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之前那藍色房屋內部，只是一片百靈鳥開闢出來的‘局域網’，或者說是一個借用了網絡多餘算力構成的網盤。
此時當牆壁打開後，就相當於它被接入了黑牆之外的網絡空間，此時展現出的這個整體纔是真正的賽博空間，一個存在於比特與字節構建的宇宙中的無限世界。
只不過和蘇明過去接觸的那些世界改變不同，這裡的一切都是由光與影、數據與電子編織而成。而他以前看到的那些世界，大多都是由‘物質’構成，兩者間能夠通用的東西，似乎只有‘故事’？
走在漂浮於半空中的小路上，蘇明正在感受和思考，這是作爲一個人類對於世界的認識過程，他在嘗試從不同的類型的世界中尋找關於自己任務的靈感。
這大概就是老話所說的觸類旁通？
當然，賽博空間並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世界或者宇宙，這裡缺失了太多的概念，就比如說在這片無垠的虛擬天地間，沒有固定的地平線，也沒有真正的上下方向，‘空間’首先就是不完整的，它的本質是字符串。
而除此之外，‘時間’作爲生物的一種主觀概念，在這裡也不完整，因爲所有的感覺都轉化爲電子信號，與這片空間的本質融爲一體，對於時間流逝的速度，肯定會因人而異。
這也就是副官爲什麼讓他肉身進入這裡的原因，因爲這樣才能保持正確的感官能力，而不是被賽博空間同化。
這一層層被剝開的牆是對信息流動的限制，是編碼與權限的具象化，它們如今展現爲透明或半透明的屏障，時而是流動的數字瀑布，時而是跳動的光影格柵，既是障礙也是保護，保護數據不被未授權的訪問者窺見或篡改。
低頭看下方的深淵，走在這片數據構成的宏偉景觀中，視覺上呈現的是一幅幅變幻莫測的圖景。
有的地方像極了夜空中閃爍的星系，每一個數據包都是一顆星星，它們按照某種神秘的規律排列着，構成了複雜的網絡星座。在另一些地方，信息流如同電子海洋，波濤洶涌，電子與代碼如同海里的生物，有的組成了數據的珊瑚礁，有的則像魚羣般穿梭在信息的海流之中。
頭頂和腳下的環境變幻無常，這裡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只有由算法塑造的光源，它們根據網絡的流量和活動強度改變光芒的強弱。光源之下，影子不再是黑色的，而是由紅色的代碼流動組成，它們在虛擬地面上翻滾、擴散，又在一瞬間消失無蹤。
而在牆壁之後的遠方，蘇明通過黑暗感覺到那裡似乎存在着一箇中心節點，它就像是賽博空間的心臟。
那裡的數據流動最爲密集，構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球，絢煌奪目。這個光球不斷地膨脹與收縮，就像是在呼吸，它控制着整個網絡世界的生命力。
每當它膨脹時，新的數據生生不息地誕生；每當它收縮時，無用的信息被清除，以維持整個系統的穩定。
這個東西居然是活的麼？
一邊走着，路邊的一層層牆壁就猶如花瓣張開，這些牆壁被設計得異乎尋常，它們不是簡單的障礙，而是藝術品。
它們的表面覆蓋着各種動態的圖案，從古典的幾何學圖形到未來派的抽象設計，應有盡有。這些圖案不僅僅是視覺享受，它們實際上是複雜的密碼，隱藏着進入更深層網絡空間的秘密。
每當有人嘗試接觸這些牆壁，它們便開始變化，圖案開始轉動，顏色開始流動，彷彿在檢驗觸摸者的身份。
只有當正確的代碼被輸入後，這些牆壁纔會悄然消失，如同從未存在過一般，爲訪問者打開一扇通往新世界的門。
不過這些都是百靈鳥的工作，蘇明只管參觀旅遊。
話說上一次看到類似的東西，還是在戰錘宇宙那邊的太空死靈金字塔裡，不一樣的世界還是有相似的感覺呢。
但不是所有的牆壁都那麼容易被打開，很快三人就來到了其中最厚重的一堵牆面前，這就是黑牆了。
它無比高大，蔓延向天際，根本看不到邊緣，給人的感覺是堅不可摧，表面流動着警示的紅色代碼，它的存在是賽博空間的禁忌，代表着人類集體智慧的力量，保護着某種不應該被觸及的數據。
“小心一點，黑牆雖然看起來是牆，但它其實更像是一個用來捕獲病毒的‘蜜罐盒子’，當你進入它之後，千萬不要亂碰裡面的東西。”
百靈鳥的人影伸手拉了一下喪鐘，她看到男人矇頭就往那牆壁上的門扉裡鑽，嚇了一跳，有些事情她得先說清楚才行。
黑牆不是鬧着玩的，再聰明的黑客，一旦觸發了這個有史以來最強的防火牆，都會分分鐘被燒掉腦子，救都救不了那種。
就像是飛蛾鑽進油燈一樣，被烤焦是早晚的事情。
也就是她百靈鳥藝高人膽大，不光自己能來，還敢帶別人來。
“放心，還有我在，我保你沒事。”奧特站在喪鐘左側，她現在說話就很有溫度了，不再是死板的機械音，而是有了情緒：“黑牆之外是一片混沌，但混亂之中也多少有點規律，我還是經驗的。”
“呵呵，挺好，找你們兩個當導遊，看來是找對了呢。”
蘇明欣慰地朝兩女點點頭，他看着眼前正在不斷流動着的數字洪流，看着那黑牆像是平靜的水命泛起漣漪，一層層剝開，露出更多的光亮：
“不用擔心，我可不會那麼容易被一串數據搞死，就算是腦子燒了，再長一個出來不就好了？”
作爲自愈能力者，腦袋掉了算是事兒麼？只是小意思而已。
“好，那我開門了。”百靈鳥擡起手，伸出一根指頭，在厚重無比的黑牆上輕輕點了一下，隨之那光芒就猛然炸開，其中大量的紅光彷彿潮水一般，朝着幾人涌來，但卻又像是被什麼束縛了一樣，停在面前。
蘇明稍微感受了一下，隨後進入其中，就像是走進了一條瀑布：
“唔，我似乎已經找到一點靈感了呢，不過還是去那個跳動着的心臟附近看看，話說那個玩意是什麼？賽博空間的電子意識具現體？還是它本身能夠被人類認知的‘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