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一行人找到首席的時候,他正在祭拜一隻蟑螂。
任務完成的稻草人立刻逃回了自己的站臺,而查莉再一次切換了人格,變成了‘美麗波莉’,一個穿着黑色哥特風長裙,打着小洋傘的蒼白女孩。
這是查莉被強姦後試圖自殺,沒死成,被‘死亡’勸返後誕生的人格,所以她看上去和那個笑眯眯的概念具現體一模一樣,只不過沒有標誌性的安卡十字架裝飾。
另外,她的能力只能殺人,卻不能讓人進入輪迴,開展新的人生。
她很漂亮,也帶着溫柔的微笑,但終究不是死亡。
正牌的死亡蘇明都很熟,一個山寨版的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所以他的注意力更多則是放在臭水坑旁。
還是在底特律的下水道里,順着惡臭的水流走了大概幾公里遠,首席一個殘疾人此時卻蹲在一處水流稍緩的轉彎處,手裡舉着一個杯子,杯中是一隻蟑螂。
那蟑螂並沒有亂跑,而是人立而起舉起了兩條前肢,就像是讚美太陽,如果下水道的一片黑暗中算是有太陽的話。
“首席?”
蘇明叫了他一聲,可是老頭還是背對着大家沒有任何反應,蟑螂在杯子裡讚美太陽,而他則像是捧着什麼聖物一樣將杯子舉過頭頂。
“奈爾斯?”巴里帶着電光跑到了對方的身前,在呼喚的同時還伸手去觸碰老人的肩膀。
這回對方有反應了,不過不是第一時間迴應巴里,而是立刻將那個裝有蟑螂的髒杯子側身藏進自己的懷裡,就像是害怕巴里搶他東西一樣,臉上也露出了野獸護食那般的表情。
不過藉着手電的光,看清閃電俠的制服之後,首席愣了一下,纔像是回過神來:
“閃電俠,是你嗎?”
“呃,是我。”巴里覺得老人有點奇怪,但只是感覺,具體哪裡不對,他說不出來。
他和首席其實不熟,末日巡邏隊其實是非常自閉的一羣人,他們的行動往往是爲了求生。
並不會主動去幫助民衆,也不需要任何其他隊伍的幫助。
要知道快樂鎮可是有着正義聯盟分基地的,美國正義聯盟也曾經駐紮在那裡,直到今天依舊還有少年正義聯盟存在於那個風光秀麗的海邊小鎮上。
但末日巡邏隊不相信任何人,連十幾歲的孩子們都屬於被提防的對象,哪怕被對手打得雞飛狗跳,他們也不需要任何幫助,不想要任何人可憐他們。
他們往往只和殘疾人或者有先天缺陷被歧視的人交流,比如鋼骨,比如野獸小子。
“你們...我以爲會是孩子們來找我。”在現實中腰椎粉碎,常年截癱的首席此時站起來了,雖然丟了一隻鞋,但他雙腳着地:“是發現我留下的線索了嗎?”
他眯着眼睛看向巴里之外的人,鷹女還好,看到喪鐘的時候他挑起了一側眉頭,而在看到美麗波莉時則顯得有點驚慌。
老頭開始給巴里使眼色,像是在詢問爲什麼會讓這個極度危險的人格跑出來?
巴里啥都好,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不會看眼色,因爲對於一個科學工作者來說,人眼皮的快速抖動其實就是神經的抽搐放電,屬於內分泌失調的一種症狀,如果不是,那就是神經類疾病的前期表現。
蘇明倒是看懂了老頭在怕什麼,還不是怕這個山寨死亡伸手摸他一把,那他就蹬腿昇天麼?
可其實波莉是個善良的人格,正常情況下也沒有攻擊性,就把她當作‘死亡’的Cosplayer就好。
“我們發現了你留下的定位器,而且一路找到這裡來。”喪鐘無視了他求助的目光,而是摘下頭盔低頭點菸,直奔正題:“說說吧,鋼骨究竟是出了什麼毛病?而你又在被誰追殺?不光棄輪椅逃跑,連鞋子都跑掉了,你願稱你爲多元宇宙最能跑的截癱患者。”
首席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的衣襟,將蟑螂杯子藏好,他撫摸着自己凌亂的白髮:
“鋼骨的問題我也不知道,他說總能聽到腦海裡傳來‘滴滴滴’的電子音,我懷疑是他的潛意識裡有什麼東西想要和他溝通,所以在幾天前,我們一起進入了這層意識的維度。”
“繼續。”
喪鐘將自己的頭盔夾在腋下,露出個‘我在聽’的表情。
“但進入這裡以後,我們很快就遇到了一羣怪物的襲擊,爲了保護我,鋼骨獨自將它們引開了,而我則去學校留下了定位器,才接着追蹤他們而來。”
老人走近了一些,他顯然不願意和喪鐘距離太近,而是更靠近肯德拉,就像是她更能帶給人安全感。
下水道里水流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很清晰,人臉在手電的照耀下也顯得格外蒼白。
“那些怪物是一些不存在於常規時間線上的鋼骨,暫且不提。我現在想知道的是,爲什麼你沒有繼續去尋找鋼骨,而是在下水道里捧着一隻蟑螂沉思。”
僱傭兵的聲音響起,他顯然不在乎那些過程,只關心答案。
老人張了張嘴,像是準備說什麼,卻在嘴脣變幻了好幾下後把原本要說的話嚥了回去,變成了一聲嘆息:
“重要嗎?不重要了,末日已經要降臨了,我們誰也躲不過去......”
“末日嗎......”喪鐘彈彈菸灰,眼睛眯了起來,突然說道:“巴里,把那個杯子給我拿過來。”
閃電俠當然是服從命令的,雖然對首席很抱歉,但一道電光還是伸進了後者的懷裡,在話音還沒有落下之時,他就把蟑螂杯送到了傭兵的面前。
“還給我!把先知還給我!”首席發狂了,他呲牙咧嘴地向着喪鐘撲來。
可鷹女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不知道爲什麼喪鐘要搶老人的蟑螂,但她相信這個男人做事總有理由。
手中還握着錘子的她死死地抱住了老頭,還用目光詢問喪鐘要不要把人敲暈過去。
見到女士這麼熱心,蘇明也不好拒絕,於是一點頭,肯德拉就果斷地一個手刀把老人放倒,像是以前她在軍隊中做的一樣。
波莉在一旁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這些發生,但她沒有說任何話,只是一如既往地笑着。
因爲她在模仿死亡,而死亡總是個旁觀者。
“唉,我就知道會這樣。”巴里嘆了口氣,顯得有些疲憊地拉下了自己的頭罩:“連戴安娜不聽你的話都會被敲暈,更何況是一個陌生人呢?”
可是喪鐘搖搖頭,他從杯子裡把蟑螂倒出來,放在手心裡展示給大家看:
“首席以前可是天眼會的科學家,解剖過的活人大腦比你吃過的棉花糖都多,他不太老實,隱瞞了太多消息,那我只能請他睡一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