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發手雷在堅固的地下室之外爆開,劇烈的震動讓整個地面都在顫抖,魔鬼幫那些瘋子似乎要把這裡徹底炸成碎片,哥譚黑手黨遭到了突襲,但他們依然在老大的鼓舞下繼續作戰。
貝蒂內利家族是古老的西西里黑手黨的分支,是第一批登陸美國的黑手黨家族之一,他們在哥譚生根發芽,控制的地盤並不大,但作爲古老的黑幫,他們在哥譚市的影響力卻極大。
在法爾科尼還存在的時候,貝蒂內利家族就是他也不得不慎重對待的勢力,不過在他死後的羣雄逐鹿裡,貝蒂內利家族的現任族長阿方索.貝蒂內利明智的沒有參與到這場爭權奪勢的戰爭裡。
正是因爲哥譚黑手黨的“謹言慎行”,讓他們成爲了這一年裡在蝙蝠俠的打擊下,受損最輕微的勢力,現在混亂的下城區裡,貝蒂內利家族是數一數二的存在,可惜,他們最終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
對於發瘋的宣誓復仇,並且已經殺紅了眼的人來說,有沒有仇恨已經不重要了,魔鬼幫的瘋狂在賽伯的一手引導下,已經將一場可怕的火焰燒到了所有黑幫勢力的頭頂上,阿方索也逃不開。
畢竟理論上說,他也是導致凱文重傷的兇手之一,用賽伯的話說,他也是那些放開了狗鏈的人之一。
“用手雷!把這些瘋子趕出去!”
在別墅裡從未安靜下來的槍聲和爆炸聲的轟鳴中,穿着西裝,年過50的阿方索揮舞着手裡的手槍,在他背後,是一座天主像,以往的晚上,他都會在這裡誠摯的祈禱,是的,貝蒂內利家族都是誠摯的天主教徒。
他們有信仰,同時他們是黑幫,做惡事,這並不衝突,不是嗎?
密集的槍林彈雨在空中拉出了瘋狂的呼嘯,阿方索徒勞的還擊,下一刻,擋在他身前的老夥計就像是被無形的拳頭打中一樣,整個人都朝着後方飛了出去,鮮血濺射的到處都是,最終讓一個年輕人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殘忍,他尖叫着扔下手裡的槍,就往後方跑了過去。
“混蛋!”
“砰”
那逃跑的年輕人只跑出幾步,就被從背後射來的子彈打倒在地上,阿方索一改平時慈眉善目的模樣,他臉上還有血,看上去兇狠到了極點這種姿態讓他的下屬感覺到了自己大佬的堅定,也同時激發了他們骨子裡的暴虐。
“把他們趕出去!你們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們!”
這房子的前後路都被堵了,出不去了,要想活着,就只能打垮那些進攻的魔鬼幫瘋子,於是這些殘留的打手們反擊的更加堅決,一時間竟然將魔鬼幫打的節節敗退,他們看到了希望,於是不用阿方索再激勵,每個人都爆發出了自己的力量。
看着魔鬼幫的傢伙被趕出去別墅,阿方索臉上也有了一絲笑容,但更多的是擔憂和疲憊,在下屬們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目光總是會偏向別墅後方。
對於狡猾的黑幫大佬來說,榮譽死戰並不屬於他們,阿方索這麼堅定是有原因的,這裡有他不能放棄的家人。
“我們的天父,願你的名受顯揚,願你的國來臨,願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間,如同在天上。求你寬恕我們的罪過,如同我們寬恕別人一樣。不要讓我們陷於誘惑,但救我們免於兇惡。”
在別墅的三樓內室,阿方索的夫人手裡轉動着念珠,在她身後是她的一雙兒女,還有一位穿着黑色長裙的美麗姑娘,看上去有16,7歲。
這是海倫娜,3天前從西西里返回哥譚的至親之人,阿方索的侄女,他本來打算讓海倫娜在哥譚住到今年聖誕節結束之手,再送她去瑞士上學,但現在,卻將自己可憐的侄女捲入了一場不可能獲勝的戰爭裡。
和軍火販子開戰…天吶,這太瘋狂了。
“轟”
一枚砸在二樓中央牆壁然後爆開的爆炸打斷了阿方索夫人的祈禱,別墅的燈光都變得昏暗起來,孩子們尖叫着,他們的雙眼中閃耀的是恐懼的光芒。
如果換一個時間,這裡簡直就是二戰中那些避難者們最真實的寫照了,但周圍的陳設卻代表着,他們還處於21世紀,一個文明的世紀,很難相信,這會是發生在一座城市裡的黑幫鬥爭。
這TM簡直就是真正的戰場。
“天主啊,這難道就是你降於貝蒂內利家族的禍患嗎?”
海倫娜雙手抓着一把槍,她從高處看着下方別墅裡的激戰,忍不住喃喃自語。
她很清楚自己的叔叔都做了什麼事情,下城區的毒品氾濫,還有數目衆多的賭場,貝蒂內利是本地最大的高利貸頭子,那些破產的人會被迫爲他們工作,女人淪落風塵,這可不是誠摯的教徒該乾的事情。
哥譚...不,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善良的黑幫嗎?還是說,這是他們應受的懲罰?
她出生在黑手黨家族,她的父親曾經還是哥譚黑手黨的領袖,但她對於這一切,包括自己的親人,都沒有一絲好感,她親眼看到過他的父親是如何對她溫柔的母親施暴,在她8歲時,除了她之外的全家人,又是如何死在黑幫的尋仇裡,她今年16歲,對於黑幫之間的事務很熟悉,坦白說,她真的很少看到這樣慘烈的鬥爭。
不過這不代表着海倫娜願意就這麼死去…她的眼睛裡同樣有恐懼存在,她也不想死…她還是個孩子。
她看到了年近50,頭髮花白的叔叔帶着幫衆艱難的反擊,也看到了聚集在別墅之外的那些黑衣人,他們手持各種各樣的武器,將手雷不斷的扔進別墅裡,他們看上去就像是想要把這裡完全炸掉,而在不到二個街區之外,就是下城區最繁華的商業街。
這是應該發生在一座21世紀的城市裡的戰鬥嗎?
“轟”
又一發爆炸在庭院裡響起,猝不及防的震動讓兩個孩子發出了尖叫,他們的媽媽想要捂住他們的嘴,卻已經來不及了。
“這樣不行!我們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裡的雞。”
海倫娜深吸了一口氣,她看着手足無措的阿方索夫人,搖了搖頭“我下去看看。”
雖然海倫娜並不願意承認,但貝蒂內利家族的勇氣依然在她的身體裡洋溢,她快步走下如同戰後廢墟一般的別墅,跑到了阿方索身邊,這黑手黨領袖的左臂中槍,正在接受治療,海倫娜也不顧血污,跪在地上幫她叔叔擦拭手臂的傷口,一邊問到。
“叔叔,他們是誰?他們爲什麼要來進攻我們?”
面對這個的問題,疲憊的阿方索看了一眼已經完全奪回來的別墅陣地,他眼中有一絲掩飾不住的後悔,他嘆了口氣,輕聲說,
“那是魔鬼幫,本地碼頭區的幫會,至於這次進攻,這是報復,他們的首領昨天晚上被炸成重傷,雖然不是我們做的,但我們...哎,誰能想到,魔鬼幫的報復會到來的這麼瘋狂。”
“不能談判嗎?難道就任由家族的下屬這樣戰死?”
海倫娜咬着嘴脣說,阿方索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女,他搖了搖頭。
他知道,這個出生在黑幫世家裡的女孩,從來都對自己家族傳承的“事業”沒有絲毫的興趣,有的只是無盡的厭惡,這孩子的生活方式更像是一位修女,沒準在她眼裡,自己…也不過是個僞善的人。
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畢竟是親人。
“他們根本不給我們談判的機會。”
阿方索冷漠的揮了揮手臂,感覺到了疼痛,但他還是掙扎着站起身,“馬克莫西死了,老蒂姆死了,帕里斯被抓了,我是最後一個,他們根本就沒想着談判,哥譚的13個黑幫,今晚之後,只會剩下9個...”
“這就是一幫被放出籠子的瘋子。”
“轟”
一聲在別墅門口爆開的巨響和火焰打斷了阿方索和海倫娜的交談,他們同時擡起頭,就看到一抹暗紅色的身影從天而降,一抹刀光破開爆開的火焰,穩穩的落在地上,對於周圍人射出的子彈不閃不避,一手提刀,一手握槍,如猛虎一般殺入了還在堅持的黑手黨幫衆當中。
“啊啊啊,有怪物!”
“見鬼,離我遠點!”
“擋住他!”
“射擊!射擊!”
慘叫聲在這一刻響起,那傢伙的動作快到極致,只是幾秒鐘,就砍倒了三個人,他們的子彈打在那暗紅色的身影上,要麼濺起了火花,要麼就根本沒有反應,甚至不能讓他減速哪怕一瞬。
阿方索的臉色一下子蒼白了極點,他的雙手都開始顫抖起來,他喃喃自語,
“魔鬼...魔鬼幫...紅色魔鬼!”
海倫娜也看到了那個放佛從地獄裡竄出來的傢伙,看到了他手裡的黑刀,還有不斷作響的手槍,每一次都能放倒一個人,驚人的殺戮,讓這個女孩忍不住握住了叔叔的手臂。
她顫聲問到,
“那是誰?叔叔,那是誰?”
“那是紅色魔鬼,那是一個傳聞中的人,我以爲他並不存在...”
阿方索咬了咬牙,他扭頭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海倫娜,又擡頭看了看已經千瘡百孔的別墅,他大步走上前,走出了用各種雜物累積的防線,也正是在這一刻,面對賽伯的瘋狂殺戮,那些根本拿他沒辦法的幫衆徹底崩潰。
他們尖叫着四散逃開,卻被跟在賽伯身後的魔鬼幫幫衆追上殺死...阿方索的猜測是正確的,賽伯和整個魔鬼幫根本沒有想着留下活口,他們就是爲殺人而來的。
賽伯看到了那個走出防線之外,穿着防彈衣的傢伙,那是阿方索.貝蒂內利,哥譚黑手黨的首領,也是他的目標之一,他甩動手裡的長刀,朝着前方走了過去,一腳踹開了躺在地上的屍體,但下一刻,那“屍體”發出了慘烈的狂笑,拉開了手裡的拉環。
“轟轟”
兩團爆裂的火焰在原地爆開,阿方索伸出雙手,擋住了面目,整個人都被爆開的手雷推飛了出去,四處飛散的彈片將爆炸圓心之內20米的所有東西一掃而空,跟在賽伯身後的魔鬼幫幫衆也被火焰吞噬。
躲在防線之後,雙手抱頭尖叫的海倫娜在爆炸平息之後,她探出頭,驚慌的看着那已經安靜下來的,滿目瘡痍的別墅前方,她絕望的看着那暗紅色的魔鬼還站在原地。
海倫娜忍不住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她有種特殊的預感,這一次,她摯信的主再沒有救她的能力了。
“切,雜碎!”
賽伯看着戰甲左臂被炸開的裂痕,看到了那龜裂,卻又在快速恢復的皮膚,他回頭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後的三個兄弟已經沒有了生息,他冷漠的罵了一句,然後提着手裡的黑色直刃刀大步向前,走到了趴在地面上大口喘氣的阿方索身邊。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阿方索.貝蒂內利,你這殺人兇手!”
賽伯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雙手握住了刀柄,阿方索艱難的睜開眼睛,剛纔爆炸將兩發破片刺入了他的胸口,生命正在快速的從這具身體裡溜走,他活不下去了,他知道,他看着頭頂那扭曲的暗紅色鬼面,他嘴角泛出了血沫,但他的雙手卻死死抓住了賽伯的腿,
“我的...孩子...求你...求你,放過...放過他們...求你!”
“這就是你的遺言?”
賽伯搖了搖頭,手裡的黑色長刀如閃電一般刺下,阿方索的身體掙扎了一下,然後徹底失去了生機。
“我不是你們...我知道禍不及妻兒的道理,放心的下地獄吧,雜碎!”
賽伯將沾滿了鮮血的直刃刀在阿方索的衣服上擦拭了一次,他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那廢墟里瑟瑟發抖的海倫娜,他搖了搖頭,轉身走入了重新安靜下來的黑暗裡。
“主啊...主啊,這就是您降下的懲罰嗎?”
看到賽伯的身影徹底消失,海倫娜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癱軟在了地上,就像是被擊潰了所有堅持的可憐人一般。
上帝也許存在,但最少在今夜的哥譚,是魔鬼主宰着這一切。