。”
“那她還穿得那麼有誤導性?!那一手煙一手酒,還有那放蕩不羈的神態?明顯就是cosplay啊!”
灰燼化的死侍只有臉皮算是比較完好的,那張嘴在灰燼上一開一合地吐槽。
“如果沒人上當,她豈不是就沒有藉口拿火球砸人了嗎?”蘇明掏出一個小玻璃瓶來,給灰燼上滴了幾滴,韋德彷彿砰地一下就恢復了。
不光是肉體,就連衣服都復原了,韋德有些驚奇地摸索着自己的身體:“這是什麼?你是會魔法了還是怎麼樣?”
“這是魔藥,一個叫斯內普的魔藥大師爲了報答我自願幫我配置藥劑,有一種魔法叫做‘恢復如初’,它能裝進瓶子裡確實挺神奇的。
蘇明聳聳肩,指向一圈人中的最後一位:“還有很多來自其他世界的法師出去吃飯了,不過這位你一定不會認錯了。”
韋德一反常態地認真問好,還單膝跪地想要親吻對方的手:“是的,小馬國的塞拉絲蒂婭公主,她是我的偶像。”
白色毛皮彩虹色鬃毛的獨角獸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擡起一隻蹄子放在韋德手裡,讓他在角質層上親了一下,溫柔的聲音說道:
“見到你很高興,至尊法師的表弟,他經常會提起你。”
“韋德,叫我韋德。”死侍有些癡迷地看着小馬,他好像有些低齡化了,面罩下還流出了口水。
蘇明擡起手在嘴邊握拳:“咳咳,韋德?”
“哦!”死侍面罩上的白眼睛一睜,回過神來了。
這也不怪他,畢竟小馬們實在太可愛了,人之常情嘛。
“你來找我的事情,我大概已經回憶起來了,不過我恐怕也幫不了你,秘客已經給你說過了吧?”蘇明招手示意韋德坐下說話,從空間袋中掏出一份速食包裝的李莊白肉來遞給他。
提到正經事,韋德才想起自己是幹嘛來的,以肉眼可見的變化蔫吧了下去,整個人彷彿都變得有些發灰了:
“卡梅麗塔死後我沒找過秘客了,她之前倒是說想要和我談個條件。”
蘇明點點頭,示意法師們過來一起分析韋德的案例:“這裡又不是她的地獄邊境,她提的條件其實就是我的條件,韋德,我能爲你做到的,只是讓你在比較好的命運中選擇一條,而復活她,哪怕今天的我也做不到。”
“爲什麼,表哥?求你了,用你的時間寶石試一試。”韋德跪倒在地,抱着喪鐘的大腿不鬆手,還往他的褲子上蹭着眼淚鼻涕。
然後他就被絞殺咬了,一口把他咬成兩半,上半身也沒吃,吐掉了。
蘇明翻了個白眼,這就是自尋死路啊,往絞殺身上蹭髒東西不是找死麼?
不過他還是擡起手來,不管把自己往一起拼的死侍,隨便擺了個手勢驅動時間寶石,金色的樹狀時間線浮現在半空中。
“古一大師曾經認爲時間是一條線,而對我來說,時間是一張網,現在你看到的,就是我對於時間的認識。”
伊爾明斯特抽了一口煙,用魔法攝來一張椅子坐下:“綜合無數宇宙來看,網狀比較具有普遍性,畢竟線性時間不穩定,代表着宇宙不成熟。”
“贊同,克萊恩世界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冷冰冰的雷斯林附和了一句,他看着時間的網絡,目光中滿是渴望。
無數人的命運和時間交織在一起,才形式了世界的故事,而以世界爲視角認爲歷史只是一條線?有些忽視了人的作用。
蘇明朝他們點點頭,不過現在還是要先給韋德解釋爲什麼自己幫不了他,而不是大家討論時間概念的時候。
喪鐘省略了其他網狀結構,只留下了和死侍有關的時間線,展示了出來,看起來像是斷斷續續的魚腸子。
他放大了其中一個節點,也就是現在時間河流中的一處,那裡像是被貓玩弄過的毛線球一樣凌亂,無數沒頭沒尾的時間線糾纏在一起,圍繞在粗壯的時間主幹之外。
“這就是你之前嘗試的結果,甚至沒有連接到時間流上,就像是當年胡編出的那些起源故事一樣,只是無根之萍。”
“那我該怎麼辦?”死侍連忙詢問。
喪鐘讓時間前進,可以看到抹去繁雜後的主幹上有兩個小小的芽苞。
“你自始至終只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永遠不去見卡梅麗塔和埃莉,那麼她們還能再活個四五週。”蘇明舉起了兩根手指,此時彎下了一根:“還有一種,就是你去見她們,用母親的死換女兒的活。”
死侍看着毛線球般的時間線,被表哥伸手輕輕一捋就從時間流上滑脫消散,意味着這些平行的時間全部被抹去了。
他不由地感覺到一陣悲哀:“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我只有兩種選擇?難道不是死亡嫉妒......”
“和死亡無關,那位只是刀罷了。主要還是因爲卡梅麗塔沒有後續的故事了。”喪鐘回答了他,收起了時間網絡:“用你能理解的話來說,她是隻有一場戲份的配角,沒有任何人氣,她活不了。而埃莉要麼跟着她一起變成背景,要麼就跟着你,走進你的生活。”
“我不能讓卡梅麗塔一起來麼?”韋德有些茫然。
“可以,但那樣你就得做另一個選擇,是讓凡妮莎、多米諾、伊內茲都死掉成全你的妻女雙全,家庭美滿?還是繼續做你的僱傭兵,無非是多帶一個女兒其他一切不變?”
蘇明說出了另一種可怕的未來,韋德接受不了的未來。
“爲什麼?世界對她那麼殘酷?”死侍有些魂遊天外,面罩上的白眼睛都眼神渙散了。
至尊法師轉身邁步,一步步踩着臺階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黃黑的盔甲浮現在他的體表。
“因爲你的狂熱粉絲們,他們希望看到的是一個不斷活蹦亂跳,滿嘴下流話葷段子的不羈浪子。而不是一個和黑人結婚,從此歸隱江湖的日常奶爸。你把自己和觀衆們聯繫得太緊,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我都無法干預。你因爲人氣而活,你就是人氣的概念聚合體,而這,就是使用人氣的代價......”
聽着表哥的話,死侍搖晃着後退,倒在一張椅子上。
他閉上了眼睛,又一次感受到了求死不能的悲哀,甚至比以往每次都要更嚴重。
以往只是因爲他見不到死亡,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這次,是他第一次認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
他開始懷疑自己現在的一切,是本來就該這樣?還是那些看不見摸不着的人,希望他變成這樣?
“各位大師,就像預料中的一樣,他的精神崩潰了。”蘇明看向身邊的衆人,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就按計劃B來吧,誰動手?”
塞拉絲蒂婭公主首先轉過頭去,在地毯上摩擦着蹄子,這件事太黑暗了,她有些接受不了。
而其他幾位法師中,還是伊爾明斯特技術最好,掌握的魔法更全面。
他笑了笑收起菸斗,當仁不讓地站了出來,擡手就是名爲‘畢格拜巨力拳’的魔法,把死侍打暈了過去。
韋德真的是一點魔法抗性都沒有,全靠自愈能力生抗。
“那我就獻醜了,至尊法師,你希望給表弟植入一段什麼樣的記憶?”
“我會展現一條時間線給你們看,一條我早就告訴過他的,比較溫和的時間線。在你完工之後,我會用時間寶石把他送到正常的時間流中去。”
蘇明擡手直接用時間寶石展現了畫面,雖然有點綠,但他相信大賢者能夠看懂。
在這條時間線上,韋德趕到卡梅麗塔家的時候,她已經臥病在牀很久了,見到韋德後,她懺悔了自己的罪過,兩人聊了半個小時左右,她把埃莉託付給了死侍,自己含笑而逝。
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在美漫世界,白人可以隨便死,事後找個由頭怎麼樣都能復活。
而如果是黑人,答案只有抱歉,死了就是死了。
沒辦法,這宇宙本身就是這麼黑暗。
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韋德了,就讓他帶着比較輕鬆的記憶,繼續快樂生活吧。
“哦,伊爾明斯特大師,再給他腦子裡加個敏感詞屏蔽機制,我可不想有些不存在的觀衆告訴表弟發生了什麼。”蘇明補充了一句,敲了敲自己的面具:“雖然我現在還不能確定他們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有備無患。”
“改造過的大腦封閉術麼?這個魔法我可能掌握得不是很熟練。”
伊爾明斯特作爲大法師,自然很愛學習,異世界魔法他總是第一個學會的。
雖然這些魔法的機制原理各不相同,但無非都是對某種神秘力量的應用罷了,身爲魔法女神的使徒,他對此看得非常透徹。
“無所謂,反正他的腦子裡本身就是一鍋粥,也許這樣還能讓他清靜些。”喪鐘的紅色目鏡閃了一下:“設置成有人說到這件事,或者相關線索的時候,整句話聽起來就像是‘嗶嗶’的髒話消音聲一樣就好。”
爲老不尊的大賢者露出了一個壞笑:“聽起來挺有趣的,呵呵,還是你們年輕人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