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你家裡造的酒?”
赫敏眨巴了一下眼睛,她在卡瑪泰姬進修過一段時間,自然也知道天行者品牌是屬於教授的,以及自己老師的一些過往。
從1930年開始釀造私酒,再到日後洗白,發展成全行業制霸的威爾遜企業,全都靠的是禁酒令時期賣酒的暴利奠定了經濟基礎。
真要算起來,軍火貿易和日用百貨那些東西,反而是後來的事情了。
“是啊,放在這個世界還算是百年陳釀了。”
蘇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仔細品味了一番,又讓絞殺也伸出舌頭來舔舔,得出了結論:
“是真的,連配方中的比例都一樣,當年爲了給威士忌裡添加一點愛爾蘭風味,我的配方里加了一點點三葉草,這在別家的酒水裡是不會出現的成分。”
私酒這種東西,放在當年其實是能喝就行,酒鬼們纔不在乎口感,他們要的只是酒精濃度。
但誰叫蘇明是個精益求精的人呢?他把禁酒令時期看做是打造口碑的重要階段,在其他酒廠用甲醇害人的時候,也只有他的酒纔算是用心釀造的好酒。
儘管釀造地點在下水道里,放在如今,聽起來有點不衛生。
可就爲了這些酒,今天大家遇到的飛車掃射,他的手下當年都沒有少做,畢竟競爭對手和一些官員們無法收買,只能這麼除掉。
“所以你40K地球上的東西,也出現在這個地球負16上了?”猩猩也察覺到有問題了,不過他還是趕緊也給自己來一杯,這種好酒喪鐘根本沒有拿出來過,他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好玩意。
今天可算是趕上這波了,先勐炫幾杯再說別的事。
“目前看來,是這樣的。”蘇明放下了酒杯,斜倚在吧檯上,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檯面:“這棟大廈,這裡的裝潢擺設,甚至我都懷疑白猩猩的性格被修改了,他現在的油膩勁也很熟悉。”
之前也說過,除了大廈頂部懸掛的牌子不同,這裡簡直就是斯塔克工業大廈的翻版。
“嘖,可是現在我們依舊不知道普羅拉亞爲什麼這麼做。”
一杯酒勐地下肚,黑猩猩呲了一下牙,烈酒讓他的舌尖有點刺痛:
“按照你的說法,她的最終目的是將一切都化爲虛無,但現在呢,她綁架來的世界卻被改造了一番後,展示給我們看?”
衆人沉默了片刻,只能聽到臥室那邊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還有白猩猩哼歌的聲音,倒是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也就是這一點,聯想到生活這個詞之後,尹瑞爾的小腦袋上彷彿突然亮起一個燈泡。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尾巴也翹了起來,從沙發上站起來說:
“我懂了,這是‘教化’!就像是那些發光七巧板曾經對我們艾瑞達人做事情一樣,她想要通過展現她塑造的一個個故事,和我們共同度過漫長的時間,讓我們漸漸接受她的觀念,不知不覺間習慣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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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用太長時間,就到了現在,大家對於生活在她主導的宇宙裡,是不是已經沒有那麼警惕了?
因爲她表現得並不瘋狂,沒有追擊,也沒有滅絕,只是保持着距離,在講她的故事......
可這裡,真的安全嗎?
想到先知維綸被七巧板忽悠,在漫長的飛船逃亡途中,還把自己的族人都改叫德來尼人,尹瑞爾就悲憤交加,那些納魯實在是太可惡了。
如果不是喪鐘的出現,拆穿了它們的騙局,消滅了那些可惡的元素生物,自己又怎麼可能擁抱真正的聖光,人民又如何走上正確的道路?
聽了蹄妹的發言,猩猩的目光頓時就變得犀利了,他摸摸自己的腦門,隨後開始給菸斗裡裝填菸葉:
“斯來德,你的姑娘說的很有道理,神明們喜歡教化人類,而且它們普遍擁有無盡的壽命和時間,如果我們一直在盒子裡跳來跳去,那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沒什麼意義,這就實現了她需要的‘虛無’,我們是還活着,但也相當於已經死了。”
“唔......所以這是她將計就計?”蘇明晃動一下酒瓶,裡面還有半瓶酒,他把瓶子丟給吉安娜,讓她們也嚐嚐:“在被我拆穿了身份之後,她反而用自己的位置來釣魚,勾引我們一直去追蹤她,從而在一個個盒子構成的套娃矩陣裡沉淪?”
大家並不想變成虛無,可照這樣下去,沒有任何有意義的進展,就等於是實質上陷入了虛無主義的定義範圍。
怪不得,自己調查到什麼東西,都覺得情報和線索都不夠。
正是普羅拉亞就靠着這一點點東西,勾着大家往她設計的方向走,想要知道得更多,就越是會浪費更多時間,更進一步進入她的教化課程。
這要是一直持續下去,等到大家真的找到她的時候,是拿她當敵人,還是接受了她的全盤思想,拿她當親媽,那就不好說了。
所以遺忘之神們也是如此被她收爲己用的麼?之前以爲它們是女神的狗,是被馴化的獵犬。
但現在看來,他們是全盤接受了虛無主義,完全支持普羅拉亞的信徒,哪怕明知道等到女神成功,所有人,包括他們這些遺忘之神都會化爲虛無,可他們反而將其視爲一種幸福?
這麼一想,很多事情就說得通了。
“所以現在怎麼辦?”赫敏雙手搓臉,她的頭髮也變得有點亂了:“我們需要儘快離開這些盒子,但現在卻找不到路。”
“這就是爲什麼副官無法鎖定我們的位置,普羅拉亞就不希望我們出去。”
猩猩先是點上菸斗來了一口,接着又來一杯好酒,菸酒同時攝入讓他精神抖擻:
“她會安排一個個故事給我們看,這些故事也許有意義,也許沒有意義,但大家想想,家長們在哄孩子睡覺時說的那些睡前故事,是講世界名着安徒生童話,還是念手機上翻來的無聊段子,有意義或者沒意義,都一樣,目的只是爲了讓孩子睡着罷了。”
“多少還是有點意義的,這個意義就是她想要讓我們看到,很多事情都沒有意義。”
說着繞口令一樣的話,蘇明也在思考脫身之法,一直以來他都在研究這個思路:
“超殺女的世界,她展現給我們看一個瘋狂殺戮的世界沒有意義;瘟疫的世界,她展現給我們看,時間和死亡沒有意義;現在,她要給我們看,娛樂和生活態度沒有意義......”
“我恨虛無主義者......”
赫敏變成了死魚眼,她表情無奈地吐槽:
“我們還是爲了救人,主動鑽進陷阱裡來的,這就是像是教授你教我荒野求生時,用藤蔓和枝條編出來的抓魚陷阱,進來容易,卻出不去了。”
“別這麼說,我可愛的學生呀,我們可不是魚。”喪鐘趴在吧檯上,又伸手抓了一個檸檬吃:“只要是網,就一定有漏洞,只要是陷阱,就一定有機關,找到這些,就是我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